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陛下有什么吩咐?” 楚星看著面前的曾祈,曾祈其實比他還要大幾歲,但也算年輕有為。 楚星背過手,道:“賞?!?/br> 曾祈喜上眉梢,翻身下馬跪謝:“臣謝陛下賞賜?!?/br> 楚星并未多說,又翻身上馬,騎著馬往前去了。 劉培恩捏了把汗,看著曾祈道:“曾大人好福氣?!?/br> 曾祈微笑一聲,“不敢?!?/br> 在遠處觀望著此處的李珠,全程看完了楚星的高超技藝。她眉頭微微皺著,心里又矛盾起來。 琉璃則是笑意吟吟:“陛下當真是英勇無敵?!?/br> 李珠心不在焉點頭:“嗯,既然看罷了,咱們也該回去了?!?/br> 琉璃點頭:“是,娘娘?!?/br> 李珠折返的時候,剛巧趕上劉培恩也要去辦事。劉培恩還記得李珠,她上回送了桂花糕過來,說是要給陛下的。這份心意倒是不錯,可惜陛下不領情,桂花糕全進了他的肚子里。 為了那幾塊桂花糕,劉培恩還是開口:“奴才見過李婕妤?!?/br> 李珠淡淡點頭,這宮里大家地位都差不多,反正都是沒有恩寵的,也分不出什么上下來。 “劉總管這是要去哪兒?” 劉培恩答道:“陛下讓賞賜曾大人,奴才正要去辦呢。上回娘娘送過來了桂花糕,倒是有心了?!?/br> 李珠淺笑:“沒有,是我的本分?!?/br> 她這么一說,讓劉培恩刮目相看。畢竟這宮里的女人,大多數都畏懼陛下。即便是他,也對陛下心存敬畏之心。 劉培恩驚奇道:“娘娘倒是有心人,就是陛下說,桂花已經過了最好的時節,所以沒吃?!?/br> 為了安慰她,劉培恩又補充了一句:“陛下也不愛吃甜的?!?/br> 李珠嗯了聲,也沒失望。這事兒倒是早就想到了,那人對她們總是厭惡而又疏離的,她們送過去的東西,估計他也不會喜歡。 李珠要回自己宮里,和劉培恩分道。 等走出些距離,琉璃才道:“娘娘,這劉總管似乎對娘娘另眼相看?!?/br> 琉璃從前沒有經歷過這些,甚至連那些總管都認不全,但她來了李珠身邊之后,花了大功夫打聽了一番。 李珠這會兒沒什么精力說這些,“再說吧?!?/br> · 楚星騎馬又在狩獵場上轉了好幾圈,才回到殿中。 他再不喜歡處理那些折子,還是要去處理。好容易處理完折子,就已經到了深夜。 夜已深,露已重,依稀能聽見外頭有風在刮。 殿中并不冷,已經點了炭火。 城月一定會冷吧。楚星想。 他手撐在額頭上,聽著外面一圈一圈的風聲。 她的被窩里很冷,楚星大概能想象出她的樣子,像貓一樣縮成一個球,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楚星腦子里幾乎是立刻就浮現出了她的神情,楚星嘖了聲,起身往寢殿去。 他是君主,寢殿里自然是暖和的,即便連被窩里,也是暖和的。 就是空了點,需要一只貓和他擠擠。 何時才能將這只貓抓過來? 楚星由人伺候著更衣,靠著枕頭側躺著,翻開一本兵書。 但是看不進去,又將兵書放在旁邊桌上,躺下睡覺。 殿中只留了外殿的一盞燭火,燈影輕晃的聲音,還有外頭的風聲,都在他耳邊走過。 楚星閉著眼,呼吸有些重。 仿佛能嗅到屬于城月的奶香味,似乎伸手就能觸碰到她柔順的青絲,和柔滑的肌膚,好像伸手就能摘到她的一枝紅杏。 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難得地,沉溺美色。 重欲二字,是與他無關的。 他們都這么認為,即便是楚星自己,也這么認為。 但是此刻,他忽然就成了階下囚。 楚星恍然睜開眼,呼吸粗重,他的多疑又開始發作。 也許,他是說也許,那個人是故意接近他的。 這想法只有一瞬間。 又被他抹殺掉。 不,怎么可能? 她不會騙他的。 燭火噼里啪啦爆開一朵,楚星從被窩里伸出手,找出自己的手帕,擦拭干凈手指。 他的手掌有繭子,都是陳年老繭,摸起來凹凸不平。他看著自己的手心,想起城月的手,雖然也帶著些繭子,但終歸是柔滑的。 像綢緞一般。 如果將自己的靈魂縛于綢緞里,會如何呢? 會不會無法呼吸?又或是全然的殺意? 