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無情游
這一日,凌瀟木跟著單位的一位老會計到金輝集團對接業務,恰好遇上張金生,張金生為了給她面子就請那位老會計吃飯,飯后又送了她一些禮品,再派車把她送回家。 凌瀟木知道張金生這些都是為她做的,心里很感動,就說了聲謝謝。張金生道:“不用謝。人生來就是孤獨的,幼年有父母、兄弟姐妹陪伴,漸漸長大后,走上社會,父母、兄弟、姐妹漸漸遠去,只有與朋友為伴了。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所以遇到好朋友一定要珍惜,我為你做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又不費什么,你說謝我,好吧,那你打算怎么謝我?!?/br> 凌瀟木道:“我請你喝咖啡吧?!?/br> 喝咖啡的時候,張金生把上午的事說給凌瀟木聽。 凌瀟木很震驚,就說:“希望張慶能就此反省,痛改前非,否則這人就廢了?!?/br> 張金生道:“哪就廢了,這叫人生經歷,多寶貴呀?!?/br> 凌瀟木說:“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要去吃兩天白水飯?” 她說這番話時,充滿了焦灼和不安,張金生笑笑說:“喝茶,喝茶?!比缓缶蛦柶鹚谀沁叺墓ぷ骱蜕钋闆r。凌瀟木道:“新鮮勁過去,現在是不死不活,唉,我還是懷念當初在金輝公司時的生活,那時候什么都不懂,渾渾噩噩的,但我依然很快樂,因為劉會計不敢呲我,我卻敢呲小李,遇到天大的困難,只要找胡總,三言兩語就搞定了,哪像現在。我每天一上班就看著時鐘盼著下班,她們聚在一起就東家長李家短。煩死了?!?/br> 張金生笑道:“你還是未能完全適應,慢慢就習慣了?!?/br> 凌瀟木道:“哪有那么簡單,我是合同工,她們是有編制的,我想巴結人家人家也不理睬咱啊?!比缓笏e起咖啡杯說:“不過未來幾天我會有好日子過,你沒看我們科長笑的牙rou都翻出來了嗎?” 張金生道:“那是她天生牙rou多,就像你,怎么笑也不可能把牙rou笑出來呀?!?/br> 凌瀟木道了聲討厭,然后半真不假的說要辭職給張金生打工,問他接不接受。張金生說:“我這小廟只怕委屈了你?!绷铻t木道:“你這廟可不小,大集團呢?!?/br> 張金生笑了笑,用他自己的話說他的公司名為集團,實際只是不入流的小公司,整個公司唯一能夠得上大集團標準的只有胡榮贊一個人。 也正是因為胡榮贊的存在,才讓金輝集團的財務系統領先其他系統幾十萬,率先跨入現代化、正規化行列。 凌瀟木的話他沒有接腔,因為他知道這不可能,即便她愿意,陳眉嘉也不會答應,她們這樣家庭出身的人是瞧不上這些土生土長的民營企業的。 當然如果凌瀟木真的能來的話,張金生也是求之不得。李可不在,讓他感到很不適應,身邊缺少一個私人財務助手,總有許多的不方便。 凌瀟木偏偏就提到了李可,羨慕她能升任單位財務主管,而她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合同制小會計,她開玩笑說 她已經做好了黑化準備,準備隨時接受張金生的召喚,變成他的私人財務總管。 這一回,張金生沒有含混,而是直接斷了凌瀟木的念想,他很嚴肅地跟凌瀟木說:“你回去好好工作,爭取少犯錯誤或不犯錯誤,等到資歷熬的差不多了,陳老師會幫你轉正的。至于我私人財務主管這個位子你就不要惦記了。我心目中的凌會計永遠是偉大光明的,絕對不可以黑化,你明白了嗎?!?/br> 忙了一天,張金生累了,去謝峰新開的新南都俱樂部,叫黑牙找個手藝好的師傅來按摩一下。黑牙問:“要年輕的,還是成熟一點的?!睆埥鹕溃骸皬U話,當然是年輕的了?!庇谑呛谘澜o他找了個年輕小伙來按摩。 張金生正在享受時,電話響了,一個甜糯的聲音說:“猜猜我在哪?!睆埥鹕卉S而起,把按摩師傅嚇了一跳,收手不及在他背上劃了一道血口子。 方鈴媛,這家伙竟然真的到了南州,到了金逸賓館708,因為報了張金生的名字,已經成功入住了。 得知張金生在按摩時受傷,黑牙連忙趕了過來,一看只是一道血印,便叫人拿了一瓶紫藥水來給他涂了下,就問張金生為什么激動。 張金生跟他說方鈴媛來了,就是他在山洞救的那個女孩。黑牙挑挑眉毛,說:“好事呀,這是桃花運,去吧,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還能讓一個蘇州小娘子嚇住了,那以后還怎么混?實在不行我給你叫幾個弟兄,幫你擂鼓助威?!?/br> 正說的熱鬧,謝峰也來了,聽說張金生上次救的那個小妞正在賓館等張金生,就說:“那有什么,興許人家只是想跟你談談人生理想和藝術呢?!?/br> 張金生想說這個人有神經病的,但大庭廣眾下如此詆毀一個弱女子,并非大丈夫風采,所以張金生還是單刀赴會了。 方鈴媛穿著一條艷麗的絲綢裙子,扎著個丸子頭,并在頭上插了一朵花,張金生一眼就認出來是自己精心豢養的那盆水仙,頓時有咬人的沖動。 這女子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盯著張金生問:“你胃痛?”趴在他身上聞聞:“你喝酒啦?”她這天真無辜的樣子逗樂了張金生,這與網上那個惡狠狠,似乎能大殺八方的方鈴媛差別也太大了,這家伙真是有神經病的。 張金生摸著她的臉,哼道:“你膽子不小,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方鈴媛一邊擺弄她的裙子一邊不以為然道;“難道比二傻子的山洞還恐怖?!?