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很短，也很長，長得大部分時間都要和我，最后問你一遍，玉鏡，準備好了嗎？”走進門口的前一分鐘，時岱問道。

    “我不知道?！狈降氯鐚嵒卮鹱寱r岱心里有些緊張，可她隨之而來的一句話又讓時岱喜出望外，“但，如果是你，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春天的花，夏天的樹，秋天的果，冬天的雪?！?/br>
    領證出來方淡月都沒回過神，呆呆地向前走。時岱親了一口她額頭，“想什么呢？”

    車上方淡月打開兩個紅色小本本，兩人名字出現在一頁上，她這時才意識到戶口本，結婚要戶口本，“老師怎么有我戶口本的？”

    她看到他熟練拿出兩本戶口本……

    “現在才發現？”時岱輕笑出聲，“找外婆拿的?！?/br>
    “外婆？”方淡月自顧自說道，外婆就這樣給了？

    “我沒告訴你，我們的事，外婆知道了?！睍r岱說道，當時為了讓她安心念書，他沒說。

    “她……她怎么說？”方淡月有幾分緊張。外婆會說他們這樣是不對的嗎？會反對嗎？

    時岱按動按鈕打開車載音樂，“戶口本都給了，你說呢?！?/br>
    那首歌是《慢慢喜歡你》，舒緩悠揚的歌聲讓方淡月忍不住輕哼。他們啊，就像歌里唱的。

    他們回W鎮，在村口不遠處看到一輛黑色寶馬。牌照是S市的。

    不是他們村里的。

    寶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穿著花色連衣裙，正是尹馨。

    黑色運動裝的中年男人，握著身邊白色夾克黑色打底的女人，齊正還有齊芷柔。

    他們一家到這來干什么？

    齊芷柔下車看周圍滿是嫌棄：“這破地方有什么好來的?！弊诉@么久的車。要不是他爸讓她必須來，她早就和幾個姐妹出國了。

    “芷柔，怎么說話的……”齊正呵斥，“這是你尹馨阿姨的故鄉?！?/br>
    方淡月看著她們往前走的方向，皺緊眉頭不知在想什么。

    時岱聯想到尹馨問玉鏡，她們……她們，有個想法在他腦海成形閃過，卻又飛快忘記，快得抓不住。

    外婆坐在躺椅上，扇著扇子，悠閑得很，今天天氣還可以，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閉著眼問道：“你們來干什么？”

    “來看看您?！币半p眼含著淚光，“對不起……”

    “看我？我還好。沒什么事就走吧?！蓖馄艔囊巫由掀饋?。

    “就讓我多陪您一會兒吧?！币罢f道。

    他們……是去找外婆？時岱以為方淡月會等他們走后再去。誰知道方淡月提著東西往前走。

    外婆和尹馨說話間瞟過一身白色，這腳步聲……是囡囡……

    “囡囡，回來啦？”外婆笑得很開心。

    另外叁人齊齊看去，方淡月提著水果走過來。

    尹馨看到方淡月渾身發抖。那是……

    時岱在雙手抱胸在后面，齊芷柔想說他怎么會在這。

    “月兒？”尹馨顫抖著喊出這個名字。真的是她，她長大了。

    方淡月像看陌生人冷漠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mama呀?！币皽I眼朦朧說道。

    “我沒有mama?！狈降聼o比冷靜的說道?？床怀鲆稽c賭氣與憤怒。

    尹馨沒想到她會不認自己：“你……”

    齊芷柔沒想到尹馨以前的女兒就是她。

    時岱對她說道：“先進去吧?！?/br>
    方淡月毫無留戀轉身進屋，尹馨看著她在自己的視線里不見。

    外婆說道：“我說過，沒必要再來了。我沒生你的氣，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br>
    “媽，對不起，我錯了?！币霸僖踩滩蛔⊙蹨I。

    她對不起mama，對不起月兒。

    齊芷柔問時岱：“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是我學生。我來看看?！睍r岱說道。

    齊芷柔問道：“她不是出國了嗎？”

    “出國了也是?！?/br>
    尹馨搖頭，“媽，你原諒我了？不，我不是……我當時是……”

