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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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五代李煜的《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意為人生令人遺憾的事情太多,就像那東逝的江水,不休不止,永無盡頭。 小天使們,我又開新文了~~~ 感興趣請幫忙點一下收藏,么么噠(*  ̄3)(e ̄ *) 第二章 情況不明,裴蓁蓁沒有出聲,只是冷淡地用目光將眼前的少女上下打量一通。 大約十五六的年紀,眉目清秀,身著月白色騎裝,看得出身份不低,當是哪家嬌養長大的女郎。 裴蓁蓁在心里把盛安城的閨秀數了一遍,卻沒對上號。 是誰費盡心思把她弄來這里… 裴蓁蓁心念微轉,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被少女拉著手站起來,匆匆向外跑去。 兩個人穿過回廊,春日的陽光灑在裴蓁蓁火紅的騎裝上,日光明媚得灼人,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在眼前擋了擋。 當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上時,裴蓁蓁怔住了。五指纖長,肌膚透著水潤的粉白,指甲修剪得圓潤可愛,手上更沒有任何傷痕和老繭。 這不該是她的手… 是夢么? 裴蓁蓁明明記得,她在庭院中獨飲,多喝了兩杯,迷迷糊糊便靠著石桌,睡了過去。 所以,眼前這一切,是她的夢么? 長長的回廊盡頭,是寬闊的校場,數百少年少女們站在一旁,場內有人彎弓搭箭瞄準箭靶直中紅心,引來一片叫好聲。 少女和裴蓁蓁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只有站得近的幾個小女郎聽見腳步聲轉頭瞧了一瞧,隨即就回轉去小聲說笑。 少女放開裴蓁蓁的手,側首對她道:“還好,還好,趕得及呢!” 裴蓁蓁對上她的眼,在她眸中看見了自己的臉。 準確地說,是屬于二十多年前她的臉。那張,還沒有被她自己用匕首親手毀去的臉。 裴蓁蓁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這里是… ——天麓書院! 她花了些力氣,終于從記憶中找出了這一部分。畢竟,她已經許多年沒有夢見當年舊事了。 天麓書院入學考試,南魏宣武十七年,洛陽城,裴蓁蓁,十三歲。 而裴蓁蓁也終于想起她身邊的少女是誰——南陽許氏嫡出三娘,許音,她少年時最好的玩伴。 彼時河東裴氏聲名不顯,全仰仗主母出身蘭陵蕭氏方在洛陽城中占有一席之地,與裴蓁蓁來往的自然也只有許氏這樣的地方小世族。 不過兩年,裴蓁蓁壞了名聲,被拘在家中,與許音的來往變少了,又過了不久,她聽說許音嫁了門第相當的夫婿,隨他外放。 再后來,南魏傾覆,有門路的人紛紛北上,許音和其夫婿僥幸在離亂中保住性命,還在北魏朝堂謀得一職。 裴蓁蓁最后一次見許音,是她跪在自己面前,姿態謙卑地求自己放過她失職的夫婿。 二十多年后謹小慎微的婦人和眼前的清秀少女重合在一處,裴蓁蓁心中只覺得荒唐。 這是一場夢么?這場夢,未免太過真實…還是說這一切,就是漫天神佛與她開的一場玩笑?! “下一位,河東裴氏,裴子衿——” 見裴蓁蓁還在出神,許音忙不迭拉著她上前,喚人的侍從為她遞上長弓。許音握住她的手,囑咐道:“蓁蓁,你騎射一向都好,今天可不能出什么差錯?!?/br> 裴蓁蓁握了握長弓,眼神淡漠。 侍從牽來駿馬,扶著裴蓁蓁上馬,一旁的許音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滿是擔心。蓁蓁今天,好奇怪啊… 天麓書院是由太子妃徐氏提議,于宣武十七年建立的一所招收洛陽城中世家子女的書院。太子妃徐氏親自請來數名經學、數算、詩畫等大家,不限男女均可入讀。 裴蓁蓁記得,三年后太子登基,徐氏被封皇后,天麓書院出身的第一批學生成為她手下最受信任的人。太子平庸,徐皇后獨攬大權,南魏上下皆掌于她手,天麓書院第一批學生,都成了朝堂新貴。 對于裴氏這樣的小世族和那些沒落的世家門第來說,這也算是一條登天路。想到這里,裴蓁蓁哂然一笑。她駕著馬,慢慢到了校場中央。 “姜嶼,瞧,這不是你那小未婚妻嗎!”校場旁,有少年指著馬上的裴蓁蓁調笑道。 他說話的聲音實在不小,裴蓁蓁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被他喚作姜嶼的少年十五六歲,相貌俊秀,聽了他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田兄慎言?!?/br> 田橋沖他擠了擠眼,低聲道:“你家這些時日與裴氏來往密切,不就是為了這樁婚事么?縱使裴氏門第低了一些,這裴家女郎可有一位做中書令的舅舅呢?!?/br> 姜氏在洛陽城雖然算不得頂級世家,但比起裴家來說又好了太多。南魏世家等級分明,能嫁入姜家,對裴蓁蓁來說已是一門極好的婚事。 “表哥...”姜嶼身邊生得楚楚可憐的少女抓著他的袖角,神情低落。 