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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暖玉在線閱讀 - 第100節

第100節

    譚悅淡聲,“我帶了廚子?!?/br>
    阮奕會意頷首,他這也是第一次聽說出使帶廚子的……

    譚悅正好道,“阮寺丞稍后可有時間?”

    阮奕不知他何意,但確實申時前后入宮面見東宮即可,眼下,的確還有一兩個時辰的空余,“寧遠侯想去何處,下官作陪?!?/br>
    譚悅看了看他,輕笑道,“聽說蒼月京中新開了一處司寶樓,是南順京中司寶樓的分號,今日恰好有本侯想買的書畫在,阮寺丞可否一道拔冗?”

    “卻之不恭?!比钷葢?,“只是下官未曾去過司寶樓,對書畫之事亦非精通?!?/br>
    譚悅笑笑,“那阮寺丞可得精通?!?/br>
    阮奕微微斂眸,不知他何意。

    他已撩起簾櫳上了馬車。

    新開的司寶樓離寶勝樓并不遠,馬車上,譚悅朝阮奕道,“今日司寶樓內會有一幅畫作出售,這幅畫被南順司寶樓藏了一年才拿到蒼月京中的分號來造勢,所以今日司寶樓中會有不少臨近諸國的文人雅士,都是千里迢迢來蒼月京中,想買這幅畫,或是遠遠看一眼這幅畫的?!?/br>
    他眸間清淡笑意,阮奕眉頭微蹙,好奇,“什么畫這么有名?”

    譚悅看了看他,輕聲笑道,“公子若的冬晨圖?!?/br>
    作者有話要說:  譚悅:帶你去看看你夫人的實力,你還是要多抽空學習,陶冶情cao,提高修養,不然以后沒有共同話題,遲早要被淘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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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冬晨圖!

    公子若, 冬晨圖?

    阮奕眸間淡淡斂了斂,沒有再吱聲。

    譚悅早前便猜得到趙錦諾并未同阮奕說提起過公子若的身份,他昨日提到丹州那幅《早春啼曉圖》時, 阮奕只是隨意問了他一聲如何知曉這幅是真跡。

    若是趙錦諾同阮奕提起過她是公子若, 這幅《早春啼曉圖》的趣事也一定會說與阮奕聽。

    他想,南順的事趙錦諾應當從未同阮奕提起過。

    馬車緩緩駛離寶勝樓。

    譚悅和阮奕的目光都各自望向身側撩開的車窗簾櫳外,看街道中的車水馬龍,各懷心思。

    其實譚悅會錯了意, 阮奕方才沒有吱聲,并不是沒有聽說過公子若和《冬晨圖》,而是恍然記得很早之前, 他似是也在何處聽到過公子若和《冬晨圖》,甚至……

    許是他還見過這幅《冬晨圖》。

    但時間確實應當有些久遠了,他隱約記得的只有這幾個字,以及些許印象,旁的再多實在記不起來。

    應當,是上一世他還傻著時候的事……

    阮奕微微斂眸, 沒有再多想。

    ……

    不久后, 馬車緩緩停在司寶樓門口。

    馬車上掛著“阮”字木牌, 但駕車的是禁軍, 一側也有禁軍隨行。

    司寶樓的管事趕緊上前迎候。

    方才就有人提前來打過招呼, 稍后鴻臚寺的阮寺丞會陪同南順國中寧遠侯來司寶樓。寧遠侯是貴客, 司寶樓管事不敢怠慢,當即腳下生風。

    馬車簾櫳撩起,禁軍置好腳凳。

    阮奕先下了馬車,既而是譚悅。

    “寧遠侯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彼緦殬枪苁轮t恭有禮。蒼月京中的司寶樓本就是南順京中司寶樓的分號, 南順寧遠侯親自前來,給今日的拍賣掙足了顏面。

