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石階下跪著的麗貴妃、廢后靜嬪立即松了口氣,聽宣武帝的意思,已經私下判定太子妃不守婦道,要軟禁皇宮了。 —— 話說,大金巷里,太子妃昏厥過去,馬車久久停滯不前。 這幾日,綠帽之事傳得沸沸揚揚,老百姓哪有不好奇的,一時四面八方趕來無數看熱鬧的,里三層外三層,整個一條大金巷擠得人山人海,就連巷子兩旁的酒樓、茶鋪的二層窗口,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這太子妃昏厥過去,還未醒?” “聽說有侍衛去皇宮稟報了,指不定請旨打道回府呢?!?/br> “嗤,這擺明了是不敢進宮啊,肚里絕對有野種了!孕吐,連面都不敢露!” “等著吧,皇上可是聰明絕頂的,咱們都能看破的小伎倆,皇上還能猜不透?” 正議論紛紛時,大金巷路口傳來“行人避讓,行人避讓……”的高呼聲,一隊魁梧侍衛打馬開道,后頭馬背上騎著一個白胡子老頭。 “那是葛神醫??!”二樓窗口有貴婦人認出來。 葛神醫的名頭,大龍王朝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早年的事跡不必再提,單單一年半前,四皇子和綰綰的“神仙眷侶,起死回生”,便是出自葛神醫之手,人人記憶猶新。 有葛神醫親自出馬,什么疑難雜癥均難以遁形,何況區區一個喜脈? 真相,即將揭曉,一時,老百姓越發聚精會神,牢牢盯著葛神醫一舉一動。 白胡子葛神醫,從馬背跳下,站定在豪華大馬車六七步遠,畢恭畢敬彎腰行禮:“老朽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馬車里毫無動靜。 “老朽給太子妃娘娘請安!”葛神醫聲音拔高道。 這回,馬車簾子動了,鉆出個皮膚白皙的小丫鬟:“我家主子交代了,煩請葛神醫挪步窗下,給我家主子娘娘診脈?!?/br> 葛神醫頷首,彎腰挪步馬車窗下,只見窗簾一動,一只白皙如玉的美人手探出窗簾外,手腕處蓋著一層薄薄的絲帕。 葛神醫手指搭上美人手腕,隔著白帕子把脈。 一時,整個一條街的人,屏息凝神,靜等葛神醫公布最終結果。 良久…… 葛神醫收回手指,后退一步,撩起袍擺雙膝跪地,朗朗道:“太子妃娘娘頭疼昏厥,是因為孕吐太過頻繁,身子承受不住引起的……” 果然懷了野種! 塵埃落定,那些先頭只敢背后小聲嘀咕的老百姓,這下有了石錘,張嘴就要破口大罵,罵太子妃“不要臉”,“不守婦道”…… 卻不想,還不等他們罵出口,車窗簾子“唰”地一下拉開,一張俊美如仙的男人面出現在窗口,神情激動: “葛神醫,你剛剛說什么,內子已有身孕?你說的,可千真萬確?” 馬車里驟然出現一個男人,別說葛神醫唬了一跳,層層圍觀的百姓更是唬了一跳。 下一刻,有人認出這俊美如仙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子殿下! “是,是……他,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是在前線打仗嗎?怎的突然出現在這?”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我見過太子殿下好多面,眼前這個,真的是太子殿下??!” 