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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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昀壓抑著心中的萬千情緒,正事當頭,他還需先放下這則丑事。 “張炬既然敢派人刺殺朕,便早就做好了逃亡的準備,怕這時丞相府已是人去樓空?!敝x昀重重喘了一氣,盡量在這時不去過分在意心中情緒,“蠢貨,也太沉不住氣了?!?/br> 后邊半句更像是在牽連火氣。 感受到天子之怒,朱公公和蘇元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直視圣顏只能凝著眼前的虛空。 “朱頤?!敝x昀點他姓名,冷著臉道:“張央程可以抓了?!?/br> 朱公公忙不迭答是。 謝昀又看向蘇元,寒著嗓音吩咐:“去丞相府抓人,這事鬧得越大越好。另,吩咐下去,京都以北各官道嚴加死守,徹查各過往行人、車輛。封京都六處城門,每日進、出城人數不得超三百,且嚴查路引文書?!?/br> 蘇元抱拳,鏗鏘道:“末將定不辱使命?!?/br> 待蘇元離開,謝昀這才坐回檀木椅子上,凝著書案上平鋪的畫像,眸色晦暗不明。 良久,謝昀揉了揉脹痛的眉心,聲音也低了下去,淡淡道:“朱頤,吩咐下去,京都至大漠塞外每條小道都安排人手,一旦發現張炬的蹤跡即刻來報。注意,千萬莫打草驚蛇,還有,務必將他安全護送至大漠?!?/br> 朱公公頷首,想說一句恭賀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這本是謝昀早就盼著的結果,但如今看上去,謝昀并不開懷。 一主一仆沉默著,空氣間盡是化不開的窘迫尷尬。 謝昀一挑眉梢,喉結上下一滾動,道:“這……畫像之事,你有何見解?” “哎喲?!敝旃隽藗€大揖:“萬歲爺折煞奴才了,奴才哪敢有什么見解!” “哼!”謝昀冷哼一聲,用著自嘲的語氣道:“若非看你還有用,朕真倒想……殺人滅口?!?/br> 朱公公不敢說話。 若有選擇,朱公公一定不要在御前伺候,他是真的不情愿親眼見證帝王如此狼狽的時刻。 又是一陣濃稠的沉默,直到伺候在皇后娘娘身邊的女醫來報。 皇后蘇醒了。 - 天將亮不亮之際,朝霞堪堪刺破黑夜,露了第一道光亮。 雁回醒來,便見眼前人頭濟濟,鼻尖是天子專屬的龍涎香氣。 映入眼簾的寢殿裝潢有些陌生,并非是她所居的坤寧宮。下一瞬,雁回便意識到自己身處在哪——謝昀的乾清宮。 “娘娘!”驚絮驚喜地喚出聲,雁回朝她面上看去,便輕易發現驚絮兩只哭腫得似杏核的眼。 雁回安慰了她兩聲,便問:“圣上如何了?可查到刺客是何來歷?” 她雖這般問,其實心里早有猜測。 果然,待驚絮告知了答案,雁回反而松了一口氣??礃幼?,謝昀的計劃很順利,那么替國舅爺洗刷冤屈指日可待。 思及此,雁回問:“畫呢?” 她醒來時便簡單梭巡了幾道,并未在身邊尋到畫像。 驚絮躊躇了一瞬,聲音低了下去:“回娘娘,畫……” 話還未說完,一道明黃的出現打斷了驚絮的敘述。 眾人跪拜。 雁回抬眸,只見謝昀一臉倦容,眉宇間還掩著躁意。眼中人將所有人都斥退了,待寢殿中只剩她們二人時,雁回便見謝昀將一豎長的錦盒放置一旁。 “臣妾見過圣上?!毖慊叵肫鹕硇卸Y。 謝昀也沒打算阻止,只是見她唇色蒼白,從龍榻上撐起身子時左肩浸出血絲,這才喚了免禮。 雁回見謝昀憋著一口氣,猶豫著好意問了聲。 謝昀一哂,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來:“朕記得,皇后于朕說過,是真心傾慕畫中人,有多真心?” 雁回思忖一瞬,不知謝昀所言是怪她情急護畫,還是發現了什么。 謝昀把她的思量當做無言以對,下一瞬竟發氣揮袖,不慎掃落錦盒,可憐錦盒中的畫短短時間頻繁摔地。 雁回看著地上的畫,一愣,隨即面上冷了下來。 不待她先開口,那廂謝昀質問道:“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如何!” 謝昀這一問,雁回霎時明了,想必謝昀都知曉了。 雁回素手撐著龍榻,忍著傷口痛意,赤足彎腰艱難地將地上的畫拾起,輕輕拂去畫卷上并不存在的塵埃,雁回背對著謝昀,涼涼道:“敢問圣上,臣妾何時說過這畫上之人便是你?” 謝昀一怔。 雁回拾起錦盒,小心地將畫重新放入盒中,這才轉過身逆著寢殿的光將謝昀望著。 這一瞬,卸了所有偽裝的雁回叫謝昀看得呆了。 謝昀猛然發現,雁回并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和滔天的權力磨平了棱角,她只是姑且將囂張肆意收斂了,骨子里依舊刻著倔強二字,一如他初見雁回時的模樣。 “圣上?!毖慊孛鏌o表情道:“你既不喜臣妾何故在意臣妾心中人是誰呢?” 謝昀來來回回忍了又忍的怒火被雁回輕而易舉地勾起,謝昀氣笑了:“看來這禮儀嬤嬤實在失責,未教會皇后何為女德!” 