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祁紀陽人情，程梔有時候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還回去。

    “不過我暫時還沒想好怎么還你這次幫忙的人情，稍微留留，等以后我再還你?！背虠d說。

    她說完，剛吸了口奶茶，忽然聽到祁紀陽悶悶的一聲笑。

    他的語氣里有些不可思議，說：“你說裴淮工作室的這件事？”

    “嗯?！?/br>
    “你還覺得這件事是我在幫你？”祁紀陽坐直，朝她那邊傾了些身，“這件事，是你幫我們啊?！?/br>
    程梔稍微愣了一下。

    “程梔?！逼罴o陽喚了她一聲，“你在攝影上拿到的那些獎項和榮譽都是你自己拿到的，我沒有對你提供任何幫助?！?/br>
    “你能夠因為加入裴淮的工作室擺脫現在的公司，也不是因為我們誰在對你伸出援手，而是因為你自己的實力讓你得到了這個機會，就算不是我們，你也同樣可以?！?/br>
    “只是我恰巧認識你，讓這件事變得簡單了一點而已?！?/br>
    程梔繼續聽著，她看到祁紀陽的手伸過來，有些無奈地戳了一下她的眉心。

    動作很溫柔。

    “要說感謝的話，應該是我們感謝你?！逼罴o陽說，“不然我和裴淮哪兒去找一個跟你一樣厲害的人？”

    程梔以為是祁紀陽幫了她。

    其實從來都不是那樣。

    她抬眸看著祁紀陽，他跟她離得很近，就連呼吸都交織在一起，在房間里纏繞著。

    男人溫熱的呼吸不均勻地落在她的臉上，是肌膚上的細小絨毛能夠感覺到的呼吸存在，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這時候格外明亮。

    祁紀陽的語氣隨意，懶洋洋的卻好像又比誰都認真。

    “自信一點啊小橙子?！?/br>
    …

    第二天的拍攝格外順利，程梔跟車隊其他人的合作本來就已經算是有些默契，唯一一個比較難解決的就只有祁紀陽。

    只要祁紀陽一配合，她的工作難度馬上就降低了。

    這場拍攝只有兩天，剛好利用這個周末把工作全部做完，也算是她留給后花園最后的“禮物”了。

    離職禮物。

    “你們要先看看照片嗎？有什么問題我可以現在重新拍?！背虠d晃了下手上的內存卡，準備投影給他們看。

    “可以啊?！?/br>
    “哈哈哈好啊，程梔小jiejie真的太負責了，之前很多合作方都不給我們看的！”

    “上次的照片看了！我們都很喜歡！”

    “難怪blume都請得動，不愧是你?！?/br>
    程梔低頭把內存卡插進電腦，低著頭輕笑，“感覺自己被你們的彩虹屁包圍了?！?/br>
    “也不是瞎吹，拍得好就是拍得好，這沒得說?！?/br>
    “對，我們也不是那么隨便好說話的?！?/br>
    “以后就你來承包我們的拍攝好了?！?/br>
    程梔點開相冊，鼠標點著，她說：“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br>
    “??？”

    “我從這家公司離職了?！背虠d說，“要是你們愿意呢，以后可以來新的工作室找我拍照呀?！?/br>
    “離職了??？那就有點可惜了?！?/br>
    “欸，那之后你去新的工作室來記得跟我們說啊，到時候來照顧你生意哈哈?！?/br>
    程梔的臉上一直掛著笑意，連眼睛里都是閃爍的光點，“你們真這么喜歡我拍的??？”

    “當然?！?/br>
    “是啊，別懷疑！”

    程梔斂了下眸，只是笑著，說了一句：“那就先說謝謝了?！?/br>
    看完照片，所有人都沒什么異議，就這么輕松簡單地結束了這天的工作。

    因為這周周末加班，之前預計的工作也會持續到很晚，程梔不用周一準時去公司，這周開例會的事情也交給喻初來做了。

    程梔不急著回去，定的周一接近中午的機票，她慢悠悠地收拾著東西，這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手，順手就把她放在旁邊的水瓶給拿了起來。

