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效果還是極好的。 此時聽太子問及這塊兒地,容歆便推測道:“殿下是想用這塊兒地?” 太子點頭,“先前大哥說要在仁昭書院設一門火器課,我近來一直在考慮?!?/br> “試炮時聲響巨大,位置不合適吧?” “確實不合適,因而我便想將大哥的火器課先暫時擱置,另開一門教授造船技藝的課程?!?/br> 容歆多了解太子,聽了他的話,立即便問道:“你還是想為商船出海做準備?” “我身為儲君,不似大哥……”太子才說起大阿哥,便又覺不妥,改口道,“不該有任何貪污收受賄賂、孝敬之行為,但若想便與行事,需得有一正當地賺錢之法?!?/br> 容歆已聽到他提大阿哥,但太子光風霽月,他不說,想必是有別的顧忌或是打算,便只提醒道:“任何技藝皆不可一蹴而就,您若指望開一門課便能為您提供幫助,不可行?!?/br> 太子受教道:“姑姑放心,我明白,無論是造船技藝還是火器課,皆是為長久打算,并未激進?!?/br> 容歆點點頭,見東珠繃著臉走過來,便道:“那我這兩日便為格格收拾些衣物?!?/br> “好?!?/br> 三日后,容歆帶著東珠出宮,徑直往三阿哥府上去,隔日,又被經希接著前往仁昭書院。 “容女官可要先去見一見家人?您侄子容譽考中了舉人,又定了門好親,您這位親姑母不考察一番?” “不必了?!比蒽Р簧鯚峤j道,“我帶著格格,不方便?!?/br> 經??戳艘谎蹡|珠,抬起馬鞭在額頭上點了點,“也好,那我送你們去我的莊子上吧?!?/br> 容歆點點頭,從馬車窗外收回視線,對東珠道:“咱們要在宮外待幾日呢,我帶您四處轉一轉,回去后教長孫殿下好生羨慕一番?!?/br> 東珠微微歪頭,目光虛落在前方,顯然是對容歆的話有感覺。 經??吹綎|珠的模樣,并未多嘴,而是道:“我莊子上還有一個家眷,您不介意吧?” 他的家眷,自然也是宗親,容歆搖頭笑道:“無妨,此番本就是我和格格叨擾?!?/br> 可容歆沒想到,經希所謂的“家眷”會是八阿哥胤禩的未來福晉——郭絡羅氏。 容歆看著面前面容俏麗,眼神明亮似有一座湖般驚艷的年輕姑娘,微微傾身問好,然后趁著郭絡羅氏和東珠搭訕,低聲問經希:“你怎么這般大膽?來年正月八阿哥和郭絡羅格格就要大婚,你竟還帶著格格出來?!?/br> 看來并非是容歆對經希有偏見,他確實沒有一次安安分分做事的時候。 而經希還未回答,郭絡羅氏便聲音清脆道:“是我求著舅舅過來看八皇子殿下的?!?/br> 她眼睛里全是坦坦蕩蕩,容歆頓生好感,柔聲笑道:“可僖郡王沒告訴您嗎?八阿哥已退學回朝當差,恐怕見不到人?!?/br> “容女官有所不知?!苯浵9首魃衩氐匾恍?,“我專門打聽過,八阿哥在書院相熟的同窗約他明日在書院后山小聚,正適合偶遇?!?/br> 這還是早有準備…… 憑經希的德性,容歆突然對明日的“偶遇”完全不期待。 第176章 “咚咚咚——” 窗子才微微泛著亮, 容歆睜開眼,為東珠掖了掖被子,披了件外衣走到外間, 輕輕問道:“何事?” 門外的宮女立即恭敬地應道:“回稟容女官, 僖郡王請您去釣魚?!?/br> 秋日里晨間霜露重,天涼,容歆可沒有閑情逸致去釣魚。 她攏緊外衣領口,趁著無人看見, 翻了一對大大的白眼, 隨后才心平氣和地道:“替我回絕僖郡王, 就說我還要照看格格,不便離開?!?/br> “是?!?/br> 不過容歆是不可能回去再睡個回籠覺了, 拿著衣服在外間穿戴好, 又挽了個簡單的發髻,便拿了本書坐在外間, 等著東珠醒。 