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他在腦中再度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雖然fbi開出的這一槍并沒有傷到歌琰的致命要害,但槍傷到底不能算是輕傷。 他們所帶來的簡易醫療裝備著實有限,而南紹又顧著馬不停蹄地帶著她快速回到他們藏身的地方。歌琰只能咬著牙,先用那一只沒有受傷的手給自己簡單地包扎了一下肩上的傷口。 因為包扎得實在是不好,傷口又開始不斷地往外滲血。 而且之前在監獄的通風管道里攀爬的時候,她的手臂和腿部都因為管道的灼熱而有一些輕微程度的燙傷。 雙傷疊加,雪上加霜。 “歌琰?!?/br> 南紹在前面焦急地叫她:“你還好嗎?再堅持一下,咱們快到了?!?/br> “還撐得住吧?!?/br> 誰知道,她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下一秒,她只能看到南紹的嘴巴在一開一合,她忽然就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眼前也開始漸漸變得漆黑一片。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在心里忍不住再次咒罵起那個突然空降來拯救adx監獄的催命鬼。 這么多年下來,大大小小的傷她自然都受過,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險象環生的境遇。但是被人使絆子弄得如此措手不及又狼狽不堪的,這還真的是第一次。 那個人,到底是誰? …… 昏昏沉沉的,歌琰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沉入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一轉眼,她又回到了那個她最不愿意記起的夢境里。 以巴黎市中心的一家音樂廳為中心,附近的餐館、體育館、商店和街道……全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這些原本典雅秀麗的建筑,都是因為剛剛的暴恐襲擊而變得支離破碎的,連帶著整座城市都被侵蝕得失去生氣。 千瘡百孔的街道一角,小小的女孩兒兀自蹲在原地。她抱著自己的膝蓋,無聲地流著淚。 她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躺著兩個她最為熟悉的人——他們閉著眼睛,身體已經冰冷。他們的臉頰上滿是已經干凝的血液,被流彈擊中使得他們近乎面目全非。 “爸爸,mama……” 她想要伸出滿是塵土和煙灰的手,去觸碰他們,可是小小的手掌才剛微微抬起,不遠處又是一陣槍擊和爆炸聲,震得她所在的整塊土地都在搖晃。 她被嚇得一哆嗦,不自覺地就收回了手,臉頰上的淚瞬間淌得更細密了。 “芊芊……” 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又努力地想要站起來,她知道自己現在還得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剛剛在暴恐襲擊中被四處尖叫竄逃的人群撞散了,根本不知道去了哪兒。 可是每一次,每當她好不容易曲起膝蓋想要站直的時候,不遠處就會傳來爆炸聲……還有熱烈的火焰,輕而易舉地就可以阻止她的下一步動作。 空氣中彌漫著血氣,死氣……還有久久無法散去的哀嚎和悲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睫已經被滿滿的淚水所浸濕,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她卻感覺到,此時好像有一雙溫熱的手,輕輕地落到了她的頭頂。 她慢慢地抬起了頭。 而那雙手也從她的頭頂滑落到了她的眼角旁,幫她輕而溫柔地拭去了淚水。 下一秒,她模糊的視線里,竟多出了一抹色彩。 只見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掌里,躺著一片火紅色的花瓣。 她聽到手掌的主人,用低而溫柔的聲音開口了:“別怕?!?/br> 她不自覺地朝那人看去。 那是個看上去沒比她年長幾歲的男孩子,他穿著一身黑色制服,樣貌很年輕,卻有著和他年紀并不相符的沉穩和肅然。 他還擁有著一雙非常深邃又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難讓人形容里面有什么,如果非要說的話,好似囊括了一整個世界的千瘡百孔。 