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回你想干什么
趙璟琰挑了挑兩條英俊的眉。 “從兵部出來有兩條道,一條往東,半柱香后就到賢王府,一條往西,往西的道路酒肆林立。今日蘇子語的事,他一定不會太高興,他一不高興,手底下的人日子難過。為了讓日子好過些,酒色二字是少不了的……” “咦,怎么不說了?”蔣弘文正聽得津津有味。 趙璟琰伸出食指,按在唇邊,“噓,他來了。阿離……” “是,爺!” 聲音剛落,阿離兩指間寸長的鋼針,便向馬屁股上用力刺下。 一聲嘶鳴,馬受驚抬蹄,瘋一般的飛奔而去,奔出約一箭之遠,只聽得“砰”的一聲,青石長街上響起了一陣巨響。 ……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br> 小太監滿頭是汗跑進來,道:“賢王的馬車與壽王的馬車撞在一起,兩位王爺當眾打起來了?!?/br> “傷著沒有?”殷貴妃臉色一變,急急道。 “回娘娘,兩位王爺都被人抬進了萬花樓?!?/br> 殷貴妃一聽這話,正要從榻上爬起來。 “娘娘別動。針尚在xue位中,若情緒激動,容易引起血脈倒流,反傷了身子?!鼻噍嘎曇羝届o。 殷貴妃患有緊張性頭痛,只有行針,方可緩解。 殷貴妃一把抓住青莞的手,道:“快幫我拔下?!?/br> 青莞看了她一眼,手指一動,額上數十根針已盡數拔下,她收拾好東西,欠了欠身道:“青莞告退?!?/br> 殷貴妃心里惦記兒子,顧不得其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青莞退出內殿,一路急行,殿門口,銀針迎上來,低聲道:“小姐,聽人說壽王和賢王打起來了?!?/br> “連你都知道了?” 銀針指了指庭院里的宮女,道:“都在議論呢。小姐,會不會有什么事兒???” 青莞走出永春宮,頓足,唇邊噙起笑。這廝好快的速度,說動手便動手。 “能有什么事,他這是姜太公釣魚呢?” 銀針不甚明了道:“那小姐,魚兒上鉤了沒有?” 青莞眉宇舒展,“自是上鉤了。咱們不必管他,陪我去趟鎮國公府?!?/br> “小姐,貴妃娘娘她……” “銀針!” 青莞口氣一肅,“出了皇宮再說?!?/br> …… 萬花樓后院密林處,有一竹屋。竹屋三面環水,清涼無比。 趙璟琰頭上敷著紗布,布上隱有血色滲出,哼哼嘰嘰的歪坐在竹榻上。 對面的賢王青紫著一只眼睛,憑由綠蝶拿濕毛巾裹著冰塊,輕輕搓揉。 蔣弘文暗罵了聲娘,陪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兩位王爺消消氣兒,坐下來喝杯薄酒,這事兒就算說開了?!?/br> 賢王冷笑,道:“蔣老七莫非眼睛瞎了,本王被打成這樣,難道是幾杯薄酒便能說開的?!?/br> 他從兵部出來,正要往醉仙居赴宴,馬車行置萬花樓門前,突然疾馳過來一輛馬車,避閃不及,與他的馬車撞在一起,天旋地轉。 這京城,敢撞他馬車的人,還沒生出來,他倒要看看是誰這么不長眼。 人剛從馬車里爬出來,一記拳頭便砸到了臉上,地轉天旋。王府侍衛一看王爺被打,也顧不得許多,與對方纏打在一塊。 “三哥想如何?馬受驚又非人能控制,三哥若執意如此,咱們也只有父皇跟兒前分說了?!?/br> “你!”賢王推開綠蝶,“分說就分說,本王還怕你不成?!?/br> 趙璟琰臉露譏笑,“三哥倒是好膽量,一個蘇子語折得還不夠,竟然還想再折幾人。既然三哥一意孤行,本王奉陪。走吧!” 賢王臉色一變,眼中的凜冽能將人嚇退。 趙璟琰一點懼色也無,懶懶的支著下巴,道:“讓老八想想,此事若鬧到父皇跟兒前,父皇會如何處置我……弘文,你說說?” 蔣弘文皮笑rou不笑,“皇上了不得呵斥王爺幾句,等賢王一走,再賞王爺點什么?!?/br> 趙璟琰朝賢王挑挑眉,道:“你漏了一樣?!?/br> 蔣弘文明知故問,“哪一樣?” “父皇最寵愛的人是我,他見我這個愛子被人打破了頭,又見三哥不依不饒,只怕心里又多了一層想法?!?/br> 蔣弘文又問:“什么想法?” 趙璟琰淡淡的看了賢王一眼,開口道:“連兄弟都容不下的人,豈能登得大位?!?/br> 賢王蹭的一下站起來,怒目圓睜,俊臉已有幾分變形。老八說得沒錯,父皇最忌諱的便是兄弟不合。 趙璟琰似未曾看到,繼續與蔣弘文一唱一合道:“哎……本王無心皇位,二哥登位,了不得再繼續做個閑散王爺;三哥就不同了,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二哥并非大氣之人,三哥以后的日子……” “應該會很慘吧!”