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郁夫人這便明白了,頷首間,又忽然想起,“那既在路上,豈不是下月初就要入京了?” 阮鵬程點頭,“戶部缺人手,朝中催得急,應是下一任乾州知府尚未到任就將趙江鶴催上了路,應是這月月底就能抵京?!?/br> 郁夫人沒想這么快,不過也是好事,郁夫人道,“那等趙家到了京中,大人便可上門提親,也不必再往乾州走一遭了?!?/br> 阮鵬程也笑笑。 一側的阮奕瞪圓了眼睛,“是阿玉……不不不,是錦諾要入京了嗎?!” 整個人就差抱起懷中的兔子歡呼雀躍了。 阮鵬程奈何看他,分明早前多清風霽月的一人,可眼下…… 阮奕這回干脆抱起大白手舞足蹈,“那我是不是可以每天都見到錦諾了!哦!哦!” 阮鵬程不忍再看,起身往書房去。 郁夫人追上去寬慰。 偏廳中,只有阮旭陪著阮奕。 阮奕眼中委屈,“爹是不是又生我氣了 阮旭安撫,“沒有,爹只是在朝中累了,先去休息了?!?/br> 阮奕看著他,“大哥……” 阮旭道,“爹很關心你,比我們都關心……” “哦……”阮奕抱緊懷中。 ****** 翌日,宴府內,阮奕抱著大白在書房中等候。 書房中有人伺候茶水,阮奕在書房中坐了許久,除了追大白之外也沒亂跑,沒有弄亂書房內的陳設。 稍許,有腳步聲折回。 “宴叔叔!”很遠,阮奕便起身喚道。 今日早朝推遲,宴書臣回來得也遲,阮奕其實已等了不少時候。 “奕兒?!毖鐣既雰?,眸含笑意。 小廝奉茶。 “宴叔叔!”阮奕抱著大白走到跟前,招呼聲中都是親厚。 “去過乾州了?”宴書臣一面掀起衣擺落座,一面問。 阮奕笑瞇瞇點頭,“去了,還見到了阿玉?!?/br> “阿玉是誰?”宴書臣莞爾。 阮奕連忙搖頭,“不對不對,是錦諾,宴叔叔,我見過錦諾了?!?/br> 聽到這個名字,宴書臣還是僵了僵,遂抬眸看他,眸間星辰柔光,輕聲問道,“她是個怎樣的姑娘?” 宴書臣一問,阮奕仿佛打開的話匣子,整個人趴在月牙桌前,笑意收不住,既靦腆又激動道,“錦諾是個好好看,好好看的姑娘,我好喜歡,大白也喜歡?!?/br> 如此直白,絲毫不加掩飾,宴書臣笑了笑,“還有呢?” “嗯……”阮奕想了想,忽然神秘道,“宴叔叔,我親了她!” 宴書臣微楞,繼而喉間咽了咽,認真道,“奕兒,這不是君子所為……” 只是話音剛落,卻忽然想起年少時候,他也是偷偷親了旁人,而后她未睜眼,口中輕輕裊裊道了聲,宴書臣你膽子再大些…… 忽然而來的回憶,他噤聲。 阮奕卻在跟前抱著大白轉著圈。 宴書臣斂了眸間神色,繼續道,“隔兩月,太子要在月牙湖狩獵,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會去,奕兒,你想去嗎?” “去去去去!”阮奕歡喜,連大白都扔一邊不要了。 他最喜歡騎馬狩獵了,只是,阮奕嘴角抽了抽,“宴叔叔,娘親說我早前就是從馬上摔下來……然后摔傻了的,我爹不讓我再看騎馬射箭了,會兇我的……” 他是有些怕的。 宴書臣笑了笑,“我同你父親說?!?/br> “真噠!”阮奕近乎歡呼雀躍,“宴叔叔你最好了!” 他就差蹦上去親他一口。 宴書臣忽然想起早前的阮奕,也是這般——宴叔叔你最好了! 只是意氣風發,年少昂然,如如今全然兩幅神色…… 他沒有孩子,他拿阮奕當自己的孩子。 宴書臣闔眸。 “宴叔叔……”他還是神秘湊到他跟前。 宴書臣睜眼,請嗯一聲。 阮奕似是仔仔細細打量了他,而后認真道,“宴叔叔,我發現,阿玉長得有些像你!” 趙錦諾? 宴書臣怔住。 作者有話要說: 聰明如宴書臣,,, 第24章 別碰我的大白 “見過宴相了?”阮奕回府,郁夫人問他。 他懷抱著大白,一臉喜色的拼命點頭,一看便是心情極好。 郁夫人知曉宴相待他若半個兒子,他也喜歡同宴相一處。在從馬上摔下來之前,阮奕便是宴相的學生,只是宴相不收學生,他便都喚的一聲宴叔叔。 “今日見宴相說什么了,怎么這么開心?”知子莫若母,郁夫人從他眼角眉梢都看出喜色。 