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剛拐過一個路口,賀知秋就發現了那家讓他找了許久的茶樓。怪不得他剛剛怎么都找不到,原來這家茶樓的大門并沒有在巷子里。他一開始就走錯了,導航面對錯綜復雜的路線,也有點失靈。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 他如果沒有走錯,直接去了兩人約定的地點。那么今天,他和李郁澤見面的事情,一定會被曝光。 這時,李郁澤放在車上的手機響了。 他瞥了一眼來電,讓賀知秋幫忙接通,又讓他按了免提。 電話是陳瓊打來了,張口就吼了一聲:“你是不是故意的!” 賀知秋嚇了一跳,看到李郁澤習以為常地揉了揉耳朵,說:“什么故意的?” 陳瓊問:“你沒看熱搜?” 李郁澤說:“沒時間?!?/br> 關于陳瓊所說的熱搜,賀知秋大概能猜到一些,估計跟今天的事情脫不了關系。 果然,陳瓊平靜了幾秒,問道:“微博上說的那個人神秘人,是不是賀知秋?” 李郁澤:“嗯?!?/br> “我就知道!”陳瓊氣得頭疼,“你們到底為什么會被記者拍到???” 李郁澤說:“這不是很正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多少記者等著拍我。我又不是透明人,總得有幾個能得逞的吧?” “你”陳瓊一時語塞,“就算被拍了,你也沒必要搞出那么大的動靜吧?” 李郁澤明知故問:“什么動靜?!?/br> “你說呢?公主抱西裝吻都出來了,你還嫌自己沒話題是不是???” 陳瓊看到熱搜,第一時間給孟林打了電話,大概從他那里了解了一些情況。于是跟李郁澤確認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到記者了?!?/br> “是啊?!?/br> “那你為什么不躲開?你明知道有記者蹲點你還下車?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李郁澤等了一個紅燈,把車拐出了市區。 他想要帶著賀知秋去這座城市的海邊逛逛。陳瓊問話的時候也沒多想,直接說:“我老婆大老遠地過來探我的班,我總不能因為看到有記者蹲點,就開車跑了,把他丟下不管吧?” 說完一怔,差點踩上剎車。 陳瓊那邊還在嘮嘮叨叨,但李郁澤已經不想廢話了。 他果斷掛了電話,偷偷地瞥了一眼賀知秋。 賀知秋倒是沒什么反應,正埋著頭摳手指。 第52章 難得的一次探班,就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中結束了。 李郁澤說是帶著賀知秋去看海,但海邊游人不斷,兩人只能坐在車里,遠遠地看了看風景。 至于某個稱呼。 沒人解釋,也沒人去問。 賀知秋貼心地為李郁澤找了個臺階。沒再特意提起,但也記在了心里。 到了中午,賀知秋就回去了。 他沒坐飛機,李郁澤專門讓孟林安排了一輛保姆車送他。又提醒他把今天的這身衣服換掉,暫時不要穿了。 賀知秋明白他的意思。上車之后換了孟林幫他買的另外一套衣服,坐在保姆車的最后一排,跟李郁澤揮手再見。 從這里開車回到a市,大概要七八個小時。所幸車上什么都有,孟林還貼心地幫忙準備了一條毛毯。 賀知秋跟他說了聲謝謝,心里覺得挺麻煩他的。因為路程太遠,李郁澤放心不下,就讓孟林隨車一起,把賀知秋送回去。 “小秋哥,你真的別跟我客氣。我能趁機出來放松幾個小時,還得謝謝你呢,畢竟每天待在我哥身邊,也挺心驚膽戰的?!?/br> 孟林坐在副駕駛,扭著頭跟賀知秋聊天,說到心驚膽戰還刻意放低了音量,生怕車上有什么錄音裝置,再被李郁澤聽到了。 賀知秋被他畏畏縮縮的表情逗得一笑,問道:“你哥平時,很可怕嗎?” “何止是可怕!”說到這里,孟林的聲音又大了,一副無處伸冤的苦樣,指著旁邊的司機說:“不信你問老楊,以前我們幾個一起出門,連口大氣都不敢出。有段時間小岳都想辭職了,要不是我生拉硬拽地告訴她我哥給的錢多,估計她早就被嚇跑了?!?/br> 老楊是李郁澤的司機,今年有四十八歲了。他不是娛樂公司的人,而是李郁澤從家里帶來的。 為人老實忠厚,平時也不怎么開口。 但聽孟林提到這件事情,也是一臉苦笑。想來受到了不少的壓迫。 賀知秋沒見過工作當中的李郁澤是什么樣子,但是在他印象中,李郁澤的脾氣雖然不怎么好,也不算差。都是在可以包容的范圍之內。而且很多時候他都很講道理,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甩臉色發脾氣。 所以應該,不會像孟林說的那樣嚇人。 賀知秋本能地想要出口維護李郁澤幾句。卻在這時,想起了一件往事。于是心虛地沉默下來,把嘴閉上了。 那件事情發生在他們的高中時期。 應該是個周末。 當時也不清楚到底是個意外,還是被人陷害的。 賀知秋騎著自行車趕往學校的路上,因為車體故障,狠狠地摔了一身的傷。 