這一夜,楚星也難得做夢。夢見自己在被綢緞纏繞住,如同溺水。 他大口地呼吸著,像噩夢,但不是。 第22章 手心里 “你看,就是這樣?!辈实种心弥樉€,從手帕上穿梭而過。 城月睜著眼睛,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眼里分明寫滿了疑惑。她抬眸,望著彩蝶。彩蝶從她疑惑的眼神里看明白了她想說的話:她不懂。 彩蝶垂眸,并未嘆氣,“你再看,就這樣,學著我這樣,就可以了?!?/br> 彩蝶聲音帶些冷,她似乎一直如此,城月也沒放在心上。城月睜大眼睛,看著彩蝶的手,她手里的針線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樣,自由地游走。 “學會了嗎?”彩蝶問。 城月嘴唇微微張著,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繡繃上。她學著樣子,拿著針,針尖扎下去,動作很笨拙。 城月自己都看不下去,她語氣懊惱:“對不起,彩蝶,我好笨。要不然還是算了吧?!?/br> 她停了手,繡帕上只有兩個針結,歪歪扭扭,確實難看。 彩蝶將目光從她手帕上移開,搖頭道:“沒關系,慢慢來?!?/br> 城月抿著嘴,很是煩惱。 這會兒的時間也并不充裕,對她們來說,一天都是滿滿當當的,有各種各樣的活兒要干。城月才學了一會兒,就覺得困了。她捂嘴打了個哈欠,看一眼時辰,也到了又要繼續干活的時候。 城月將繡繃收起來,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學明白了一點,雖然她是很笨,但是她愿意學。 城月想,勤能補拙這話雖然對她來說也許不那么適用,但好歹能補上一點是一點。 等她學會了,她要給楚星繡一個帕子,帕子上繡一顆星星。 一想到這里,城月就很開心。她跳下床來,哼著曲兒去干活。 和楚星見面的時候,她根本藏不住喜悅,拉著楚星說:“我有個好消息,想告訴楚星,楚星猜猜是什么,好不好?” 城月的世界雖然簡單,但是對楚星來說,仍舊復雜。他抬眸,眸子縮了縮,搖頭道:“猜不出來,月兒直接告訴我吧?” 城月從來不計較他的敷衍,她笑得眉眼彎彎,手舞足蹈地開口:“我最近在學繡花,我打算給你繡一個帕子,繡你的名字,怎么樣?” 她說話之間,笑意都要從聲音里溢出來,再順著楚星的手往上爬,爬到楚星的嘴角。 楚星嘴角微揚:“好?!?/br> 城月拉著他的手晃啊晃,和他一起在院子里散步。那一棵大樹也開始掉頭發了,露出了部分光禿禿的枝椏。 陽光不錯,從樹葉的間隙里穿過,變成一束一束的光圈,還能看見飛舞的金色灰塵。 城月抬手,遮擋在眼前,留出一個小圈,看著手心里的太陽光。 她不自覺地感慨:“好美啊?!?/br> 她另一只手勾著楚星的手指,輕輕地搖晃,而后偏轉頭來。 陽光落在楚星的頭上,照得他的臉更加地白皙,城月踮腳,親吻他的臉頰。 后背靠上□□又粗糙的樹干,后腦勺被rou墊護住,在純澈的陽光里,細微的聲音落入耳朵里,會讓耳朵變得癢癢的。 楚星便覺得,仿佛聲音上長了絨毛,一路落入他心里,一路癢進他心里。 秋天的干燥嘴唇被微微潤濕,那種撕裂的輕微痛楚,終于得到緩解。 城月從嘴唇上撕下一塊皮,痛得吸了口涼皮。嘴巴上立刻滲出血來,她舔掉嘴上的血,舌尖擦過去,還帶著痛楚。 “好痛?!背窃掳櫭?,“我不該撕下那塊皮的?!?/br> “秋天好干燥啊,楚星?!背窃律焓纸幼∫磺淙~,葉子已經換了衣服,從綠色變成黃色,還有些黃綠相間。 楚星看著她嘴唇的干裂,微微皺眉,他記得太醫院似乎有那種潤嘴唇的藥? “明天我帶藥過來?!背呛鋈徽f。 “嗯?”城月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 “好,謝謝楚星?!彼中?。 城月放下手里的葉子,葉子輕飄飄落在地上,被泥土溫柔地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