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她頭腦有些昏沉,連帶著被這股夾雜著藥香的暖意烘的幾乎又要睡過去。 “醒了,喝了藥再睡?!鼻遒纳ひ羧岷土讼聛?。 白水蘇怔怔的看著床邊端著藥碗的薛漏月,他的臉色似乎又恢復了正常,此時正拿著勺子喂她。 他將藥遞過來,“你淋了些雨,染了風寒,這兩天好好休息。別擔心,喝兩副藥就沒事了?!?/br> 一邊的聞星河跟弟子們都呆住了—— 薛漏月那么冷淡的人何時這么溫柔過? 或許他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用在了白水蘇的身上。 只是以前的白水蘇或許會濡慕的望著他滿眼笑意,但現在卻全是冰冷。 她連話都不想說,面色冷淡的別過頭,似乎不想看到他。 周圍的人實在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些天還好好的,怎么一天的時間,兩人之間竟像是身份對換了一樣? 薛漏月眸光深邃,他似乎也不在意白水蘇的冷淡,將藥碗放到一邊,極其自然的輕聲開口,“蘇兒,不管怎樣藥還是要喝的。等你病好了,我們就成親?!?/br> 他這話音一落,不僅是白水蘇倏然褪去了冰冷,回神愕然的盯著他,便是周圍的弟子也都一驚駭。只是礙于薛漏月平日的威嚴絲毫不敢開口。 只有聞星河,他簡直不敢置信,幾乎是急切的開口,“師父!您說什么?這怎么可以?” 聞星河從昨天白水蘇突然跑出去后他就開始覺得不對。 而現在,薛漏月竟然說要娶她?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怎么可以娶徒弟? 更何況,小師妹明明是不愿意的。 薛漏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為何不可?” 聲音極淡,也極冷,聞星河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他咬牙開口道:“師父,還請您三思……” 薛漏月沉默了一會兒,他看了一圈,冷冷的道:“你們也想讓我三思?” 冰冷的嗓音仿佛帶著冰碴,屋內明明暖融融的,卻偏偏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冷戰,額頭陣陣冷汗,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碰”的一聲,一邊的白水蘇已經直接打翻了藥碗,她瞪著薛漏月眼都紅了,冰冷的嗓音還帶著顫抖,“都出去,我不會嫁!” 薛漏月看了她一會兒,似乎嘆了口氣才起身,“好,我再去熬一副藥給你?!?/br> 他仿佛只聽見了她前半句話,轉向眾人的時候,淡淡抬了抬手,“都下去吧,你們叫小師妹習慣了,以后也不用特意改口,神醫谷不在乎那點尊卑?!?/br> 聞星河心里一涼,他既然說不在乎口頭尊卑,自然也不在乎師徒相親的禁忌。 眾人跟著薛漏月離開前,聞星河抬眸去看白水蘇,正對上她通紅的眼。 …… 薛漏月這一整天送藥送飯都親力親為,可白水蘇一點沒沾,抬手打翻的東西潑了他滿身。 他也只是神色冷靜的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 晚上,聞星河趁著薛漏月回去換衣服的時候過來看她。 “小師妹,你不吃飯怎么行?我做了點紅棗糯米粥,養氣補血,你喝點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水蘇這才動了動身體,“大師兄……” 她白天也不好單獨跟他說話,擔心薛漏月遷怒,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心內的委屈不由得滿溢了出來,嗓音都帶了哭腔。 聞星河一時間也有些酸澀,他嘆了口氣,“你跟師父,究竟是怎么弄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白水蘇哭著搖了搖頭,只抓緊了他的衣袖,“我要離開這里,大師兄,我要離開……” 聞星河怔了怔,看著她含淚祈求的黑眸,心軟的一塌糊涂。 他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好,別哭了,我先送你出谷,師父這邊,我再想辦法勸一勸……” 白水蘇抽了抽鼻子,點頭卻又搖頭,她跟薛漏月之間,不是能夠勸和的事情…… 不管怎樣,聞星河愿意先送她走,那就先離開這里。 白水蘇急匆匆下床穿鞋,可她一天沒吃飯幾乎站不穩。 聞星河扶住她,輕聲道:“不著急,小師妹,你先吃點東西我再送你出去?!?/br> 白水蘇咽下哭腔,抽噎了兩聲,“不行……我們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聞星河怎么也想不通她竟然這么急切,只能彎下腰幫她穿好鞋、整理好衣服。 “好了,走吧?!?/br> 他說著想要去扶她,只是白水蘇愣愣的望著門口,一動不動。 聞星河回頭,便看到換了一身干凈白衣的薛漏月,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 “師父……” 薛漏月緩步進屋,神色冰冷,“你要帶她去哪兒?” “我……”聞星河看了眼白水蘇,又看了看薛漏月。 