晨時, 容歆方才帶著東珠出現在正廳用早膳,經希和郭絡羅氏已經等在那兒。 經希沖著容歆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容女官不知道,你沒與我一同去釣魚究竟錯過了什么……” 容歆從容一笑,回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郡王不必為我惋惜?!?/br> 經?!皣K”了一聲,表情仍然很微妙。 郭絡羅氏親自為東珠擺碗筷,見他如此, 十分好奇地問:“舅舅何時喜歡釣魚了?自來到莊子上已去了三次了?!?/br> “這釣魚的樂趣, 在于魚咬鉤的一剎那, 我前兩日不過是在下餌?!?/br> 郭絡羅氏蹙眉,“稀奇古怪?!?/br> 容歆專注地為東珠布菜,不理會經希的怪模怪樣。 早膳后,郭絡羅氏催著經希去“偶遇”八阿哥,經希一副無奈至極的神情道:“可真是女大不中留,舅舅舅母平素白對你好了?!?/br> “舅舅——”郭絡羅氏因他的促狹,羞得跺了跺腳,卻沒有扭開身,依然執著地盯著他催促。 經希面向容歆,邀請道:“容女官還未去過仁昭山后山吧?那里也屬書院,這幾年由山長帶著學子們栽種了不少花草樹木,景色雅致非常,常有游人上山游玩?!?/br> 容歆作出感興趣之狀,“既是如此,還請郡王帶路?!?/br> 不過這年代,真有閑情逸致玩耍的人,皆是無需太為生計煩憂的。 因而一行人上山的路上,碰到的人皆是衣著整潔之人,偶爾還有著綾羅綢緞和士子棉袍的,也有婦人,但像郭絡羅氏這樣梳著未出閣女子發髻的,只碰到一個。 “山上有數座木亭供人歇腳,我晨間已命人占了一處風景極佳的位置,咱們直接過去便是?!?/br> 容歆淡淡道:“是因為風景極佳,還是因為八阿哥會去?” 經希毫不羞愧道:“正是因為風景極佳,八阿哥和那幾個學子才一定會去?!?/br> 郭絡羅氏走在經希身側,沉默不已,容歆掃到她的面容,便發現這姑娘眼神中有些忐忑緊張之色,頓時露出一個笑容。 仁昭山并不算高,眾人爬了三刻鐘便到了經希所說的木亭。 木亭正在半山腰的一處天然的露臺上,木亭便坐落在露臺上,由木亭延伸開的圍欄深深扎進山體之中,不至于失足落下山去。 木亭下,有一處寬廣的平臺可供游人安全玩樂,此時已有三個書生模樣的人站在一處,交談甚歡。 侍女往亭中的石桌上擺點心干果和茶,經希直接坐下,郭絡羅氏則是絞著帕子在亭中踱步。 亭子一側空無一物,可直接看到山下的風光,恐高之人必定不敢靠近,然而東珠絲毫不怕,容歆便牢牢牽著她的手,陪著她趴在圍欄上看這亭子的結構。 “莫轉了,轉得我眼暈?!?/br> 容歆聽到聲音,微微側頭,便見郭絡羅氏沖著經希輕哼,憤憤地坐在經希身邊。 “舅舅,您是不是打聽錯了?八皇子殿下莫不是不來了吧?” 經希手中的扇子在她額頭輕輕敲了一下,“我這個舅舅何時蒙騙過你?” 郭絡羅氏無法反駁,呆坐片刻,端過瓜子碟,慢慢撥瓜子掩飾她的焦灼。 容歆一直和東珠沖著山下的方向,這時,遠遠瞧見幾個人拾級而上,其中一人正是八阿哥,便道了一聲:“來了?!?/br> 郭絡羅氏立即站起身,抬腳便欲向容歆那里走。 “回來?!苯浵2蝗菟靡傻溃骸袄侠蠈崒嵶谶@兒,你一個女兒家,那么急迫作甚?” 郭絡羅氏停下腳步,不甘心地辯駁道:“我就是為了見八阿哥的,急迫與否,這個婚事已經定了,有什么妨礙?” “既然婚事已定,你見或不見,又有什么妨礙?”經希收起笑容,嚴肅道,“回來坐好!” 