她是姜家外嫁的庶女所生,父母皆亡,姜家老夫人憐惜,將她養在身邊,與姜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姜嶼緊緊抿著唇,他抬頭對上裴蓁蓁的雙眼,沉默地握住了身旁少女的手。 裴蓁蓁看著這一幕,譏諷地勾起了唇角。 姜嶼—— 她在心內默念著這個名字,殺意翻涌。 裴蓁蓁十三歲,被養得天真不知事,得知自己將同姜嶼訂婚,覺得他是個翩翩少年,心中也很是樂意。 哪怕彼此未曾有什么感情,可如今嫁娶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給姜嶼更為了兩家聯姻結盟,裴蓁蓁便一心一意想著未來嫁給他,想著對他好。 只是姜嶼心中早有了人,他更看不上裴家的門第,他只覺得裴蓁蓁是個鄉下來的粗野丫頭。 姜裴兩家結親的消息在洛陽城中流傳,姜嶼卻從來對裴蓁蓁不假辭色,以至于世家貴女都將裴蓁蓁看做了笑話。 直至裴蓁蓁壞了名聲,姜嶼立刻上門退婚… 這便也罷了,裴蓁蓁之所以對姜嶼記得那么清楚,還在于南魏傾覆后,她艱難逃脫北上,遇上姜嶼,求他庇護,卻被他當做玩物送人。 誰讓她生了一副禍水的容顏,沒有能力護持的美貌,本身就是一種罪過。那一刻,裴蓁蓁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親手用匕首在自己臉上劃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結束回憶,再看握著手的姜嶼和少女,裴蓁蓁慢吞吞地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 彎弓搭箭,她瞄準的卻不是箭靶,而是姜嶼的眉心! 第三章 裴蓁蓁的動作叫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場上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般舉動。 天麓書院監考的先生更是猛地站起身來:“真是胡鬧!這是哪家的女郎,竟敢這樣肆意妄為!” 侍從低聲稟報:“是河東裴氏嫡女,蕭家那位中書令的從女(注一)?!?/br> 重要的是后半句話。 “蕭家…”先生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裴子衿,你這是何意!”姜嶼將少女護到身后,冷聲質問。他不信裴蓁蓁真的敢放箭,只以為她是一時之氣。 裴家教養果然堪憂,如此善妒,如何能做他姜家佳婦! 裴蓁蓁微微偏了偏頭,神態竟帶出幾分天真,語氣慵懶:“你莫不是眼瞎,我瞧你不順眼呢?!?/br> 姜嶼被她氣得面色漲紅:“你——” 向來只有他嫌棄裴蓁蓁的份,何時輪到她嫌棄自己了?! 裴蓁蓁懶怠與他廢話,手中一松,羽箭飛射而出。 姜嶼萬萬沒有想到她真的敢對自己放箭,腦中一片空白,直到箭尖擦著他的鬢角而過落在地面,他這才反應過來,駭得面無人色,連連后退幾步跌坐在地。 裴蓁蓁騎在馬上,逆光中冷漠地看著他:“你這般無用,如何做得我夫婿?!?/br> 書院先生被這一箭嚇得實在不輕,好在沒有傷到人… 他捂著心口:“此女狂妄!便她是誰的從女,我也不會讓她入天麓書院!” 讓她入了書院,恐怕這天麓書院從今往后再無寧日! 裴蓁蓁才不在乎這些,或者說她敢這么做,早就預料到了所有后果。 她曾經成功拿到天麓書院入學名額,可那又如何?終究不過為她人作嫁衣裳。 既然如此,她便不要這名額,看她們還能如何。 裴蓁蓁扔下手中長弓,翻身下馬,馬靴踩過長弓,神情冷漠,徑自向校場外走去。 她所過之處,都有人主動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許音站在一旁,咬著唇看裴蓁蓁離開,沒有上前。 裴蓁蓁的目光與她一觸即分,許音心虛地低下頭,裴蓁蓁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等她離開,鴉雀無聲的校場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說得當然都是那個離開的少女。 有人批判她的肆意妄為,也有人覺得,這一箭放得實在痛快。不過所有人的共識便是,這位裴家女郎,性子實在太烈,上不得臺面。 “聽說她隨父外放,半年前才回了洛陽城,看來是在地方上學岔了性子吧?!?/br> “可苦了姜三郎,有這么一位未婚妻,將來日子恐怕不好過,這樣的女郎娶回家,真要家宅不寧了?!?/br> “哼,我看明明是姜三有錯在先,當著未婚妻的面還和別的女郎拉拉扯扯,活該受這一箭!” 姜嶼聽著周圍低低的議論聲,面色紅得滴血,少女要扶他起身,卻被他含怒甩開。 “表哥…”少女泫然若泣,纖弱得仿佛春日柳枝。 可惜方才在大庭廣眾下丟盡了面子的姜嶼如今并沒有多余的心思來安慰她。 * 裴蓁蓁出了校場,看著眼前假山嶙峋,九曲回廊環繞,高臺樓閣點綴其中,一時竟有些茫然。 隔著二十余年的時光,她怎么可能還記得天麓書院的路。 不過她也不急,酒醉一場回到少年時,睜眼便見故人,饒是她城府極深,也不免有幾許惶然,正要好好理一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