雁回神情未變:“縱然臣妾心悅他人,可臣妾至始至終從未做過任何有違倫理道德之事,臣妾擔得起‘女德’二字!” “一派胡言!”謝昀覺得雁回簡直是胡攪蠻纏:“你于閨房、于東宮、于中宮懸著這畫,日夜睹畫思人,你怎還敢如此大言不慚?朕看皇后是傷了腦子,鎮國大將軍之嫡女便是如此教養?” “圣上何故牽扯臣妾父親?”雁回凝睇謝昀,眸中波瀾未興宛若一潭死氣沉沉的湖水:“這后宮三千佳麗有為榮華富貴,有為一步登天,有為盛興家族,又有幾個真心?圣上在高處不勝寒,臣妾敢大言不慚,這后宮之中臣妾最為真心待圣上?!?/br> “真心?”謝昀一嗤。 雁回道:“臣妾受國舅爺臨終所托,必將為圣上勞心?!?/br> 謝昀簡直不知說什么好,他好氣又好笑,心中又覺得自己可悲。自己的正妻對自己的好,竟是另一個男人的囑托。 謝昀從沒覺得自己這般委屈過! 他‘哈哈’大笑兩聲,面容陰森地可怕:“你就不怕朕廢了你,連帶誅了雁家九族?!?/br> 雁回嘆息一聲,幽幽道:“圣上莫忘了,這畫由先帝曾由親自過目?!?/br> 雁回本意不是威脅謝昀,她只是想讓謝昀知曉,若他因此事遷怒雁家便是向天下昭告先帝眼拙,竟是連自己最喜愛的太子之像都分辨不出。 這話再次刺痛了謝昀,謝昀面色一跌再跌,此時難看到了極點。 雁回又道:“圣上可以廢黜臣妾,但也請三月之后重新尋個讓百官滿意的廢后理由?!?/br> 謝昀咬牙:“好啊,好的很!雁回!朕的好皇后!” 雁回尋思著自己是否把謝昀逼得太急了,她軟了語氣,道:“臣妾并非舍不得這皇后的位置,若圣上哪日能尋到一位真心待圣上的良人,臣妾自會拱手相讓?!?/br> 謝昀因咬牙而額前青筋暴起:“皇后的意思是這后宮沒有一個人真心待朕?朕只是一個孤寡之人!” “臣妾是真心期望圣上坐擁天下,當得一代明君?!毖慊叵肓讼氲溃骸翱v使圣上不喜,臣妾也會一直這般待著圣上?!?/br> 謝昀感覺一股氣流在血脈橫沖直撞,他被雁回氣得頭疼,說話都是顫著的,朱公公不在,他氣得往后退了兩步,后腰一下抵在燭臺上,冰冷的青銅片戳得他脊梁發麻。 雁回見此,便出聲喚人進來。 朱公公忙去扶謝昀,跟著朱公公一同進來的驚絮也趕忙扶著雁回。 “圣上好生歇息?!?/br> 雁回落下一句,也不顧謝昀說什么,帶著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寢宮。 徒留謝昀咬破削薄的唇,怒目看著她冷漠的背影消失。 “萬歲爺!”朱公公擔憂地喚。 謝昀疼得說不出來話,他堪堪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無礙。待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凝著殿門處有氣無力道:“皇后都招了?!?/br> 朱公公一愣,沒想到雁回竟如此……耿直,這都是什么事??! “圣上……圣上欲如何處置皇后娘娘?”朱公公焦心地問。 謝昀怒吼道:“朕的七寸盡被她拿捏,朕能如何處置她?” 朱公公不知謝昀和雁回對峙時到底發生了什么,看謝昀這暴怒的模樣便知雁回是真真實實將謝昀氣得狠了。 朱公公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沒注意謝昀喚了兩次他的姓名。 待他反應過來,謝昀仿佛下一瞬就要氣炸了。 “傳太醫!”謝昀扶額虛浮道。 朱公公扶謝昀坐于龍榻,“圣上哪里不適?” “朕哪里都不適!” 第21章 不知謝昀是真的被雁回氣病了還是如何,自得知畫中人并非自己后,謝昀一連綴朝數日,甚至還將一眾前來苦言相勸的朝臣拒于養心殿外。 張相刺殺逃匿,這廂君王罷了朝,怎么看也不是個什么好兆頭。 可謝昀一意孤行,眾人束手無策只得求助雁回。 其實壓根用不著官員來尋她,雁回深知自己肩上之責。她又煮了碗雪梨湯,在謝昀罷朝的第十日去了養心殿。 謝昀同樣不愿見她,雁回也不著急。 日頭正盛,雁回的傷還未有好轉跡象,朱公公滿面憂慮,一遍遍請雁回回宮。 雁回向驚絮遞了個眼神,驚絮會意,上前一步往朱公公懷里塞銀子。 朱公公一驚,連連后退幾步,腦袋搖得似撥浪鼓:“娘娘不可?!?/br> 雁回一笑,道:“朱公公,本宮沒有其他意思,這些年你盡心照顧圣上,這是你應得的?!?/br> 朱公公依舊拒收,愁眉苦臉道:“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伺候圣上那是祖上修來的福氣?!?/br> 雁回并不氣餒,面上的笑意不減,道:“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也是賞賜?!?/br> 長者賜,少者不敢辭。 同理而言,這主子的賞賜,做奴才的又哪能拒絕。 朱公公便干脆敞開了道:“娘娘,不是老奴不肯幫您?!彼戳搜垧B心殿緊閉的恢弘的殿門,嘆息:“圣上有令,不見任何人,娘娘看在老奴這么大歲數的份上,就別為難老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