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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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懷疑了,是王伯德之子,她記得他! 年幼時的記憶涌現出來,幾次盛大家宴上于心然都見過這個人,年歲大概與自己相似,大人們囑咐不許碰觸他,他男生女相,總是默默不言坐在廊下看其他孩子玩耍。印象中是個很安靜會淡淡笑的孩子。后來家中再舉辦家宴,就不見王家帶他過來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特殊的孩子似乎沒長大多少,如神仙般與歲月一道遺世獨立著。 那人看向她的那雙眼眸清澈無比,像是傳遞一個信息說:他也記得她。 一陣說不清是懼意還是歉意的情緒涌上心頭,于心然別過眼,渾身微微顫抖,只交待守衛,“將他看好,別苛待?!?/br> 這樣的人即使是個瘋子,模樣如此出塵靈動,怪不得王家一直不舍棄。 徐雁秋很快寫好匿名信不著痕跡地派人送到王家。于心然不知信中說了什么,但徐雁秋狀元出身,思路清晰、文采了得,這封書信定會叫王家不得安寧。 果不其然,沒兩日宮中傳出消息,侯夫人的長兄王伯德在朝堂之上自行請罪,將當年如何殘忍殺害許墨一家顛倒還白欺上瞞下之事一一交待了個干凈。 王伯德官至一品,當時朝堂之上其他官員皆瞠目結舌。大家只聽說過被大理寺和都察員聯合審問不得不認罪的官員,從未見過主動在君王面前承認交待的。當時文武百官都覺得王大人莫不是被什么妖物附身了不成。 這可是樁驚天冤案,更關乎先皇的名聲,若坐實了說出去便是先皇昏庸、忠jian不分。 不出所料?;实勐牶螽斖グl難,立即命大理寺著手去查。這些都是徐雁秋來行宮向她細細描述,皇帝不能再護著王家,也不知此刻他是何等心境,總之于心然心中終于痛快了一回。 這才起了個頭,經過王為意的指點,于心然已然有了萬全之策,父親如此狠心,她也顧不得于家死活,即使接下來事情敗露,她也能叫王氏生死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全訂有抽獎哦,28個人均分28000江江幣,看誰是幸運小可愛。 感謝在2020-10-07 08:46:37~2020-10-08 11:22: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錦墨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9章 自王伯德當庭主動請罪起, 過去了整整半個月。這件事迅速成了京城上至王親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家飯后話題,大理寺同刑部搜羅了不少人證,足以確定王伯的所言非虛。 事情竟比想象中更順利。 于心然就在行宮之中等著皇帝親自降罪懲處, 即使他有心包庇, 迫于民意也必須處置王伯德。最嚴重的的便是全家斬首,但皇帝向來虛偽,面上裝得仁慈,自然不會真這么做。不論如何, 沒有回頭路了,這次必須奪了王伯德的命。 王家這些年只靠著往伯德獨自支撐。于心然心中清楚盤算,只要王伯德倒下, 王氏沒了靠山,自己便不顧身份,親自去大理寺告王氏的狀為meimei鳴冤。 連著多日未好好用膳,她瘦得手臂上的鐲子又寬松了幾分,可以直接掠到手肘處。今夜終于命行宮御廚做了暖胃的清湯面,食之渾身暖意融融。 十一月末的山間夜風, 拂過臉頰時激起絲絲涼意, 也略微帶走她心中的焦躁怒意。等一切結束之后, 若能全身而退, 她決意徹底離開京城, 可能去幽州, 也可能去江南,或者去草原,去皇帝曾經答應過帶她去的地方。 此時皇帝在宮里做什么?心里一定怨恨她吧,是她打破了他極力維持的平衡局面。 “娘娘!”一喜神色慌張地跨進大廳,快步來到于心然身邊, 附到她耳邊用四周宮人們聽不見的聲音道,“守衛們吃晚飯發現山下那個瘋子不見了?!?/br> “什么?”她倉皇從矮桌邊站起,膝蓋重重撞到了桌角,“快派人出去找?!?/br> 難道是王伯德發現了他的日子是她所綁?這幾日正要定他的罪,若手里失去這籌碼必定會功虧一簣。 “信得過的守衛已經派出去找了?!?