蔣弘文適當的添了一句。 趙璟琰大方的朝蔣弘文翹了起拇指,道:“說得好。只是一個慘字尤不足形容。史書上說……哎啊,說什么史書啊,本王的幾個皇叔,便是最好的前車之鑒?!?/br> 賢王打了個寒顫,然僅僅一瞬間,他便領悟到了什么。驚馬……相撞……打架…… 駕車的阿離,阿離是父皇給老八的人,身手可排當世前三,又怎會輕易驚了馬車…… 目光微怔片刻后,賢王目露冷嘲,“老八,你想干什么?” “三哥聰明!” 趙璟琰撫掌起身,臉上一改慵懶之色,掀起衣袍端坐于桌前,朗聲道:“來人,置酒菜,本王要與三哥一醉方休,然后……說說酒話?!?/br> 有風吹來,竹影搖曳。賢王忽然覺得,眼前的老八,似乎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他說不上來。 …… 酒菜滿桌,檀煙裊裊。 趙璟琰擊掌,阿離聞言進來,“爺?” “百丈內,一只蒼蠅,墳子都不能飛進來?!?/br> “是,爺!” 阿離轉身離去的瞬間,嘴里發出一聲輕哨,數十條影子落下來,將竹屋團團圍住。 賢王驚了一跳,“老八……你……想做什么?!?/br> “和三哥做筆買賣?!?/br> “什么買賣?” “于你我都有利的大買賣?!壁w璟琰目露深色,“三哥想不想登基坐殿?” 僅僅一句話,就讓賢王驚了魂魄,一把捂住趙璟琰的嘴,厲聲道:“酒還未喝,你便說酒話,老八你什么意思?” 這話要是到父皇耳朵里,那他這輩子,就休想再翻身。 趙璟琰推開嘴上的手,冷笑道:“沒什么意思。就是想問問三哥的心里話。三哥若是想,老八愿助一臂之力,若是不想,那老八也就不費那個勁了?!?/br> 賢王心跳如擂,死死的盯著他,似要把這張臉看出一朵花來。 趙璟琰懶懶一笑,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道:“三哥何必這么看我,莫非老八我……長得好看?” “為什么?”賢王從喉嚨里憋出來三個字。 趙璟琰懶色盡退,臉上一片肅殺,冷笑道:“沒有什么為什么,你信也罷,不信也罷,老八的誠意擺在三哥面前?!?/br> “你要什么?”賢王突然問。 “事成之后,我要江南做我的封地?!?/br> 賢王狹長雙目倏地睜大。江南做他的封地,好大的口氣,這與劃江而治,有何區別。 “除此之外……” 竟然還有要求,賢王一愣。 趙璟琰老神在在道:“我還要一個人的命?!?/br> “誰!” “秦皇后?!?/br> 賢王陡然一驚,跌坐在椅子里。 …… 那邊,車輪滾滾,漸至鎮國公府。 青莞拎起衣角,抬腳入內。 有伶俐的丫鬟迎上來,“顧女醫,轎子已備妥,請女醫上轎?!?/br> “不必!”青莞擺手。 丫鬟臉露驚訝。 這個顧女醫真是奇怪,別的太醫請府,都是轎子抬到二門,她一個女流,偏要走進去。 殊不知,這鎮國公府寬大無比,便是快行,也得半盞茶的時間。 小丫鬟哪里知道,青莞不行轎,只是為了慢些入內。 皇后讓她來這府里診脈,除了秦千菊外,是否還有別的用意,她需把應對之策,在心里過一遍。 穿長廊,過拱門,入了院子深處。再穿過堂屋,右拐入內,便是閨房。 此時,鎮國公夫人陳氏被人簇擁著迎上來,想上前握住青莞的手,卻又發覺不妥,訕訕放下,笑意盈面。 “可把顧女醫給盼來了?!?/br> 青莞含笑行禮。她不過是六品女醫,對方卻是三品夫人,依規,當行重禮。 陳夫人側過身,受了半個禮,如箭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心里微微咯噔下。 半年不見,當日被誣陷、跪倒在堂下的女子,似乎又長高了一點,臉蛋也長開了不少,越發的精致美麗了。 幸好那日自己留了個心眼,沒有虧待這丫頭,若不然……可真真是禍事。 陳夫人想想有些后怕,邊走邊笑道:“好孩子,勞你跑這一趟?!?/br> 青莞迎上她的目光,笑道:“皇后所托,不敢有違,夫人不必客氣,先替小姐診脈要緊?!?/br> “好,好,好!”陳夫人笑成一朵花。 閨房里,一水色梨花木家私,富貴精致。 臨窗大炕上,一女子半點珠翠未戴,臉上脂粉未施,一雙新月黛眉似蹙非蹙,有幾分楚楚可憐之勢。 青莞大吃一驚,她怎的消瘦至此。思緒一轉,看向她的目光便有幾分不同。 也是! 皇后想用她來聯姻,偏偏那壽王花名在外,又有個不舉的名頭,那秦千菊花一般的人物,一輩子要綁著這樣一個男人,自然要人比黃花瘦了。 誰又知,那男人不過是披著層紈绔王爺的皮囊,內里……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