    “侯爺,大人,這邊請?!彼緦殬枪苁掠H自相迎。

    有司寶樓管事帶路,一路通行無阻。阮奕才見司寶樓內其實早已人山人海,還有不少人都在等待排隊進入,似是也只有他們這輛馬車停在了司寶樓門口。

    一路跟著管事往二樓的雅閣去,沿路都能聽到各式各樣的口音,真有不少都非蒼月國中之人。

    阮奕方才想起馬車上譚悅說的,今日司寶樓內有公子若的《冬晨圖》拍賣,所以不少臨近諸國的文人雅士,都不遠千里而來,或想購得《冬晨圖》,或想一睹這幅畫的風采。

    他只是未曾想到,司寶樓內竟真會有這么多人。

    他忽得想起阿玉在容光寺內認真翻著佛像畫冊的場景,后來亦同他說,她在南順學過畫畫,老師的生辰在年關,她想同他一道去南順,他答應時,她眼中的歡呼雀躍。

    也想起,她支支吾吾同他說起,她其實畫畫也畫得很好,一幅畫也價值不菲……

    阮奕低眉笑了笑。

    若是這么多人愿意來司寶樓看公子若的畫,她這么喜歡畫畫的人,應當也是想來的。

    阮奕心底微動,遂喚了身側跟著的周亮上前,輕聲囑咐了句。

    周亮愣了愣,有些意外,還是趕緊應好。

    雖然不知為什么二公子忽然心血來潮,讓他回府告訴二奶奶一聲,說在司寶樓給二奶奶留了位置,問二奶奶可要來司寶樓看公子若的《冬晨圖》,但阮府離司寶樓不近,周亮不敢耽誤,便一路小跑下了司寶樓二樓。

    阮奕嘴角微微勾了勾,這才快步攆了上去。

    譚悅同司寶樓管事并未走遠。

    阮奕暫離的時間不長,二人也并未怎么覺察,以為他只是簡單交待了些事情,遂也沒有多在意。

    很快到了二樓正中的雅閣處,雅閣的圓桌處是朝大廳鏤空處凸出去的,視野要比大廳和三樓都好很多,卻不如大廳和三樓的人多,清風雅靜。

    中央拍賣臺被抬高,整個二樓都能看得極其清楚,其中最清楚的便是正中的這間雅閣。

    拍賣之事皆有司儀主持,管事安心在此處招呼。

    阮奕早前并未來過司寶樓,眼下是第一次聽司寶樓的管事提起,每一場拍賣大約都會有十樣,有珍寶,有奇物,有稀有的花木,如十八學士,還有便是書畫,其中,司寶樓最有名的便是書畫。

    壓軸的拍賣物往往會放在倒數第二個,今日來司寶樓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為了這幅《冬晨圖》來的,所以《冬晨圖》會放在倒數第二個拿出來。

    雅閣招呼的小廝一面呈上酒水和點心,司寶樓的管事一面道起,“南順書畫之風盛行,有不少書畫大家都是出自南順國中。公子若便是明大家的關門弟子,畫風以細膩著稱,善畫人物和動物,畫風和余百年前的公子宛很像,因此時常把他二人方才一處對比,二人也因此齊名。但公子宛畫得多是風景,就畫過兩幅人物群像圖,都是罕見的至寶,無價可估量;公子若畫得則都是人物和動物,迄今為止還未見過公子若畫景,這幅冬晨圖是公子若畫的第一幅景,所以尤其引人注目?!?/br>
    管事知曉寧遠侯是為了公子若的這幅《冬晨圖》而來,也有很大幾會拍下這幅《冬晨圖》,所以不遺余力說著公子若和《冬晨圖》的事,也盼著這蒼月京中的司寶樓分號,何時也能有南順京中司寶樓的這般鼎盛景象。

    管事繼續道,“公子若的畫實在太少,但每一幅都是珍品,所以每一幅一露面都會吸引諸多文人雅士的目光。而且,公子若的畫因為細膩獨到的風格,旁人很難臨摹出其中韻味,也就是畫得再像,都會讓人一眼看出是贗品,這就是公子若筆下的畫與眾不同之處。所以、公子若的畫都是不會刻鑒章的,都是自己畫得鑒章,因為她畫的鑒章,本身就很難模仿。這幅冬晨圖,在司寶樓內藏了一年才放出來,還是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面,所以許多人都是慕名前來的,稍后侯爺和阮大人可以看看?!?/br>
    阮奕還是第一次如此詳細聽人說起,許是周圍氣氛的原因,連二樓的雅閣也能聽到大廳中都是在議論《冬晨圖》的聲音。

    “阮寺丞以為如何?”譚悅問。

    “早前孤陋寡聞,如今開眼界了?!比钷容p聲。

    譚悅笑道,“我也好奇這幅冬晨圖,畫得究竟是什么?!?/br>
    阮奕也笑,“稍后不就見到了?”

