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晏冬
小姑娘笑了笑:“要是喜歡,可以送二位一人一罐?!?/br> 方懷瑾瞇瞇眼一笑:“這多不好意思啊?!?/br> “沒關系的,這是我們家的規矩,客人要是喜歡這普洱茶,臨走時我們可以贈送一罐,權當是感謝對我們的信任?!?/br> 方懷瑾爽朗一笑:“小姑娘小小年紀可真會做生意啊,怪不得生意這么好?!?/br>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在這里打工,我們老板另有其人,是位超棒的人呢!” 方懷瑾聽老板另有其人,興趣盎然道:“那你們老板呢?這兩天好像都沒見過?!?/br> “我們老板剛出去沒多久,至于是去做什么,這些屬于私事不方便說的?!?/br> “哦~既然不方便說,那就不勉強了?!闭f罷又嘗了嘗普洱茶。望著茶杯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真香??!你們家的普洱回香很濃嘛,跟市面上賣的那些普洱好像不太一樣?!?/br> 莫玦青贊同的點點頭。 小姑娘嘻嘻一笑,自豪道:“那當然啦!我們家的普洱茶從茶葉采摘到晾干都是我們老板一步一步制的,花了好多心思呢。比起市面上賣的那些,不知道好了幾百倍呢!” 方懷瑾挑眉:“原來如此?!闭f著看著茶杯里的茶:“突然很好奇你們家老板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呢?!?/br> “我們家老板是特別好的人!” 方懷瑾見她這么護著自家老板,挑眉笑著問:“那什么時候能見到你們家這位特別好的老板呢?” 小姑娘撓撓頭,似是為難:“這個不太清楚,老板的行蹤有些飄忽不定,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但這個只限于白天,晚上的時候我們老板一定會在家,昨晚下了雷陣雨家里跳閘,還是我們老板修好的呢?!闭f著突然想到什么事:“兩位先聊著,我去把鍋端過來?!?/br> 聽小姑娘提起昨晚,莫玦青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方懷瑾見不慣莫玦青又拉下臉,跟別人欠他錢一樣,隨即坐到莫玦青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誒我說,好不容易到這么好的地方旅游,你就不能多笑笑么?你的笑是收錢還是藏了黃金???給你吝嗇的。不怕臉僵???” “不怕?!?/br> 方懷瑾:“……”ok!是我的鍋,是我一時忘了這家伙是話題終結者,是我!是我不自量力。 想罷,翻了個嗤之以鼻的白眼。 過了會兒,小姑娘端來了砂鍋和餐具。 方懷瑾見小姑娘端著砂鍋的樣子有些吃力,起身去接:“哎呦!這什么東西這么沉?” “謝謝~”說罷擺放碗勺:“這是白果燉小腸,來我們家的人可都奔著這口來的呢?!?/br> 方懷瑾見莫玦青坐在那兒手都不動一下,嘖了聲:“哎我說莫玦青,沒看到我們在忙著呢嗎?小姑娘家細胳膊細腿的你不搭把手就算了,這餐具總得自己動動手吧?” 莫玦青看了眼方懷瑾,又看到他手里端著的砂鍋:“文瑜知道你在小姑娘面前這么殷勤?”說著慢悠悠地放餐具。 張了張口剛想反駁,但看到莫玦青那張欠揍的臉又把話咽了下去,因為莫玦青這個人絕對會把沒有的事歪曲成其他意思說給文瑜聽,所以還是不管他的好。 小姑娘也不是傻子,這種情況下為了自家生意也得跳出來解圍:“哎呀不用麻煩了,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哪有讓客人動手做的道理啊?!?/br> 方懷瑾也不再當紳士,乖乖坐下來等吃的。 莫玦青見狀微勾唇,得意一笑。 方懷瑾翻了個白眼,轉眼跟小姑娘說話:“不是說你們老板出去了嗎?” “老板一大早起來燉了,剛才剛好到時間關火。我雖然不會做,但這種看時間關火的事還是會的?!毙」媚镂恍?,揭開鍋蓋幫他們盛:“我們老板做菜可好吃了,不過他們就只知道這道菜,其他的菜都不點,真是一點都不會吃?!?/br> 方懷瑾看小姑娘罵罵咧咧的替自己老板抱不平,突然起了玩兒心想開玩笑:“你這么護著你們老板,該不會是想當老板娘吧?” 小姑娘把碗放到他面前,噗嗤一笑:“我倒是想啊,可誰叫我們老板也是女人,這種事只能下輩子想嘍?!?/br> 方懷瑾險些燙到嘴,“你們老板是女人!” 小姑娘點點頭:“是啊?!?/br> “你怎么不早說,我還以為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呢?!?