/br> “將所有行宮守衛統統派出去找!別管知情不知情的?!?/br> 一喜得了令,立即出去辦。 于心然方寸大亂在原地來回饒了幾個圈,實在坐不住也下山查看。再次來到山腳成片陰森的矮屋中,一切都靜悄悄的并未有被暴力弄壞的物件。 原來,連著時數日平安無事,守衛放松警惕,晚膳時分只鎖上幾道門,便玩忽職守一起喝酒去了,再回來發現連著三道鎖都被打開,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群蠢貨! 于心然無力地坐到房中圈椅上,四周一片黑暗寂靜無聲。冷靜思索片刻,若已經被王家發現,那必然不會悄悄帶走,定會大張旗鼓地來索要。 定是別人悄無聲息地做了這件事,也許是謝清,想借這一趟渾水獲取更多利益。也許是皇帝,意在息事寧人。王伯德之子大概是找不回來了,就看明日會有什么動靜。自己再見機行事。 忐忑地熬過了一夜,次日午時,果然有消息出來。 “娘娘,聽聞今日朱雀大街上突然出現一瘋子,拿著利器四處傷人,還、還殺了一個人?!?/br> “確定是王伯德的兒子?”于心然臉上頓時沒了血色。難道昨夜自己料想錯了?那個瘋子真的是自己逃出去的?!還、還殺了人...... “是他,現在京城所有人都在傳有個漂亮的瘋子于鬧市行兇。人已經被府衙帶走關進了大牢?!?/br> 糟糕了!她立即提著裙擺往內室跑,翻出自己的貴妃令牌,“福祿呢?!”福祿是跟著她從幽州過來的得力小太監。 小太監聽到傳喚立即從門外進來,“娘娘有何吩咐?!?/br> “快,你拿著這個令牌先去府衙要人。千萬不能叫王家搶了先!” “是!”福祿雙手接過令牌就去辦。 若只是逃走還好說,行兇殺人了......于心然心里越發煎熬,她好像牽扯出更多的禍事來。不由想起去年小琴的事,小琴被皇后幽禁在寢殿折磨,自行逃了出來還跑到芙蓉軒劫持她。 這兩件事何其相似,皇后因為小琴之事失了鳳印,而今日她的角色正如當時的皇后,接著會發生何事根本無法預估。 怎么會放他逃跑呢!接二連三的噩耗真的叫她心力交瘁。于心然伸手將窗木桌上擺放的花瓶擺設盡數推到地上,刺耳的破碎聲四起,引得寢殿墻邊站著的幾個宮人嚇得跪伏到抵得上,“娘娘息怒?!?/br> 無力地坐到冰涼的地面上,這究竟怎么回事!定有jian細,她從去年就感知到了,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會有曲折,從未有過一帆風順之事。 “娘娘,不要過分憂慮,一切都會好的?!币幌采焓忠獙⑺銎?。 是一喜嗎?于心然有瞬間的懷疑,抬眸看向身邊之人,眼神嚇得一喜也推開幾步跪到地上。若謝清收買了一喜......不可能,如果一喜是謝清的人,自己早就有無數的把柄拿捏在謝清手中了,還能活到今日嗎? 很快福祿就回來復命,雙手抬著貴妃令牌道,“娘娘!奴才辦事不力,聽聞王家有人早已經去府衙取人?!?/br> “被王家搶了先?!”于心然崩潰道。 “不是,而是此事動靜太大,百姓憤怒,府衙門口已圍滿了民眾。王家人也沒能把人帶走。聽聞府衙要將人交由刑部處置?!?/br> 事情鬧大了...... 于心然想借此扳倒王家,王家在朝堂上的仇家自然也是這么想的。她扶住額頭,王家華家同氣連枝,謝清的父親眼下,如日中天,謝家只差一個后位,定會抓住這個把柄大肆做文章。 先不要慌,看看事態如何發展下去。 *** 兩日之后,朝堂之上再也無半點消息出來,于心然終于坐不住,命人將徐雁秋叫到行宮。 “現在究竟如何了?” 徐雁秋行了一禮,“可以說是功虧一簣。謝家參了王家縱子行兇,殺害無辜百姓。王伯德他認下此罪。但這罪不及家人,皇上下令,只將王伯德的兒子被關進天牢,永世不得放出。這消息明日就會傳來,到時候便可安撫城中百姓?!?/br> 這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那許墨的貪污案呢?”于心然緊緊皺著眉頭。若這件案子不能扳倒王伯德,以后就無任何希望了。 “人是貴妃父親殺的?!毙煅闱锖鋈恢币曋谛娜?,道了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誰是本宮父親殺的?”她不解。神色緊張、眉頭微蹙,雙手抓在百褶裙邊,頭上的紅寶石步搖輕輕晃動著。 “許墨?!毙煅闱锿鲁鰞蓚€字?!熬鸵虼耸?,這幾日大理寺、刑部、宗人府,朝堂之上都亂了套了?!?