    “是啊?!弊T悅嘴角勾了勾,

    譚悅的笑意里,第一件拍賣物很快被呈上,是流云樓出品的一枚翡翠鑲金簪子,十二個有幾十年手藝的老匠人花費一年時間之作,極富心思。

    大廳中有二三十余輪加價聲,最后將近三千兩白銀被人購得。

    而后還有瓷器,古琴之類,譚悅一直沒什么興趣,也大都在和阮奕說話,偶然有新品呈上來的時候,會略微品鑒。

    約莫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倒數第二個拍賣品,阮奕正同譚悅說著話,頓時,大廳中突然都是激動聲,人聲鼎沸,不少人都起身朝拍賣區看去,譚悅亦起身踱步到雅閣凸出的看臺去,阮奕也緩步跟上,畫卷慢慢鋪開,整個司寶樓中都忽然安靜了。

    譚悅雙目微怔,既而愣住。

    畫得是冬晨之景,景雖只有寥寥幾筆,卻有母女在白雪涔涔的枝頭石桌上落座,母親在給女兒描眉,女兒嘴角勾起,只是母親只有側顏,看不清,卻偏偏一瞥動人。

    是畫的一個女兒思念母親之作。

    以人襯景,這樣的畫法只有畫人到了極致的公子若敢如此,這幅《冬晨圖》一看便是出自公子若之手。

    整個廳中都安靜了許久。

    這幅《冬晨圖》實在畫得太好,好過公子若早前的任何一幅畫作。

    譚悅全然沉浸在其中,也忘了去看阮奕。

    阮奕整個卻都僵住——他見過這幅《冬景圖》??!

    腦海中,前一世的記憶似是在見到這幅《冬景圖》的時候,蜂擁而至。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幅《冬晨圖》應當是公子若的絕筆,從此往后,再沒有過公子若的任何一幅畫作……

    而這幅《冬晨圖》,與他還真幾分淵源。

    當初應當也是譚悅入京,在司寶樓拍下了這幅《冬晨圖》,贈與了陛下。后來陛下讓宴叔叔出使長風,聽聞長風太后喜歡公子若的畫作,就讓宴叔叔帶這幅畫,要贈與長風國中的太后。

    他那日與阿玉去給宴叔叔送行,他在書齋打翻了墨汁,將那幅《冬晨圖》的一半都染了!

    他當時就嚇哭,阿玉看著那幅圖也愣住了。

    那是陛下名義贈與長風太后的,禮單上都有,話也傳到長風去了,這個時候《冬晨圖》若是毀了,整個阮家和宴叔叔都要受他牽連。

    阿玉當時來回仔細翻了翻被浸染的部分,眼中微舒,嘆了一聲,“幸好才拿出來拍賣,一個收藏鑒章都沒有,公子若又是從來不蓋鑒章,只自己畫章的……”

    他那時是從阿玉眼中看到慶幸。

    他哭個不停,阿玉替他擦眼淚,“去樓上寐一會兒,我來把墨擦了,旁人不會發現的?!?/br>
    “真的能擦掉?”他瞪圓了眼睛。

    她知曉他嚇到,踮起腳尖吻了吻他側頰,“我說能擦掉就能擦掉,你上去睡一會兒,不準偷偷下來,等我叫你,墨汁就擦好了?!?/br>
    他歡喜點頭。

    她又伸手牽回他,鄭重叮囑,“大白兔,打翻墨汁的事不可以告訴宴叔叔,也不可以告訴爹娘,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訴,知道了嗎?”

    他點了點頭,神秘道,“我知道了,這是我和阿玉jiejie的小秘密!”

    ……

    似是真的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仿佛還是上一世他同阿玉才成親的時候。

    那時候他也確實是傻的,真信了阿玉能將畫上的墨汁擦掉,恢復得完好如初。

    而后來,也確實未曾東窗事發過。

    他也真的漸漸淡忘了。

    那幅《冬晨圖》就這般被宴叔叔帶去了長風,送給了長風太后,除了他和阿玉,沒有人知曉這幅《冬晨圖》發生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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