    男人低啞的聲音從頭頂上方響起。

    “我渴了?！彼f，“喝點？”

    程梔抬眸看他在擰蓋子，也沒伸手攔，說：“那我的水?！?/br>
    “我知道?！彼芰掀吭谄罴o陽手里滋啦地響，“我的喝完了，只能蹭點你的水喝了?！?/br>
    程梔還沒應，剛剛把相機塞進相機包里，又聽到祁紀陽補了一句。

    “高中的時候不也經常蹭你的水么?！?/br>
    程梔：……

    還挺好意思說。

    她擺了擺手，“隨便你，那你喝?！?/br>
    祁紀陽一聲很低的笑，隨后擰開了蓋子，毫不客氣。

    程梔剛拿起相機包背帶，準備背上，抬眸的時候，手卻僵在半空中，還握著背帶。

    她的視線里。

    祁紀陽仰著頭，喉結上下滾動，自己剛才喝過的水瓶被他拿著，跟他的唇貼在一起，沒有任何距離。

    好幾秒以后，他終于松手，那瓶水卻已經見了底，一口都沒剩下。

    “一會兒出去給你拿瓶新的?！逼罴o陽說，“太渴了?！?/br>
    程梔的手收緊了一下，“不用，我沒那么想喝水，你喝完也沒事?！?/br>
    只是…

    祁紀陽不是沒喝過她的水，只是在那幾年里，他總是仰頭隔著一些距離，懸空著將水倒入喉間。

    從來沒有這樣貼緊過。

    她記憶里有些奇怪的東西跟現在交織在一起，冗雜又飄忽。

    程梔沒多留，她抓起背帶準備背上相機包，手上卻突然一輕，祁紀陽直接幫她拿了起來。

    “我幫你拿，挺重的?！?/br>
    程梔：……

    “你也把我想得太柔弱了?！背虠d走在他旁邊，“這點重量我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之前拍風景帶的鏡頭更重呢?！?/br>
    祁紀陽沒接話，只是輕聲笑，也沒把程梔的背包還給她。

    “你什么時候回去？”祁紀陽換了個話題，“這周回去就開始辦理離職嗎？”

    “對?！背虠d說，“明天的飛機?！?/br>
    “哪一班啊，我跟你一起走?！?/br>
    “明天上午十一點十分，南航的?！背虠d說，“你現在改簽？估計沒票了?！?/br>
    “頭等應該沒賣?！?/br>
    程梔：……

    畢竟從安城到南城那個距離，確實沒有任何必要買頭等艙，也就只有祁紀陽這種錢多得沒地兒花的人，才會買。

    “坐我的車回去吧?！逼罴o陽說，“我開車來的?！?/br>
    “哪輛？”

    “紅色那輛?！逼罴o陽晃了下車鑰匙，“只有這輛停在俱樂部這邊?！?/br>
    其他的都放南城自家車庫里了。

    程梔想了會兒沒回答，祁紀陽眉梢一揚，問她：“怎么，你挑嗎？”

    “太招搖了?！背虠d說。

    “有什么，反正上次已經坐過了?！逼罴o陽說，“上次也開的這輛?！?/br>
    程梔：……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猶豫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那也行吧?！?/br>
    他們往前走著，祁紀陽忽然說：“今天聽到那么多夸獎，稍微自信點了嗎？”

    “夸到我都以為是你花錢請的水軍了?！背虠d聳了聳肩。

    祁紀陽笑，“我請不起?！?/br>
    玩賽車的，家里不可能沒點家里，這就是個富二代的游戲。

    “多聽聽別人的看法?！逼罴o陽說，“你就是太陷入自己的想法誤區了?！?/br>
    程梔嘁了一聲，卻沒反駁。

    她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在某些事情上還是不夠自信，覺得自己做不到。

    知道自己的缺點，但卻怎么都改不了，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走著走著，程梔的腳步稍微放慢了一些，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背脊挺直，寬肩窄腰的身材，修長的雙腿邁得很快。

    她最羨慕祁紀陽的地方。

    大概就是自信。

    是他來自原生家庭背景下的底氣，好像什么事情對他來說，都沒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