阮奕抬眸看向郁夫人,激動道,“娘親,宴叔叔問我想不想去月牙湖狩獵,我說想去,可是爹會生氣,然后宴叔叔說他同爹說,然后我就可以去月牙湖狩獵啦!” 阮奕言罷,抱著大白舉高高,“大白也要去!” 大白雙目猩紅,整個兔身都在哆嗦。 郁夫人倒是愣了愣,“宴相真這么說?” 阮奕忙不迭點頭。 旁的,郁夫人倒是問不出了。 晚些時候,阮鵬程回了府中,郁夫人同他道起阮奕說宴相讓他去月牙湖狩獵之事,阮鵬程應道,“我方才見過宴相了,宴相同我說了此事。是宴相前日入宮時,正好聽皇后娘娘說起許久沒見到京中這群孩子聚一處了。你也知道,陛下慣來都是變著方子哄娘娘開心的,娘娘喜歡射箭,陛下便說七月在月牙湖辦狩獵,讓京中子弟都去熱鬧熱鬧。奕兒明年年初就要及冠,及冠前,始終都要在娘娘面前露臉,討份恩澤的,宴相是想讓這回月牙湖狩獵奕兒跟著去……” 原來如此,郁夫人心底澄澈了。 只是,郁夫人微微攏了攏眉頭,“還是有些擔心奕兒……” 這樣的狩獵,去的都是京中年輕子弟,奕兒癡傻,怕闖禍事,便是旭兒一道去,也不定能照顧周全了。 阮鵬程寬慰道,“放心吧,宴相是皇后娘娘的表兄,有這層關系在,皇后娘娘會照拂奕兒的……” 也是,郁夫人頷首。 宴相能讓奕兒去,定然是周全過的。 阮鵬程輕聲道,“不讓他碰騎射就是了,遠遠看著,倒也安全?!?/br> 郁夫人抬眸看他,知曉此事又觸到他心中痛處。 早前的奕兒…… 阮鵬程嘆道,“月牙湖狩獵,奕兒始終要在眾人面前露面,明日起,也不用奕兒在府中禁足了?!?/br> 郁夫人頷首,瞞了這么些時候,再瞞也瞞不住…… 早前阮奕從馬上摔下后,便沒怎么在京中露面過。 因為摔得重,阮家到處尋大夫,又藏著捏著,京中亦有許多人不知實情。都只道阮奕從馬上摔下來,要么摔傷了腿,要么摔傷了腰,在家中將養著不方便露面,所以婚事也拖得沒有蹤影,應是出了不小紕漏。 但阮鵬程官職兵部尚書,京中沒事議論阮奕的人倒也少。 只是紙總包不住火,還是有閑言碎語傳出,說是阮奕似是摔傻了,可大都不得驗證,也大抵都在等年后,阮奕及冠時就能見端倪。京中慣來的習俗,陛下會親自為京中親近后輩加冠,阮尚書深得陛下信任,日后不出意外也是拜相之人,阮奕的及冠禮陛下定會著禮部cao辦。 眼下,又聽聞月牙湖狩獵,阮奕會同去。 莫不成,阮奕好了? 這猜測剛出不幾日,郁夫人就帶了阮奕出門,后來也會讓阮奕自己帶小廝和侍衛出府,不出三兩日,京中都知曉阮奕這哪里是好了,其實是傻了…… 阮奕自己倒是高興,終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出門了,帶著大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于是整個京中都能時常見到阮奕抱著一只兔子亂串,有時還會在大街上攆他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又跑得快,時常是兔子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后面跟了一堆尚書府的侍衛,一路雞飛狗跳。 早前認識他的人,有的會詫異上前,同他招呼。他記得一些,不記得一些,只是旁人招呼他,他也歡喜招呼著…… 阮奕過往在京中光芒太甚,眼下忽然癡傻了,京中覺得遺憾的人不少,還有不少是早前望塵莫及,眼下卻等著看笑話的人,也會尋一兩個時機,結伴同他招呼,實則看他反應去…… 到最后,京中都知曉,阮奕是真傻了。 全世界最金貴的就是他懷中的那只兔子。 …… 又到一日,袁欣顫顫悠悠撩起馬車上的簾櫳,看遠處阮奕抱著那只兔子眉開眼笑,還不時同那只兔子說話,模樣憨傻,不假顏色,袁欣的掌心微微攥緊,眸間掛著氤氳,目不轉睛看他從馬車前走去。 京中都在說阮哥哥傻了,她不信。 當下親自看到,袁欣整個人都似愣住。 怎么會? 他怎么會是阮奕,怎么會是阮哥哥! “小姐,阮二公子走了……”見她一直怔在原處,她身側的近身婢女開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