/br> 于心然瞬時捂住了嘴,回轉過身背對著徐雁秋,“所以呢?” “王伯德沒了掣肘,鬧市殺人案發生的第二日,他便在牢中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口供,否認貪污、殺人、弒親、欺君?!?/br> 若要洗白自己,必得將禍水東引。 徐雁秋跪在地上,卻不失錚錚鐵骨,一臉正氣道,“王家和于家反目。綁架之事王家也已經知曉。王伯德說于侯綁架他兒子,逼得他不得不當庭認罪。這幾日他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于侯身上,也就是貴妃您的父親。王家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人證、物證......” “怎么可能?我父親當年只是協助他治水,他如此攀誣、” “大理寺卿作了人證?!毙煅闱锊坏貌煌侣蹲钪匾男畔?。 大理寺卿果然已經叛變!去年華家因長子華長明被暗殺一事,賄賂大理寺卿想他污蔑是謝家所為,沒成想此事泄露,反而幫了謝家。 大理寺卿的女兒一進宮就去討好謝清,當時于心然就已經懷疑大理寺卿早已經投靠謝清故意透露華家行賄之事。 “此事于侯還不知情?!毙煅闱锏?,“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了?!?/br> 瞬間于心然心中百感交集。父親近年來真的越來越昏庸,于家毀在他手中毫不奇怪。 “那個許墨,真的是我父親殺的?”一切都反噬了。 “千真萬確?!毙煅闱锎_鑿道。 如此混亂的局面,于心然發覺自己已經有些支撐不住。 “娘娘,侯爺在外求見,說有急事?!睂m人在外稟告。 正如徐雁秋所料,父親這么快就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替罪羔羊。她同徐雁秋對視一眼,轉而對宮人道,“請他去大廳等候?!?/br> 禍兮福之所倚,王伯德反咬一口,仔細想想倒是給她開了一條捷徑。 她晾了于侯整整一個時辰之后才去大廳。 父親早已經沒了前些時日的冷漠和不容違抗的態度。他滿臉的驚慌,大有遭滅頂之災時的絕望,才到門口他便自己匆匆迎了出來,“女兒!貴妃娘娘!王家要冤死我??!” “王氏呢?”于心然冷著臉問。 “我將她送回了清涼庵,他們王家真是沒一個好東西!殺我女兒還不算,竟然還想殺了我,虧我將他們當親戚!”于侯急得直跺腳。 “原來父親知道meimei是為王氏所殺?!?/br> 這句話擠兌得于侯無處可站,只能硬著頭皮道,“現下最要緊的是,你快進宮求皇帝,就說父親我是被冤枉的!你meimei的事以后再說?!?/br> “許墨不是父親親手所殺?”于心然反問。 “這......” “究竟是不是?”于心然心中全然沒了對父親的畏懼。 “是!可我當年也是為了家里,若我獲罪,還有你今時今日的貴妃之位嗎?于家早就垮了!眼下也是如此,你別問了,快去宮里求情吧!” 真荒謬!“皇上向來公私分明,此時鬧成這樣,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既然父親朕殺了人,女兒去求皇帝他也會不留情面,很可能連女兒一道責罰?!?/br> “我若獲罪,你以為你還能安穩度過?!”于侯才裝了一會兒便裝不下去了,急得揚起手要打。 于心然哪里還在乎自己如何。要解開如今的困境,只能將大理寺卿和謝家勾結之事透露出來,可是這并非她的目的所在。 若父親獲罪,侯夫人便連坐。 “要女兒去求情可以,父親先殺了王氏?!彼灰恍囊跏辖omeimei陪葬,其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于侯一聽這話,氣得不輕抬高了聲音道,“你瘋啦!她一死,王氏兄弟也會要了我的命?!?/br> “他們現在為保全自己,將貪污、欺君的罪名統統怪到你頭上,還不是看你好拿捏。父親以為自己還能保住一條命嗎?”于心然質問。 于侯臉上悲戚,拉住于心然的袖子,恍若抓到了救命稻草,“父親就你這么一個指望了,只有你能求皇上開恩??墒峭跏险娌荒芩?,她若死了,即使我脫罪,往后也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你要為將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