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不過胸口還有點悶悶地痛著。 城月眼睛一亮,聲音清亮:“楚星,你摸摸好不好?” “嗯?”楚星眸子一暗,“什么?” 城月抓住他的手,“就是……” 她說話沒條理,只靠著動作。 她抓著楚星的手,放進斗篷里。楚星的手真暖和,讓城月忍不住先玩了玩。 她把自己的手塞進他手心里,像被溫暖包裹住。 待玩夠了,手都熱起來,才又拉著他的手繼續下一步。 挖開掩埋的土,撥開那些土,再往下走,直到找到白滑的燒好的瓷,還帶著涼意。 楚星的手很暖,溫暖的體溫,和偏涼的瓷,這種對比,顯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瓷微微顫動,像要開裂一樣。 她抓著楚星的手指微微用力,聲音也跟著顫動。 “嘶?!彼铝丝跉?。 “怎么了?還是痛嗎?”他話說得慢,每個字都在唇齒里走過一遭。 城月點頭:“一點點?!?/br> 但是更多的是,感受犯了不同。關于她自己的手,和楚星的手,拿過瓷瓶的不同。 楚星沉默著,時間在這一刻走得很緩慢,甚至好像能聽見風在走路。 風走一步,抓起一朵白云的一角。風的手很輕,因為他是風。 可是白云很軟,還是感覺到被抓到了。 白云被風吹晃著,微微地散動著,攤在藍色的天空上。 風似乎剛從火山過來,吹出的風也帶著熱氣。 于是白云覺得好熱。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糖,要被熱化了。 而風也覺得她像糖,每動一下,都散發出甜甜的味道,想要一口吃掉。 風抓住了白云的腳脖子,再到腿肚子,白云好像被定住了。風吹得好兇,要把白云吹散架了,白云只好也抓住了風。 風也好,白云也好,都消失不見了。 只有一顆燙手的星星,把月亮抓住了。 城月看著星星,跟著星星,她顫抖起來。 月亮的尖尖露出來了,從烏云里,露出一角,好像要把烏云戳壞了。 城月不知不覺,已經落入楚星懷里。 她想出聲。 城月想起明月姑姑,也想起彩云。那一天,彩云也像這樣,是不是? 他們也在止痛嗎? 城月的思緒一會兒飄在天上,一會兒落在地上。她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團火里,被火燒起來。 楚星注意到她的異樣,他一頓,關切道:“怎么了?” 城月搖頭,想說她沒事??墒且怀雎?,聲不似聲。 她大口呼吸著,覺得自己好像溺水。 這是她在說話嗎? 原來會變成這樣子嗎? 好像……好像有點意思。 城月胸口起伏著,瓷器還落在五指山下。她努力地睜大眼,看著楚星,此時此刻,楚星好迷人。 聽見城月這一聲,楚星心一動。 盡管他沒有經驗,但這似乎是雄性動作的本能,能分辨出雌性動物的狀態,然后準確無誤地遵從本能。 楚星一只手被城月抓著,另一只手一用力,將她攬入懷中。 鋪天蓋地的,楚星的味道。 城月覺得自己好像中毒了一樣,她瘋狂地汲取楚星的味道。 好可怕。又是這種可怕的感覺。 她循著味道,找到楚星的下巴,一口咬住。 楚星悶哼了聲,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卡住,而后吻下來。 又是一場激烈風雨。 城月一面覺得好可怕,一面又從中覺出些舒爽。 她從來是遵循本心的人,快樂就是快樂,她喜歡快樂的事。 所以她也喜歡楚星。 一面養魚,一面養月亮。 兩個池塘,都下好大的雨。 雨滴又大顆,又兇兇的。兩個池塘的水都網上漲,瘋狂的,想要滿出來。 一路從池塘淹到頭頂。 每根青絲都被水泡過似的,好像要豎起來,又好像塌下去。 浮沉中,找不到支點。 她也要被水淹了,然后又變成水,一起淌過去。 淌在楚星的懷里。 城月嗚咽出聲,“太兇了,楚星,我要死了?!?/br> 她這么叫出來。 楚星將她牢牢鎖在懷里,安撫她的情緒,像哄孩子:“不會的,不會的?!?/br> 他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不知道是在安撫她,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然后再度開始,引誘一場池滿水淌。 下過雨的葉子總是保留著露水,當新的一場雨落下來,又是新的露水。葉子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上下搖晃著,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葉子的一切,都被雨控制著。 雨大了,葉子就點頭也點地厲害。 雨小了,葉子就可以稍作休息。 當雨一會兒大一會小的時候,葉子就不知道該回來快一點還是慢一點晃,她也找不到自己了。 葉子的邊緣微微地卷曲,于是剛好能接住一捧水。 在水里養一條暗紅色的魚,魚在葉子上游來游去,蹭著葉子的肌膚,好像有一灘水從指縫里流下去,落進雨水里。 與此同時,葉子還要承受一場激烈的雨,雨聲嗚咽,水聲隱晦。 第18章 發大水 城月大口呼吸著,靠在楚星的懷里。楚星的手還在斗篷之下,他松開手,手里的一團rou掉下去。 楚星聲音喑?。骸皠e動?!?/br> 城月不敢動,她的腿好像都發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嘴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而且,胸口好像更痛了。 這種痛和先前那種痛好像又不同,雖然也是脹的,可是又莫名地從軟的變成硬的。 她吞咽一聲,把方才的一池水混合著自己的,一起咽下去。 楚星瞥見她的動作,閉了眼,表情好似非常不舒服。 她出聲:“楚星怎么了?” 她一出聲,又被自己的聲音嚇到。 關于此前的記憶似乎是模糊的,她依稀記得,她也曾被自己的嗓音嚇到。故而,她用了“又”字。 這嗓音如此陌生,她完全不認識。 城月又說了一聲:“楚星?” 她仔細分辨,發覺還是能聽出這是她自己的聲音。 比平時里更加婉轉,好似竹林深處小徑曲曲折折,既幽深又綺麗。 她咳嗽一聲,摸著自己的嗓子,舌頭在嘴里轉過一圈,仿佛還帶著些麻,能回憶起那種滑膩膩的觸感。 城月又要說話,忽然她的眼神變了,眼睛睜大,眨著眼,不可置信的樣子。 因為今天楚星沒有帶劍。 她要伸手,被楚星捉住。 他又說:“別動?!?/br> 城月不敢動了,她睜著圓不溜秋的眼睛,看著楚星。 “你戳到我了,楚星?!?/br> 楚星呼吸一重,這不是第一次有反應。但是是第一次,有這么激烈的反應。 是他人生的這二十年里的第一次。 從前那群老東西說,他不行,為了國家大業和傳承,要找太醫為他診治。說這話的人都被他教訓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