因為這里沒有其他人,他想說什么也不再顧忌,咬了咬牙直接雙膝跪下勸解道:“師父,師徒相親的名聲傳出去,不管是對您,還是對小師妹,都是不堪……更何況,成親是兩情相悅的事情,您也要看小師妹的意愿呀……” 作者有話要說: 啾唧~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禁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月溪歌 16瓶;不見不語 12瓶;木有昵稱、20029825、棠容 第45章 四十五 聞星河雖然說的在理, 可也正因為這樣,他幾乎字字如刀,都狠狠戳在了薛漏月的心上。 薛漏月先前看著他要帶白水蘇離開時本就滿心怒意, 現在更是因為他的話而冷如寒冰。 他緩緩走近,站定在跪著的聞星河身邊, 垂眸正好看到他烏黑的發頂。 他淡然開口,冰冷的嗓音幾乎能將人凍僵,“星河,你是我的大弟子, 你的醫術都是我親手教的,你一定要違逆我?” “師父,正因為我待您如同親父, 待師妹如同親妹, 所以才更加不能眼看著您犯錯……”聞星河神色惶惶,黑眸卻更堅定了些,“只要我在,就一定要阻止您……” 薛漏月沉默了會兒,可他越是沉默, 氣氛就越是壓抑。 半晌,才聽到他開口—— “……好?!毖β┰卤涞暮陧l沉, 冷淡的嗓音聽的人心底發毛,“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吧?!?/br> 他話音未落,五指已經并攏, 突然一掌拍在了聞星河的天靈蓋上。 這一掌極快,勁風帶動了床邊的紗幔,白水蘇不自覺眨了眨眼, 再回神時,聞星河已經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他清俊的臉上仿佛也驚駭極了,不敢置信的張了張嘴卻再了無聲息。 被打碎了天靈蓋,聞星河連半個字都來不及說,轉眼間便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白水蘇根本沒反應過來,她幾乎是怔愣著看著聞星河倒下,半晌才驚叫出聲,慌亂的爬下床,撲到他身邊。 “大師兄!……” 她剛剛是真的嚇呆了,雖然知道聞星河這么違抗薛漏月幫她,被發現了肯定會遷怒。 可她以為薛漏月頂多也就是打傷聞星河,畢竟這還是他親手教導的大弟子。 可是……他竟然直接打死了他? 白水蘇叫的撕心裂肺,嗓音都變調了,“大師兄嗚嗚嗚……大師兄你醒醒!……” 她手忙腳亂想要給聞星河止血,可眼淚卻止不住的掉落。 薛漏月神色沉冷,他擦了擦手,彎腰抱起了白水蘇,輕淡的嗓音有幾分無奈,“去床上吧,地上涼,你的風寒還未好……” “嗚嗚嗚你放開我!”白水蘇眼角通紅的瞪著他。 薛漏月的心有多冷? 她哭的手腳發軟,幾乎喘不上氣來,抬手胡亂捶打著他,“你怎么這么心狠?怎么可以連大師兄都下得了手?……” 薛漏月動作頓了頓,任由她捶打著,卻還是穩穩的將她放到床上。 他嘆了口氣,冷淡的眉眼極其認真的看著她,“蘇兒,別再想著離開了,任何想要將你帶離我身邊的人,都得死?!?/br> 白水蘇哭的淚流滿面,是她連累了聞星河。 她哭到抽噎,一陣陣的冷意讓她面如死灰,只有眼淚掉個不停,喃喃道:“原來你也跟表哥一樣……你們都是草菅人命的魔鬼……” 薛漏月身體一僵,她眼里最后一點熟悉的情誼也消失了,似乎終于對他徹底心寒。 “蘇兒……”他輕聲開口,不自覺想要挽留一點什么,但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出來,只能看著白水蘇,心里一陣空落落的恐慌。 …… 聞星河的死讓白水蘇精神恍惚,接連兩日不吃不喝,身形日漸消瘦。 小白暗戳戳給她補了瓶營養液,輕咳了兩聲,【你也別太傷心了,薛漏月性格有多冷漠這下知道了吧,他能讓聞星河死的無聲無息毫無痛苦就已經是最大的善意了?!?/br> 白水蘇搖了搖頭,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她不說話,小白頗有些抓耳撓腮,【那你現在怎么辦?要我送你走么?】 半晌,白水蘇終于嘆了口氣,【犧牲這么大,不好好教教師父做個好人怎么行呢?小白,師父的‘噬魂’放在哪里?拿一顆來嘗嘗……還有商城里的止疼藥?!?/br> 她愿意搞事了就行,小白松了口氣,【沒問題,止疼藥管夠!】 …… 傍晚,薛漏月端著飯菜進房間時,見著白水蘇臉色青白,躺在床上痛苦的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額頭都是冷汗。 “蘇兒?”他眉頭一皺,幾步上前探她的脈象。 只是探完脈后,薛漏月不由得臉色大變,冰冷的聲音都在發顫,“你怎么會中了‘噬魂’?” 白水蘇痛的汗水淋漓,濕透了衣衫,她此時竟然還有心情看了眼薛漏月,唇角一絲解脫的笑意,虛弱無力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我說過,不會嫁你……唔……” 一瞬間,薛漏月心底仿如針扎一般劇痛,她竟然寧愿服毒而亡,也不愿意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