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親我一下
夏夜的風徐徐吹過,帶來一陣又一陣的熱浪。 她站在升降斗內,不覺樓高膽怯,淚汪汪的眼只有破碎的玻璃窗內高高瘦瘦,青松一般的男人。 她的心上人。 升降斗緩緩下降的空檔,他忽然伸出手臂,輕輕一觸她的唇,淡淡一笑,溫柔繾綣。 “乖,別哭。等下我下去,得要親我一下?!?/br> “嗯!嗯!” 她瘋狂點頭,擦著不斷泛濫的淚,看著他在視線中,越來越遠,越來越淡…心底那點叫囂的不安,瘋狂啃噬著心臟,空虛慌亂。 深沉的夜,頭頂的火光映亮半邊天。 …… …… 腳剛踩到地面。 升降斗還未重新升上去。 那聲巨大的爆炸,從五樓窗口竄出的濃艷火光,猙獰成魔鬼的臉孔,奪走所有神智、聽覺。 而后一聲比一聲劇烈的爆裂,讓整座大樓搖搖欲墜,連同她的心,坍塌成一片廢墟。 她的心上人還在里面。 她的心上人還沒下來呢。 “姑娘,你不能過去!” 畫面旋轉,好像攔住她的每一個人,都是這副喊叫的面孔。 太荒誕了,這一定是夢。 他們懂什么! 她的阿與,還在樓上沒下來呢。 滾滾濃煙帶走她的靈魂,上飄。 她看到自己,長裙飄飄滿身狼狽,絕望跪倒在人群中,撕心裂肺,流淚,掙扎,失聲,昏迷。 …… 是永恒的失去。 ** “你哭了?!?/br> 暗沉沉的病房,冬卉飄在半空,垂著浮腫的頭顱如是道。 談櫻緩緩睜開眼,一摸眼角。 面無表情的翻身坐起。 目光茫然空洞。 她抬起胳膊,手掌緊貼胸口。 “冬卉,我真是人嗎?” 身而為鬼,冬卉還是被她這副表情驚悚了一下。 “呸,你要不是人,那我是啥?” “我好像沒有心臟?!?/br> “……” 冬卉飄下來一點,小心翼翼地問,“你剛才做了什么夢?” 是什么夢,讓這比厲鬼還嚇人的妹紙留下了眼淚,睜眼后還神神叨叨的。 不會還沒睡醒吧? “……” 談櫻冷冷掃她一眼,垂下頭。 空白一片的腦海,除了無窮無盡的疲憊和空虛感,再也搜刮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心口空蕩蕩,如同沒有心臟。 “夢容易被遺忘,在醒來時化為烏有?!彼硐麓?,諷刺的瞥她一眼,“是我們人類特有的特征?!?/br> 冬卉氣得一齜牙,叉腰沖來。 “會做夢又怎樣,還不是惡夢,看你哭的,真可憐!” 談櫻拿保溫瓶倒上一杯熱水,悠然坐在沙發椅,交疊纖長雙腿。 “不是所有的淚腺分泌物,都能用‘哭’這個動詞表達,看來你活的時候,文化也不高?!?/br> 一而再再而三被懟,脾氣再好的鬼也得炸毛啊。 她齜了齜牙,恨不得撲過去在那張白凈的臉上啃一口,感性在理智的拉扯中漸漸占了下風。 有事相求,不得罪為妙。 不過冬卉倒發現有意思的一點。 談櫻攻擊性變強,不會是因為被她窺見到脆弱的一面吧? 這個人類,有點太要強了??! 女阿飄的小九九,談櫻懶得關注,已經拿出政治課本背知識點。她前生也是文科生,對政史地抱有很大興趣,稍一復習曾經構建的學科框架便立體出現,對記憶瑣屑的知識點有極大的幫助。 “嘻,學什么習???考試時你告訴我誰是第一名,我免費跑腿給你傳答案?!?/br> 冬卉不要命的湊過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笑起來有多么辣眼睛。 “你好像讀高二,是不是還要經歷一次高考???嘻嘻嘻,真倒霉…” 砰。 冬卉呆滯一摸被政治書砸到的腦門。 心中萬條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丫,真被猜中了,經過談櫻手的東西都能碰到她! 幸虧在小樹林時機智的躲開,避免了被大石頭砸壞腦門的慘劇。 被打過后的女鬼,嗚咽一聲,老老實實縮到墻角根畫圈圈。 很久之后,談櫻刷完一套數學題,突然開口。 “你每次都消失的奇怪?!?/br> “???”冬卉被嚇了一跳。 “為什么?!?/br> “我沒聽懂…” “……”談櫻表情無語。 冬卉在理解她的意思后,臉上露出幾分古怪。 “你指的是每次我突然看不見你?其實我可以隨時察覺到你的氣息的…只有那幾次,突如其來的,白光很強烈…把我彈開,然后你就不見了?!?/br> “不見的是你?!闭剻褔烂C更正。 “反正我那會兒怎么也感知不到你,一道白光過來,我好像就從城市的南端蹦到北,完全迷失掉方向感?!?/br> “白光?” “就是白色的光?!?/br> “……” “比陽光還刺眼,想象一下,電視劇里天神出現時渾身籠罩著布靈布靈光環的那種光?!?/br> 談櫻默了默。 “之后呢,什么時候又能感知到?” “就是,能感知到你的時候唄?!?/br> “……” 罷了,這只鬼好像智商真不高的樣子。 “喂!你這是什么眼神!”女鬼不滿意的大聲嚷嚷。 談櫻轉著手中的筆,話題轉移神速。 “你說吧?!?/br> 冬卉又一臉迷茫,不明白她突然要讓她說什么。 談櫻筆頭敲了敲桌面,嗓音清靈。 “你的事,我怎么幫?!?/br> …… 午餐時間過后不久,安靜的午后被走廊凌亂的腳步聲打擾。 聲源由遠至近,停在病房的門口。 談櫻合上試卷,坐回床上的同時傳來兩聲敲門聲。 “檀櫻,是爸爸?!碧K敻瞥了眼門邊神情肅穆的黑衣男,打開一條門縫,朝里面溫聲道。 修少看來真中意他家女兒,竟然還配保鏢守門。 “進來吧?!?/br> 隨談櫻應允,他心底愈加竊喜,迫不及待的走進來,身后呼啦啦跟著好幾人。 談櫻目光從蘇敻,一一掃過隨后的余秋蓮,殷百宗夫婦和兩名可以忽略不計的看護。 蘇敻搓著手,讓大家找位置坐下,慈父似的拉了凳子坐在病床邊,嘮了會諸如“身體怎么樣”之類的廢話。 說來有點尷尬,昨天過來不小心看到小女兒和修少曖昧的一幕,他震驚的久久沒緩過神。直到余秋蓮喪失理智要闖進去才伸手接住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 也沒再去病房打擾人。 現在算是談櫻失蹤一整天后與父母的第一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