那段時間剛好有個劇組去他們學校選角,他通過了幾次篩選,終于接到了第一次正式試鏡的通知。如果當天遲到,很有可能會錯過那次機會。 賀知秋在地上爬起來時,腿已經沒什么知覺了。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斜坡,強忍著疼,拍了拍身上土,隨手攔下了一輛剛好路過的出租車。 司機可能大老遠就看到他摔倒了,還想著要不要先送他去醫院,卻沒想賀知秋態度堅決。司機也就沒再多管閑事,給了幾腳油門,順利地把他送到了學校。 但因為摔得太疼,即便趕到了試鏡現場,也有點影響他的發揮。 所幸那時的導演十分中意他,見他摔成這樣還堅持趕過來,就又給了他一次機會,催促他趕緊去醫院看看。 賀知秋感激地跟導演道謝,剛剛走出校門,就接到了李郁澤的訂餐電話。 他們那個時已經漸漸熟悉起來了。 賀知秋在那個時候,也有一點點喜歡他。 他怕李郁澤吃不上午飯,于是給父親打了個電話。 讓他先把訂單做出去,然后又趕快打車回家,幫李郁澤送飯。 只是那頓飯李郁澤到底沒吃上,他看到賀知秋一瘸一拐地進門時,直接變臉了。 說起來,那還是賀知秋第一次見李郁澤發脾氣。 他先是問他怎么了?隨后又拽出他血rou模糊的手心,震驚地問:“到底怎么回事?” 賀知秋怕他擔心,緊張地手縮了回去藏在身后,笑著說:“小傷,摔了一下?!?/br> “小傷?”李郁澤明顯不信,瞥了一眼他的膝蓋,直接蹲在地上,把他的褲子卷了起來。 膝蓋摔得不輕,但經過了兩三個小時,血液已經干了。唯一比較麻煩的是褲子的布料緊緊貼著傷口,稍微碰一下就疼,疼得賀知秋倒吸了幾口涼氣。 不過他忍著沒哭,心想,男子漢嘛,總不能因為這點小傷就掉眼淚。 更何況還是在喜歡的人面前。 只是沒想到,李郁澤看完他的傷口,突然站起來沖他吼了一句:“你是不是瘋了?摔得這么重不去醫院你跑這來干什么?” 賀知秋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怔怔地看了他幾秒,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他是真的沒想哭,但也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就“吧嗒”一下,掉了下來。他用受傷的手胡亂擦了擦臉,轉頭想走。 卻被李郁澤堵在門口,攔了下來。 李郁澤估計也沒想到他會哭出來,表情復雜的不得了,又是著急又是緊張又是心疼,混合到一起就變得陰森森的有點嚇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算了,先過來消毒?!?/br> 賀知秋明白他是擔心自己,緩了幾秒,抽泣地坐在了他家的沙發上。 李郁澤匆匆去書房拿了藥箱,又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腿,拿著消毒棉簽一點一點地幫他清理傷口。 如今想想,那時候的李郁澤和現在的李郁澤好像差不了多少。都是表面看起來很厲害,可一旦見了真章,就不敢下手了。 賀知秋的眼淚還沒哭干,看見他眉頭緊鎖地在自己的膝蓋附近比劃了半天,只好主動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剛剛為什么那么大聲跟我說話?!?/br> “你說呢?” “那你不會好好跟我說嗎?我要不是怕你沒飯吃,我能過來嗎?” 李郁澤想反駁,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好吧,我錯了?!?/br> 賀知秋沒想到他會道歉,小聲地說:“也沒有……特別錯?!?/br> “但我沒想到你嗓音那么大,你怎么不去唱男高音???” “男高音?也不是不行?!崩钣魸蛇€真的考慮了幾秒,手上的棉簽也終于敢放在賀知秋的腿上了,“怎么樣?疼不疼?” 賀知秋忍了幾秒,誠實地點了點頭。 李郁澤抬眼看他:“疼就哭出來,不用忍著?!?/br> 賀知秋不聽,一邊掉眼淚一邊倔強地說:“我不哭?!?/br> “那你現在是在干什么?” “我這不是眼淚,而是被某些人的雷聲震落的雨滴?!?/br> “哈哈,還挺會形容?!崩钣魸尚χ鴵Q了一個根棉簽,又低下頭繼續幫他消毒,“你真的希望我去唱男高音?” “我開玩笑的?!?/br> “都摔成這樣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那怎么辦,總不能逗著你哭吧?” 李郁澤輕哼了一聲,幫他吹了吹傷口,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做什么?” 賀知秋想了想:“可以去當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