/br> “你也沒問我啊。而且五大三粗的男人能自己制茶,能做這么好吃的菜么?!?/br> “哎男人做菜比女人好吃,這可是全世界公認的事實?!?/br> “反正我們老板做的菜最好吃,不接受反駁!我去照顧其他客人了,慢用。哼!”小姑娘抱著托盤氣鼓鼓的離開。 方懷瑾看了眼小姑娘,好笑的搖搖頭:“還是小孩子?!比欢晦D頭,看到莫玦青已經盛了第二碗,隨即笑著打趣:“這么好吃?” 小腸吃進嘴里,莫玦青有一瞬的恍惚:好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歌兒做的。 雖然梁安歌沒給他做過白果燉小腸,但就是給他很熟悉的感覺。 方懷瑾見他愣神,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這個味道…很熟悉,好像歌兒做的?!?/br> 方懷瑾無語的嘆了口氣:“你又來了。真的,你放她離開吧,何必呢?”這句話他都不知道苦口婆心的說了多少遍。 “不信就算了?!闭f罷放下碗起身。 “去哪兒?” “出去轉轉?!闭f罷轉身離開。 “哎?我跟你一起??!” 莫玦青轉身看了眼方懷瑾,冷冷道:“別跟過來,我要自己待會兒?!?/br> 方懷瑾撇撇嘴,剛抬起的屁股又貼回椅子,不滿的小聲嘟囔:“切,不去就不去,我還懶得搭理你呢?!?/br> “真是的,又有小脾氣了。事實嘛,連說都不讓人說,真是難伺候。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早點認清現實走出來,過正常人的生活?!闭f罷直接把砂鍋端到自己面前,滿滿一勺小腸直接塞進嘴里:“一個都不給你留!” 結果燙到嘴,差點吐出來,口齒不清道:“好燙好燙好燙!” 腳下踩著的銀杏葉發出了悅耳的脆聲,這一走就走到了這里最大的銀杏樹所在的地方,這棵根深腰粗枝茂的銀杏樹下是一座廟宇。 可能是太早的緣故,這里都沒有人。莫玦青圍著銀杏樹走著,然而走到一半時突然停下腳步再也挪不動步。 那雙沒有光亮的青瓷色眸子頓時放大,眼里是震驚、懷疑與無措。 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距離他不到三米遠的地方,此時正側對著他站著一個披散著一頭及腰黑色長發的女人,女人手里捧著相機正在照銀杏樹。 然而沒過多久,托著相機的左手放下來在空中甩了幾下,好像是累了。 正當女人又準備捧相機的時候,似是感覺到了莫玦青的目光,就那么捧著相機轉過頭望向他。 當四目相對的瞬間,莫玦青只覺得呼吸一窒,讓他朝思暮想的人,此時就在距離不到他三米遠的地方。 這一眼似萬年,久到誰都沒有先移開目光,就那么在對視中任時間一點點流逝。 微風吹過,銀杏樹上的銀杏葉碰撞摩擦著,發出了好聽的簌簌聲。 莫玦青的眼里漸漸覆上一層霧,顫抖著唇:“歌兒…” 然而她卻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停頓了那么一秒,再次舉起相機拍攝,好似于她而言他只是陌生人。 見她轉身要走,莫玦青疾步跟上去一把拉過她的胳膊把人緊緊抱進懷里,顫抖著聲音:“歌兒…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 “先生,請您放開我?!彼穆曇羟謇淙岷?,沒有慘雜太多情緒。 莫玦青像是抱著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怎么都不肯松手:“我不放!我一放,你肯定又要跑?!?/br> 懷里人無奈輕嘆口氣:“先生,請您先放開我,有什么事好好說。何況,您壓到我的相機了?!?/br> 莫玦青半信半疑道:“真的?” “這里是我家,我不會跑到哪兒去?!?/br> 猶豫了幾秒,莫玦青終于舍得放開她,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很近。 得到自由的人先是揉了揉撞疼的的肚子,后確認相機的狀態。檢查了半天,最后抿嘴放下相機,失落道:“壞了?!?/br> 她再抬頭,看到莫玦青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看,隨即無奈道:“先生,您這么盯著第一次見面的人看,很沒禮貌?!?/br> “第一次…見面?”他滿是不解的看著眼前人:“歌兒,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莫玦青??!”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br> “不可能!