一眼望進去,便會讓人忍不住感到哀傷。 “地獄中開出來的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br> 男孩子看著她,這時一字一句地對她說:“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站起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猜這個小男孩是誰? 小蒲哥哥,聽聽sky說的話,長成這樣還單身到現在自己心里沒點數嗎?人家戰神娃都五歲了,你還沒見面就讓老婆跳脫衣舞還把老婆當鱉(幸好你老婆跑得快),我覺得你以后一定死得很慘喲! 死神:哦。 下一章!這對強強夫妻終于可以正式見面了!第一個副本即將開啟,各位姐妹們請屏住呼吸跟我一起沖??!一起燃炸三個月吧??! 今天留言的抽100個送紅包!不含糊!桑葚子愛你們?。ㄓ浀糜檬詹卦u論營養液灌溉桑桑子~~ 第3章 盜賊 等歌琰睜開眼睛的時候,果不其然又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和發絲上淌著一片濡濕。 她想用手背去抹一下自己的臉,抹完以后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纏滿了白色的繃帶。 南紹顯然已經把她平安帶回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她的身體下面是松軟的床鋪,被子上還散發著一股清香。 歌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掀開被子,從床上翻身坐起來。然后她對著自己的身體定睛一看,發現不止是她的手臂,連她的肩膀和腿上也全都纏滿了繃帶。 活脫脫像個繃帶怪人。 而且,這些被包扎好的地方依舊在隱隱作疼,尤其是肩上的槍傷。 歌琰有些煩躁地下了床,從一旁取了她的外套套上。 接著,她拿起桌子上擱著的紅色記號筆,走到掛在墻上的那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大白紙上,在“卡納·穆薩維”的照片和名字上打了一個鮮紅的大叉。 然后她扔下筆,轉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客廳里,南紹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呼哧呼哧地邊吃泡面邊看視頻,那張英俊的娃娃臉上沾滿了他風卷殘云濺起來的油漬,顯得很可笑。聽到她的腳步,他立刻抬起頭說:“喲,你終于醒了?” 她也沒個正形,整個人直接往南紹的身邊一躺,兩條長腿往茶幾上一擱:“敏敏過來幫我包扎的?” “嗯啊?!蹦辖B回答,“除了她還能有誰?要是我的話,指不定拿繃帶把你的臉也纏了給你直接送埃及去?!?/br> 歌琰二話不說,直接抬手重重地擰了一把他的大腿,痛得他差點把手里的泡面飛出去。 “姑奶奶?!蹦辖B眼淚汪汪地說,“您能別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搞我行不行?” 歌琰目露嫌棄地看著他:“每次敏敏過來,你就不懂得挽留人家吃個飯?給人家買束花?” “嗐?!彼麛[了擺手,“我和敏敏都認識這么多年了,還整這套虛頭巴腦的做什么?再說了,你可別忘了咱倆的腦袋都是千金懸賞的。亡命之徒還劈情cao上飯館買花,你不如自己直接在腦門上貼一張[我想死]走到cia總部去得了?!?/br> 方敏是南紹的發小,現在在加州一家醫院里做護士。但凡歌琰入境到美國這邊落腳辦事的時候,只要帶傷回來,方敏都會立刻悄悄地趕過來給她包扎傷口,是個小天使般的好姑娘。 歌琰真的被這塊榆木氣得腦殼疼:“要不是你還能派點用處,我早就把你連人帶電腦全部扔出去了……說到這個,你知道昨天那個不長眼的鬼是誰了嗎?” 南紹聽到這話,放下了泡面,轉過頭,賊兮兮地沖著她笑:“你說得這么隱晦做什么?你應該說,是哪位人中豪杰竟然可以把著名的火吻搞得如此狼狽不堪。不僅在adx大牢的通風管道里當場表演脫衣秀,還燙得手腳上全是泡……” 這確實是歌琰職業生涯中完成任務質量最低、形象最差的一次,且根本沒有之一。雖然最后她成功地金蟬脫殼了,但吃相極其難看。 她從出adx監獄的時候心里就不爽極了,這南紹又總是不怕死地喜歡往槍口上撞。她此時沒再二話,直接抬手就朝他的腦門上拍了過去。 南紹頓時捂著腦袋哇哇大叫:“拍傻了誰以后還可以給你做技術支持?!” 