郭絡羅氏用力揪了一下手中的帕子,重重地踩著步子,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容歆拉著東珠往旁邊讓了讓,沖著郭絡羅氏笑道:“郡王選這處確實位置極好,您坐在那兒也瞧得見?!?/br> 郭絡羅氏向山下投以實現,見果真隱約瞧得見,便踏踏實實地端坐在石凳上,端的是一副大家貴女的姿態。 此時,自山上走下一背著竹簍的年輕女子,路過木亭時小心地看了一眼亭中人,很快便膽怯地收回視線,匆匆往下走,許是走得急,走過平臺時一個踩空,身子一歪,直直地傾下去。 容歆的心跟著一緊,待到下頭和八阿哥同行的一個書生,三步并作兩步踏上石階穩穩地接住那姑娘,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若是從石階上滾下去,不死也要遭大罪。 而那女子似乎也怕極了,臉色煞白,整個人癱軟在石階上,后怕不已。 石階只容得下兩人并行,她坐在上頭,幾乎堵住了前路,先前救她那個書生回頭看了一眼同行人,無法,只得再次扶起她上到平臺上。 “這位姑娘,你可還好? 年輕女子這才驚醒似的,含淚感激道:“謝過公子,今日若不是您,小女子、小女子便要命喪于此……” 書生松開扶著她的手后,有禮地退了一步,勸慰道:“姑娘已安然無恙,不必再回想?!?/br> 平臺上另一撥人也與八阿哥這一行人是一起的,其中一個書生端著一杯茶走過來,遞給年輕女子,輕聲道:“姑娘喝杯茶,喝完便早些家去吧?!?/br> 年輕女子聽他一眼,立即道:“謝過公子,我娘還在家中等著小女子采蘑菇回去,便不喝您的茶了?!?/br> 她說完,便邁開步子欲走,不成想剛踏出一步,突然呼痛一聲,向一旁栽倒。 容歆先前因為這女子再無危險,注意力便落在八阿哥身后一位年輕書生身上,此時見她正正地倒向八阿哥,心中一瞬間不由自主地先生出幾分懷疑來。 而八阿哥貼身帶著護衛,自然不會讓她沾身,其中一個護衛隨手一拎,便教那女子重新站穩。 郭絡羅氏因為這一出又忍不住站了起來,見此情景,生怕舅舅注意她的失態,馬上又坐回去,姿勢與先前一模一樣。 經希余光掃到她的動作,并未拆穿。 平臺上,年輕女子額頭上有薄汗,唇色蒼白道:“恐怕是方才不小心扭了腳,請公子恕罪?!?/br> 幾個書生面面相覷,隨后其中一人看向八阿哥,提議道:“賀公子,這位姑娘恐怕是傷了腳,可否請您的護衛送她下山?” 平臺上的人等著他的回話,亭中的三人,尤其是郭絡羅氏亦等著八阿哥的回復。 而八阿哥輕輕搖動折扇,片刻后,極為難道:“并非在下不愿,只是男女有別,若我那護衛親自送這位姑娘下山,教人看見豈不是影響清譽?” 年輕女子一聽,連忙擺手道:“不用麻煩,真的不用麻煩,我只是一時未察覺,我能自行下山?!?/br> 先前說話的書生不贊同道:“這般遠的路,豈不是傷上加傷?” “真的不用?!蹦贻p女子面有急色,雙手抓緊背簍上的帶子,一瘸一拐地便要離開此處。 “姑娘且慢?!蹦菚凶∷?,又轉向八阿哥,請求道,“賀公子言之有理,可咱們若是教一柔弱女子這般下山,實在不妥,不如問明這位姑娘的家在何處,咱們去通知她的父兄來接?” 年輕姑娘又推脫起來,可她一動,額頭上的冷汗便愈多,最后只得順從地坐下,等著家人來接。 對于他這個提議,八阿哥倒是未再拒絕,不過這女子的家據此有些距離,山上山下來回恐怕要不少時間。 先前一直為這女子說話的書生是個善心的,還專門給她拿了一個蒲團過來,待茶水煮好,又給她端了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