你不可能不認我,而且你就是歌兒!”說著一把抓住她的雙肩,認真道:“難道…你又失憶了?是那次跳海留下的后遺癥嗎?” 她不悅地皺了皺眉,掙開他的鉗制:“先生請自重?!?/br> “自重?歌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沒關系!我們回家之后,你想怎么撒氣就怎么撒氣!就是別再離開我了…這三年我活得好痛苦……”這三年他過得是什么樣的生活,他實在是不敢再回憶。 莫玦青伸手想去牽她的手,卻被她后退一步躲開,他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久久沒有收回去。 “先生口中那位叫做歌兒的人,我不認識,而且也不是她。您認錯人了?!彼穆曇舨懖惑@,眼里更是沒有半點恨。 “怎么可能會認錯人…你的樣子早就刻進了我的腦子里,就算我的眼睛會認錯,但它不會?!闭f著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它會因為你跳、會因為你疼,我沒有認錯人。你就是在生我的氣,不肯原諒我,所以才裝作不認識我?!?/br> 她的眉頭微皺,一臉不能理解的看著他。 莫玦青看了眼她的左手,一把拉過,看到手腕上纏著的絲巾,質問:“為什么要在手腕上綁著絲巾?” 她掙了掙,但是沒有掙脫開,直視著他的眼睛,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莫玦青冷笑出聲:“我來告訴你,因為這個絲巾下包著的是一條傷疤?!闭f著突然軟下聲音,心疼又悲傷道:“歌兒,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都能清楚的記得你那天割腕大出血的場景,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我的心里跟刀割了一樣疼。你受傷,我比你更疼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不惜用傷害自己來報復我?!?/br> 她的眼神變得越發冷漠,用力把手抽了出來:“我戴絲巾,是因為燉湯的時候燙到了,不是你說的什么割腕留下的傷疤。而且聽你這么一說,你好像對你口中的那個人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她既然不愿意見你,就證明她不會原諒你,更不會跟你在一起?!?/br> “歌兒,你看,你就是恨我?!?/br> “這位先生,我跟你實在是溝通不起來?!闭f罷想要離開,卻被莫玦青拉著手臂拽了回來。 莫玦青從懷里拿出項鏈:“你看,我一直都把你的照片放在胸前戴著,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彼哪樕辖K于有了各種情緒,離家出走的七情六欲終于找到家。 她只是瞥了眼便沒有再看,從包里拿出身份證:“先生,請您看清楚,我叫晏冬,不是您口中的那位?!?/br> 莫玦青拿過身份證仔仔細細打量,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她,為什么不承認?” “我叫晏冬?!闭f著解開手腕上纏著的絲帶,伸到他面前:“好好看清楚,到底是刀疤,還是燙傷?!?/br> 然而她的手腕纖細白嫩,上面除了紅紅的燙傷外并沒有割腕留下的丑陋疤痕,他不相信的拽過她的胳膊仔細打量:“這不可能…怎么可能會沒有?怎么會…”說著突然上手去碰。 莫玦青那么用力摁燙傷的地方,肯定會疼,她直接抽出手抱在胸前。 莫玦青突然把身份證狠狠摔到地上,紅著雙眼癲狂道:“你明明就是梁安歌!” 她的雙眼微顫,有些退縮,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我、叫、晏、冬?!?/br> 見她沒有絲毫的動搖與心虛,莫玦青的心態徹底崩壞,抓著她的肩悲痛欲絕的看著她:“你不是…不是晏冬!你是我的、是我的梁安歌!你是我的歌兒啊…” 她看著抓著自己逐漸滑下去的人,半垂眸面無表情的盯著空氣。 莫玦青跪在地上捂著頭泣不成聲,仿佛再度回到三年前梁安歌跳海的那天,所有情緒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 做了個深呼吸,后退一步撿起地上的身份證緊緊攥在手里,繞過莫玦青一步一步走向離他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