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不孝兒子
“我、我這不是離的遠,店里又忙么,”朱禮基解釋,“三天前正巧有個大客戶要買我家古董,仔細研究了好幾天,昨兒個下午才交了定錢,忙完我便連夜趕過來了,他明天早上還要去把貨拉走,我、我再弄我爹的事情,時間不夠用啊?!?/br> 小仵作倒是不慣著他,呵斥道:“你爹重要還是生意重要?為了生意連爹都不要了?真不枉你爹給你取的這個名字,生了你還不如生一塊里脊rou?!?/br> 朱禮基被這一番搶白弄的面紅耳赤,又不好反駁什么,只能把視線轉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黎默。 “黎捕頭,你看你和我爹在一個院子里住了這么久,也算是我爹的半個兒子,要不我跟你商量個事唄,你看我這生意實在是脫不開身,一會我就要動身往回走,腳程快些正好能在明早趕回去。能不能麻煩黎捕頭幫我把我爹……” 朱禮基還沒說完就收到了一道刀鋒一樣銳利的眼神,黎默眼底泛著紅絲,眼神透著憤怒。 朱禮基并不理會,繼續賠笑道:“黎捕快我這真的是沒辦法了,再說我爹死在了衙門提供的住處里,你們衙門是不是也要負點責任,這不也歸你管么。而且我爹的尸體一直放在衙門也不是那么回事,要不你先把我爹放到義莊,或者是直接幫我把我爹埋到祖墳里去也行?!?/br> 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拿出幾錠銀子放在石桌上,十分高調的說:“當然,這一切所產生的費用都由我來出,給我爹下葬的棺材盡管選最好的,我不差錢?!?/br> 話落,整個場面有片刻的安靜,大概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 楊湘湘一直以為這種不孝順的人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或者都市新聞里,沒想到今日竟然讓她碰到一個活體實物。 那可是他的親爹呀。 具她所知,朱大爺的老伴死得早,是他又當爹又當娘的把兒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借銀子賣房子給兒子說了親,娶了媳婦,又幫忙置辦起了小買賣,但新媳婦嫌棄老爺子,尤其生了娃之后更甚,所以一起住了沒幾天,他就卷著鋪蓋卷回到臨洛城,從此不再提與兒子同住的事。 辛苦一生,到頭來不但沒沾到光享到兒子的福,死后竟然還落得如此下場,如果朱大爺地下有知,會有多心寒啊。 黎默死死的盯著朱禮基,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 她雙手成拳,手指被捏的咔咔作響,任誰都看得出來如果朱禮基再多說一句廢話,她絕對會出手揍人。 朱禮基沒想到會被人罵,笑容有些掛不住,訕訕的說:“黎捕頭,怎么還罵人吶,有事好好說,你這態度可不算友好啊?!?/br> “誰說我們黎捕頭罵人了,”楊湘湘看不下去,譏笑的嘲諷道:“他罵的是牲畜,是沒人性的畜生,你倒好,到處撿罵呢?!?/br> 黎默的聲音就像是經過寒冰過濾一樣,沉聲說:“我就罵你怎么了,你要是不滾我還要打你,打到你屁滾尿流為止?!?/br> 本來這幾日因為朱大爺的離開她心里就不好受,就像重新又死了一遍爹一樣。 明明那一日朱大爺出門前兩人還說笑著逗悶子,她抱怨朱大爺腦袋不靈光總是忘了鎖門,而朱大爺則與她斗嘴直說她老了還不如自己。 習慣在自己眼前天天出現的人,忽然一下說沒就沒了,能不難受,能不憋屈么。 她與朱大爺一個院子住了多年,總聽朱大爺說他有個多么優秀的兒子,從小把兒子拉扯大有多不容易又有多幸福,她記得朱大爺經常做的事就是每天坐在院子里,面朝著朱禮基住著的縣城方向,一坐就是一下午,身影孤獨又落寞,好像一直這么看就會看到遠在千百里之外的兒孫一樣。 那時她笑說只聽過望夫石,還沒聽過望兒石的,每一次朱大爺都會笑呵呵的回她一句:我要是在天上就好了,這樣一下子就能看到我兒子了。 如今您老已經在天上了,看到朱禮基今日的舉動,您覺得那些年你的付出值得嗎? 朱禮基不知好歹的繼續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自己的生意做的多大,說自己的時間多么寶貴,說自己實在是抽不開身,給楊湘湘的感覺就好像只要離開他,地球都不轉了一樣。 別說黎默要揍他,就是她都忍不住要出手了。 終于,黎默受不了了,她順手撿起地下的一根長條的柳條枝噼里啪啦的往朱禮基身上一頓抽打,打得他嗷嗷直叫。 同時,楊湘湘也在暗中不斷地拿小石子丟他,沒一會就見他身上的衣服被抽爛了,腦門上也冒出了幾個被小石子砸出的包。 朱禮基哀嚎:“黎默你身為捕頭竟然打人,快來看呀,官差打人啦!” “我打的就是你!”黎默下手愈發狠厲,“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留你何用!” 啪啪又抽了兩下,朱禮基四處逃竄,繼續叫囂的喊著:“我要找你們大人,秦大人快來看呀,你的手下打人啦,我要伸冤,你可要為我做主??!” 秦一天此時不在衙門,而那些在衙門值班的衙役捕快早就看朱禮基不順眼了,更是沒人上前阻攔。 倒是唐丑抓住了黎默的手,勸道:“別打了,你是捕頭,打人傳出去不好聽?!?/br> 接著他又上前一步在黎默耳邊小聲說:“萬一真的追究起來,識破你的身份,到時候秦大人也會有麻煩?!?/br> 黎默聽勸的收回手,沒打夠,不甘心。 “你看這位公子多懂事,”朱禮基見黎默停下手又開始嘚瑟起來,“你是捕頭帶著身份,打人的話小心你職位不保?!?/br> 唐丑從黎默手里拿過柳條枝,讓小仵作帶著楊湘湘和黎默站遠點。 走到朱禮基身邊,冷笑著看了一眼,揚著下巴傲視他道:“你看清楚了,打人的不是黎捕頭,是我!” 柳條枝被唐丑耍的虎虎生威,別說真的柳條抽到身上,就是柳條枝帶起來的勁風貼到身上都是一股割rou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