    “沒有原諒與否，事情過去這么多年。走吧走吧?！蓖馄艛[擺手。

    尹馨說道：“就是覺得虧欠您和月兒，才看看你們的?！?/br>
    方淡月躲在門后聽著外面的話，終究還是讓他看到這一幕。

    也是遲早的事。

    齊正為尹馨擦擦眼淚，時岱走進去，沒找到方淡月。

    在樓上臥室看到她，躺在床上光著腳雙腿曲起。偏著臉靠在腿上。

    為什么要回來？走得這么干脆頭也不回?，F在覺得愧疚了？意義何在？

    光陰是用什么東西都買不回來的。

    以前她恨自己，恨自己身上流著那個女人的血，她以后會不會也和她是一樣的？

    現在。就如同她自己說的，不會原諒。

    “買了你喜歡的布丁?！睍r岱的聲音響起，方淡月呆滯一會兒問道：“老師覺得我絕情嗎？”

    親生母親都不認。

    時岱說道：“心安就好?！?/br>
    不要用道德去要求一些事?？傆惺虏荒芙源髿g喜。

    正因為是親人，還是母親，傷害就不是可以輕易被原諒，而是更加難以接受。

    或許她真心悔過，玉鏡也可以不原諒，何必要違背自己的心呢？

    外婆也上來說道：“囡囡，不必為此覺得愧疚，從她離開家，外婆就當沒有她這個女兒了?！?/br>
    時岱出去安慰外婆一會兒。外婆說道：“我看開了，跟囡囡說過的那些，不是安慰。是真話。她當年離開家不到叁十。今年我都七十多了。多少年過去了?！?/br>
    “原諒寬容不是皆大歡喜?！睍r岱說道，“外婆，我和她這次來，是告訴您說我們領證了?！?/br>
    “領證了？”外婆重復一遍，“太好了。了卻我一樁心事?！?/br>
    時岱笑，他和玉鏡，才開始。

    吃過晚飯，方淡月打開時岱之前住過的那屋子里衣柜下的小抽屜，拿出那本相冊。

    時岱差點打開的那本。

    “老師?！狈降轮钢干磉?。

    時岱說道：“能打開了？”

    “一直能。是我不想面對?！狈降抡f道。開始幾張是方淡月小時候，白白胖胖坐在背篼里面，那時候沒有嬰兒車。有的只是木頭椅子。

    后面兩叁歲，也是個很可愛的小rou團子，她看到一張是站在田間的大石頭上和別的幾個孩子喝娃哈哈。

    中間扎著小辮的就是方淡月。

    時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來的。

    就是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她。

    再后來眼里一直很憂愁，似乎失去了光。

    方淡月拿出后面的照片，里面女人很年輕，波浪卷發，鵝蛋臉，笑容甜美，二十五六歲，手上還抱著一個小娃娃。

    是……尹馨年輕的樣子。

    “她的照片在走后被外婆收起來了?！狈降潞仙舷鄡?。

    “好了，看完了。今晚乖乖睡覺?！睍r岱說道完打算出去，他不打算和她一起睡。

    “老師……別走?！狈降驴粗?，“不和我一起睡嗎？”

    “嗯……要好好休息?！睍r岱說出違心的話。

    “可我想你抱著我睡?！狈降绿岢鲆?，她現在能夠對時岱毫無顧忌的提要求。

    “好?！睍r岱親了她的右臉。

    方淡月晚上睡在時岱懷里很安心，時岱就很難受，他想……做點別的。

    下面硬的難受。好久沒要她了。

    這幾年都是能不想這事就不想。實在憋得慌就自己那什么解決一下。

    ……得到了就會一直想。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

    閉上眼，腦子里竟是以前要她的各種樣子。

    時岱是想做點什么，又想到沒有套，一切都白想。做啥都不行。

    方淡月精神奕奕，而時岱眼下有些烏青。兩人對比明顯。

    方淡月問道：“是不是我昨晚讓您沒睡好？”她亂動了？

    時岱說道：“不是?！?/br>
    是……欲求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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