正在眾人心存懷疑,不敢確定時,葛神醫朗朗回道:“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確實有了身孕,兩月有余?!?/br> 葛神醫如此,算是給了眾人一個明確的答案,馬車里這個俊美男人就是當朝太子殿下,千真萬確! 一時,圍觀眾人集體懵了,現實與他們腦海里所想,似乎對不上號。 他們的太子殿下,好似不是全程都在前線戰場?偶爾也會在他人不知情時,返京,留宿太子府? 而此時的蕭凌,聽了葛神醫的話,喜之不盡,一把抱緊還昏厥不醒的嚴詩詩,歡天喜地:“詩詩,詩詩,你聽到了嗎,咱們有孩子了!咱們終于有孩子了!孤要當爹了!孤要當爹了!” 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像每一個初為人父的男子那般,臉上,言語里,滿滿都是雀躍和幸福! 這樣的歡喜,這樣的雀躍,蕭凌早在接到嚴詩詩報喜的家書時,便已軍營里一蹦三丈激動過了。今日,還激動成這樣,仿佛剛剛知曉似的,不過是展現給圍觀之人看的。 還自己女人,一個清白! 果然,無需更多的言語,也無需刻意澄清,簡簡單單一個歡天喜地,在場的百姓瞬間全都看懂了—— 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沒有偷人,更沒有野種,有的只是誤會! 只是誤會! 一時,先頭還張嘴想罵人的那些人,紛紛閉嘴,慶幸自己還沒罵出口。多美的太子妃啊,差點就被他們冤枉了,一時,那些有良心的紛紛自責不已。 而此時,因“孕吐過于頻繁,而昏厥過去”的嚴詩詩,也悠悠醒轉,躺在蕭凌懷里,噙著淚光一笑: “太子殿下,咱們真的有孩子了,你喜歡嗎……” 一句話未完,嚴詩詩身子猛地前傾,“哇”的一下真吐了,胃里翻江倒海,一張美人面都擰巴了。 蕭凌還是第一次看到孕吐,先是一愣,回過神來,完全顧不上自己衣襟臟了,第一時間摟緊了嚴詩詩,大手去托她額頭,眼神那個心疼喲,恨不得替她去吐。 蕭凌又是催著丫鬟倒茶,又是親自喂到嚴詩詩嘴邊的,忙忙碌碌好一會,眾目睽睽之下,足足秀了一大把恩愛。 看得圍觀的女子,艷羨不已,尤其那些身懷六甲不僅得不到夫君照顧,還要反過來去照顧丈夫和婆母的,艷慕得眸子里汪滿了水。 葛神醫立在馬車下,老了發白的眼睫毛那個撲閃啊,淚花那個閃爍啊,蕭凌這個臭小子,又不管不顧秀起了恩愛,不知道他喪偶嗎?害得他超想自己黃土下的老婆子的。 —— 大金巷這邊,在蕭凌的cao縱下,輿論瞬間反轉,徹底為嚴詩詩正了名。 這事兒傳回宮里,廢后靜嬪整個人都懵了,真相怎么可能是這個?嚴詩詩肚里的怎么可能是蕭凌的種? 怎么可能? 她一千一萬個不相信! “其中必然有詐,必然有詐!”廢后靜嬪緩緩跌坐無人的長廊,神經質似的,喃喃自語個不停。 也不知自語了多久,宛如一個秋季那么長。 久到她的裙擺被地上花草的露水染濕,濕漉漉一片,難看得要命,連精心挑選的衣裙都仿佛在嘲笑她,機關算計,一場空。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廢后靜嬪偏首望去,叢叢桂花枝椏外的小徑上,蕭凌攬著嚴詩詩腰肢,恩愛十足幸福滿面地徐徐走來,兩人身邊簇擁著無數皇親國戚和誥命夫人,一個個嘴里說著奉承話,滿臉討好。 仿佛,先前的質疑聲全是虛幻,從來不曾存在過。 “太子妃娘娘,您這一胎啊鐵定是上蒼賜下,預祝咱們大龍王朝旗開得勝的寶貝!” “就是,就是……” 幾個宮女快步迎上去,朝蕭凌和嚴詩詩行禮,笑容滿面:“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咱們皇上在桂花樹下等著一家子團聚呢……” 這還替宣武帝催上了。 廢后靜嬪躲在長廊后,瞧得心都碎了,這樣的奉承,這樣的討好,曾經都是她和她兒子的,才幾年過去,他們母子成了邊緣人,所有的好處都歸了別人了。 念及兒子,廢后靜嬪突然發覺,已好一陣沒看到兒子身影了。待蕭凌、嚴詩詩一行人過去后,廢后靜嬪悄悄摸摸出來,四處尋找兒子。 今日,她的兒子難得精神奕奕,那般好面貌,自然要去宣武帝跟前多漏漏臉。 卻不想,找啊找,尋啊尋,能去的地方她都尋遍了,硬是沒見到兒子。 正在這時,御花園里猛然爆發一陣哭聲: “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救命啊,您快去救救奴才的主子吧,奴才的主子被二皇子囚禁起來,生死未卜……” 御花園里,嚴詩詩正與蕭凌在花圃前賞花,幾個宮妃和王妃陪聊,突然三皇子妃提道“奇了,二皇嫂今日怎的沒進宮?” 嚴詩詩對嚴萱萱可沒興趣多聊,隨意說著“興許身子不適吧”,便要岔開話題去,卻不想,不遠處倏地沖出一個丫鬟,一把放聲大哭、跪倒在嚴詩詩跟前,額頭觸地求嚴詩詩去救嚴萱萱。 嚴詩詩凝神一看,這小丫鬟有些面熟,是嚴國公府陪嫁去廢太子府的丫鬟。 這時,腰間蕭凌的手指,輕輕掐了她一把,嚴詩詩立馬悟了點什么,以娘家人的身份追問小丫鬟: “怎么回事,你剛剛說本宮的堂姐怎么了?你細細道來?!?/br> 結果,小丫鬟這一說,可是驚呆了眾人,廢太子府上出了囚.禁發妻丑聞! 廢太子囚.禁嚴萱萱,日夜折磨! 第127章 廢太子囚.禁發妻,日夜折磨? 一時,御花園里眾人驚呆,捂嘴不敢相信,剎那間萬籟俱寂。 唯有小丫鬟的哭訴聲還在繼續。 嚴詩詩也怔愣不已,驚疑地盯著哭倒在自己腳下的小丫鬟。 “你瞎說什么?”廢后靜嬪四處尋不著兒子,正心煩意亂,遠遠聽到有人瞎掰兒子殺妻,怒不可遏地沖過來。 揚手就是一巴掌,那個狠啊,扇得小丫鬟立馬側摔在地,側臉擦過石子,血絲頓現。 太過暴力,嚴詩詩身子不由自主一顫,蕭凌忙護住她后退兩步,心知嬌妻肚里有寶寶,身子比尋常嬌些。 丫鬟被打后,越發哭嚎起來:“奴婢句句屬實,那日二皇子妃握著匕首沖進二皇子院子,就再沒出來過!前幾夜還能聽到二皇子妃的慘叫聲,這幾日再沒了聲響……” 這簡直是在控訴廢太子虐殺嚴萱萱。 “還敢瞎編?讓你瞎編,讓你瞎編!”廢后靜嬪火冒三丈,她兒子文質彬彬,風度翩翩,怎么可能做出囚.禁發妻的丑事? 成親這么些年,兒子早當嚴萱萱是擺設,不聞不問也不碰,相安無事那么多年,好端端的囚.禁嚴萱萱作何? 聽丫鬟的意思,不僅囚禁了,還在日夜虐待,甚至已經虐待致死,這可是誣陷她兒子殘暴無人性??! 一旦扣上虐.殺帽子,整個形象徹底崩了,就是個變態??!遠不是一年半前的風月丑事能比擬的! 廢后靜嬪氣糊涂了,眼看賤婢胡言亂語,一盆盆屎尿往兒子身上扣,她只想立刻讓賤婢閉嘴,神情激動下,不理智地拔下頭上金簪就往婢女嘴上刺去。 “還瞎不瞎編了?還瞎不瞎編了?”廢后靜嬪叫嚎著,尖銳的金簪一下又一下,那個狠戾啊。 婢女滿嘴鮮血淋漓。 圍觀的貴婦人,全都乍舌,廢后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偏過頭去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