她彎著嘴角冷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br> 南紹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你喜新厭舊、見異思遷……” 歌琰:“說人話?!?/br> 南紹摸了摸腦袋:“我找不到那人?!?/br> 她蹙起了眉:“什么意思?” “就是……昨天等把你安置完之后,我再返回去追蹤當時復原adx安全系統的那股信號,發現根本就沒有那股信號的存在。換言之,就是那人把自己曾經介入過恢復監獄安全系統的全部痕跡都抹得一干二凈,無論是進入還是退出,甚至根本連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br> “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蹦辖B嘆了口氣,“從常理來說這的確很難辦到,很多黑客技術很高超的人,都沒有辦法將曾經介入過的痕跡全部抹去,我這么些年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據我所知,有這種能力的人,在我們這一行用一只手都數得過來?!?/br> 歌琰沉默了兩秒:“你覺得會是誰?” “幾大情報局里的技術人員都沒這么厲害的,我所知道的那幾個自由黑客,有兩個根本和老美那邊搭不上邊,老美也不屑于找他們幫忙。而最牛逼的那個,在好幾年前就已經神隱了?!?/br> 最后那個詞,讓歌琰一瞬間就提起了興趣:“神隱?” 南紹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睛里一瞬間迸發出了光亮,侃侃而談道:“這個人叫ksotanahtk,在我們黑客界是傳說般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的性別、長相、年齡等所有的個人信息,只知道他一手創辦了[凡人無畏]這個黑客基地,讓全球所有支持正義、幫助打擊恐怖罪惡勢力的自由黑客都可以有組織地進行交流活動,他也是全球公認實力排名第一的黑客,一直到現在都是沒有人可以超越的。不過后來,他鮮少再在基地里出現了,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br> 歌琰聽完后,用單手支著額頭說:“我不關心你的偶像有多厲害,我只關心一個問題——這個id像臉滾鍵盤一樣的人為什么要幫著cia和fbi來抓我?!?/br> 南紹聳了聳肩:“我也不明白,講道理他應該和這些安全機構都搭不上邊的。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那么有能耐了?!?/br> 歌琰在腦子里思索了片刻,忽然冷不丁地問道:“話說回來,你不是收到了黑帽大會的邀請函嗎?是哪天來著?” 南紹:“兩個星期之后?!?/br> “行?!彼廨p閃,“那這兩周就在這兒待著吧,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去拉斯維加斯?!?/br> 南紹聽完,驚訝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滿腦門問號:“你確定你要跟我一起去嗎?這才剛剛在adx監獄里鬧了這么大一出,你還要在老美的地盤上瞎蹦跶,嫌命長?我現在連出去買一包泡面都怵得慌,而且你之前不是說你對黑帽大會沒興趣的嗎?” 按照他們當初計劃好的,去adx監獄刺殺完穆薩維之后,他們就會立刻離境返回英國,然后南紹過兩周再自己來美國參加黑帽大會。 可因為歌琰這次意外受傷,整個行程都被耽擱了,講道理這兩天等她傷好點兒了他們也應該要回去了。至少歌琰得自己先回去,因為這里到處都是fbi和cia的眼線,待在這里實在是不太安全。 “我現在改主意了?!?/br> 歌琰的目光里此刻精光閃爍:“我有興趣,我要去?!?/br> 兩周后。 美國,拉斯維加斯。 黃金城彌漫在全城空氣中的紙醉金迷,在蒲斯沅每一次到來時都變得更為濃烈。 這個城市每天往來著無數的人,尋歡、作樂、失意、絕望……周而復始,從未有過一刻的休止。 蒲斯沅在酒店的客房里換上了一件干凈的白襯衣,從包里拿出了一頂看上去沒有什么特別的黑色禮帽、一個純白色的面具和一封大紅色印著燙金字體、蓋著火漆的請柬。 “哥們,晚上好?!彼髦奈⑿投溊锎藭r響起了一道如常般輕佻又充滿活力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