/br> 這一說,張金生倒不好意思起來,便說:“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方鈴媛在床上坐下,望著張金生說:“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留言叫我到你長包的賓館房間里來,是要請我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嗎?!?/br> 這個姿勢很適合就勢推倒,實際上張金生也心動了,不過滿屋子的絲綢裙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便道:“你帶著這么多好看的衣裳,我想看看你的表演,可以嗎?” 方鈴媛說:“好的呀?!?/br> 這一聲好的呀,真是說的張金生渾身酥軟,半晌回不過勁來。 他有些慌張地說:“那我就真的欣賞了,你可以在那邊換衣裳?!?/br> 方鈴媛卻說:“不用的?!?/br> 她放起了音樂,調暗了燈光,安排張金生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紅酒就開始表演她的服裝秀。 她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貓步走的有模有樣,但表情就與正規模特有區別,她的臉時而冷峻,時而溫婉,時而俏皮,時而甜美,時而憂傷,時而瘋癲…… 她就當著張金生的面更換服裝,毫不避諱,而且她還沒戴胸罩。 張金生一口一口地喝著酒,終于在她換過三十幾套衣裳后,帶著三分醉意抱住了她的腰,她的腰很柔軟,皮膚涼而緊致,她溫和地看著張金生,愛憐地撫摸他的臉。 張金生卻把臉伏在她的肚皮上嗚嗚地哭泣起來,那一刻他想到了郭瀾瀾,也忽然對這個與她有著同樣不幸遭遇的女孩有了感覺。 張金生擁抱著方鈴媛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沈嫣紅打電話問張金生下午去橋頭鎮還去不去,張金生說:“你跟常校長先去吧,我有重要客人要陪?!鄙蜴碳t道:“708號的客人方鈴媛小姐?”張金生道:“你怎么知道?!?/br> 沈嫣紅卻把電話掛了。 中午張金生陪方鈴媛吃飯,折騰了一宿的方鈴媛顯得很疲憊,胃口很差。 張金生也沒什么胃口,昨晚他跟方鈴媛邊papa邊喝酒,醉的厲害,現在腦袋還暈沉沉的。方鈴媛不吃了,直接把筷子扔了,趴在桌子上就哭。 張金生道:“小妖精,你又要玩哪出?!?/br> 方鈴媛用手亂揮,連說不要管他,其實張金生根本就沒有碰她。然后她突然就好了起來,仰起頭,擦擦自己臉上并不存在的淚,說:“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張金生道:“你什么意思?” “你睡了人家的身子,不用負責任嗎,我要你娶我?!?/br> 張金生放下筷子,抹抹嘴,鼓掌道:“這個演技我給一百分?!?/br> 方鈴媛臉色一變,撲哧笑了,掩著嘴,探頭問:“真的,我演的是不是天衣無縫?!?/br> 張金生道:“衣服還是有點縫,不然不透氣悶得慌?!?/br> 方鈴媛就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早就應該知道,你只是貪圖我的rou體,我們根本無法做心靈上的溝通。我真傻,真的?!?/br>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長毛的都是禽獸,卻沒想到世上還有穿衣冠的禽獸?!?/br> 方鈴媛拍掌哈哈大笑,自己把自己笑的直打跌。 張金生喝了口白水,說:“走啦,這里沒有你要的觀眾?!?/br> 方鈴媛就跟著張金生出了餐廳。對于怎么安置這個小妖精,張金生也是一頭霧水,這個神經兮兮的姑娘放哪都是個麻煩。 “你送我去機場吧?!?/br> “機場?!?/br> “我就請了一天假,明天還有表演呢?!?/br> “呃,這個,干嘛不多玩兩天呢?!?/br> “多玩兩天,哼?!惫媚镎f變臉就變臉,“那你還不得把我煩死?!?/br> 人說寧聽蘇州人吵架,不聽寧波人說話,吳儂軟語對化解矛盾總是有著神奇的妙用,就像這句話換一個人說,不定就是一場爭執,但從方鈴媛的嘴里說出來,嬌滴滴的總是讓你恨不起來。 張金生一打方向盤,說:“好,方大小姐,我送你回去,但你的衣裳怎么辦?!?/br> “寄存在你這里呀,我又不是不來了呀,你不是不歡迎我了吧?!?/br> 張金生說:“歡迎,歡迎,隨時歡迎?!?/br> 方鈴媛嘀咕道:“嘴上說歡迎,心理不知道怎么想呢。虛偽?!?/br> 張金生說:“這幾句話我都聽懂啦,你以后要是罵我最好用蘇州話,反正我也聽不懂,還以為你在唱歌呢?!?/br> 方鈴媛說:“你喜歡聽唱,那我就唱給你聽聽?!?/br> 一路上,方鈴媛都在給張金生演唱蘇州評彈,一人分飾兩角,竟然是有模有樣,張金生雖然聽不大懂,卻也被她逗的直樂。 到了機場,拿到登機牌,張金生望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姑娘,抱了抱她說:“回到家給我一個電話?!?/br> 方鈴媛手扶著張金生的背,嗯了一聲。 在視線里的最后一刻,她朝張金生揮手,高興地說:“我決定了,我要愛上你?!?/br> 這幾句話是用蘇州話說的,張金生半懂不懂,以為在說想念之類的話,就傻傻地說:“我也是,我也是?!?/br> 張金生在路上還在想這個丫頭,到了目的地后就把她忘了,他的潛意識里,方鈴媛只是壓力巨大生活里的一劑調味,她在的時候,他們盡情鬧騰,走了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