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聽見這句話,她眨巴眨巴眼睛,頭腦間有片刻的空白——這老家伙在勾引她! 剛好劇組都在舞臺上接受采訪,化妝師是老師從校外請來的專業團隊,已經離開?,F在, 化裝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想到這里,她的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用力扯住謝菲爾德的領帶,把他拽了進來。她把他推到化裝室的門上,跳到他的身上,雙手捧起他的下巴,急切地吻上他的雙唇。 謝菲爾德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托住她的大腿,以防止她滑到地上去。她額上還殘留著一點兒香皂泡沫,口紅涂得不算完美,鮮紅不小心跑出了嘴角。洗掉粉底和腮紅后,她的面色反而更加紅潤嬌嫩了,大眼睛閃爍著一層喜悅、嬌媚的光,是嘗到禁果的夏娃,引誘他一起步入欲望的泥潭。 她吻了他一下,就離開了他的唇。呼吸交錯,她的鼻尖頂著他的鼻尖,直勾勾地盯著他。她的眼神太熾熱了,充滿足以瓦解道德的危險魔力??粗难劬?,他差一點就淪為了欲望的奴隸。 謝菲爾德側過頭,避開她的目光,想把她放在化裝室的椅子上。她卻用兩條腿纏緊了他的腰,淘氣地往上挪了一下。他頓時眉頭微蹙,停下腳步,無法再往前一步,怕她做出更多出格的動作。 與此同時,她扣住他的后腦勺,又吻了他一下。她鮮紅的嘴唇就像她的肌膚一樣溫熱,如同象征著懲罰的烙鐵,在他的靈魂上烙下一個guntang的印記。他的呼吸不禁亂了一下。接著,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一路吻到他的耳邊,帶著熱氣地咕噥道:“真的好喜歡你呀……” 他動了動唇,剛要說話,就被她用一根手指蠻橫地堵住嘴。她歡快的聲音在他的頭上響起:“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我們不能在一起……沒關系,等你覺得我們能在一起那天,再來討論這事兒?,F在,我只想和你分享喜悅!”然后,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聽得出來,她的文學功底約等于沒有,能把跌宕的經歷講成流水賬,然而,她那眉飛色舞、嬌憨可愛的面容,又讓那些無聊的敘述變得生動起來。 他看著她的臉孔,竭力想要聽清她在說什么,卻被她玫瑰色的嘴唇、沾了口紅的牙齒,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奇怪極了,他明明想把她放到沙發上,卻不知不覺間抱了她那么久。 說到最后,她用勁摟著他的頸項,湊到他的耳邊,用一種熱烈、狂熱、接近深情的聲音說道:“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我會愛你一輩子?!?/br> 話音落下,外面有人喊了一聲“安娜”,她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匆忙而纏綿地吮了一下他的唇,輕盈地跳下來,急沖沖地跑了出去。 許久,他才找到離開軀體已久的靈魂,緩緩地坐在椅子上。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似乎體內有一個天平,一頭是六十五歲靈魂的重量,另一頭是愛情的重量。它們并不相等,時而靈魂戰勝了愛情,時而愛情壓倒了靈魂。而他作為天平的所有人,則在這種七上八下的震顫中飽受煎熬。 有時候,他不僅受到愛情與欲望的折磨,也受到安娜的折磨。她太年輕、太嬌嫩了,眼睛、嘴唇、肌膚、心跳都煥發出一種蓬勃的青春活力。每次她主動親近他時,他都會在她充滿生氣的皮膚上,感受到自己的可恥與邪惡,似乎下一秒鐘,她的人生就會因他而毀。 他其實問過自己,假如他們在一起,他真的沒辦法給予她幸福嗎? 這個答案似乎是否定的。毫無疑問,以他的地位與財力,他有能力給她最優越和最幸福的生活,但他卻沒辦法陪伴她到永遠。 盡管,以安娜的性格,就算他沒辦法陪伴她到永遠,她應該也不會太傷心。她是個樂觀的孩子,懂得怎么疏導自己。是他無法面對最終被她遺忘的結局。 說到底,都是他的占有欲太卑劣和太強盛的原因,再加上無處不在的道德桎梏,才導致他無法接受她純真而熱烈的愛意。 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底線,正在一步步崩塌?;蛟S有一天,當他無法再壓抑內心的情感時,就能越過那條線,和她一起沉淪,一起融化。 —— 安娜覺得,謝菲爾德可能喜歡上她了——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她不敢說“愛”,因為愛情都帶著矢志不渝、奮不顧身的氣質,謝菲爾德卻從未承認過喜歡她,肯定還沒有達到愛情的程度。但沒關系,他能喜歡她,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安娜走在前面,感受到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她。這種感覺奇妙極了,比和他接吻還要刺激,讓她回想起了短暫的初戀——當時,她應召女郎女兒的身份還沒有暴露,同學們都對她很友善,她也認為自己和其他女孩沒有什么不同。那時的她,是一個真正的天真少女。 她和一個高大英俊、體格健壯的金發男孩相戀了。那個男孩經常癡迷地注視著她的側臉,引起周圍人的調侃和哄笑。當時,他們都很靦腆,很少面對面說話,甚至連看對方眼睛都不敢,更別說牽手和接吻。他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在課堂上無意間對視幾次。每次對視完畢,她的心都會怦怦狂跳。 那個男孩教會了她什么是心動,然后,毫無征兆地轉學了。安娜并不遺憾他的轉學,甚至有些慶幸——他轉學的第二天,她應召女郎女兒的身份就曝光了。 現在,那種朦朧而熾熱的相戀感覺又回來了??赡苣抢霞一镒约憾紱]意識到,他看她的眼神已經和年輕男孩看戀人沒什么兩樣了。感受到他的視線克制地掃過她的后頸、背脊和手臂,她一顆心變得軟綿綿、熱乎乎的,不斷膨脹的愛意幾乎要把她融化了。 回到別墅,安娜本想上樓梳洗一下,再和謝菲爾德聊演出時的感想,卻不知為什么,想起了她的母親,布朗女士。她原本計劃用零花錢去打聽布朗女士的下落,但排演太忙,再加上沒有找人的門路,就暫時擱置了這件事。 演出結束后,謝菲爾德的眼神讓她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前進了一大步?,F在請他幫忙找母親,應該不會遭到他的拒絕。不過,之前不敢找他幫忙,并不是因為怕被他拒絕,而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世。但這會兒不一樣,她不再是那個服務生安娜,而是一個有價值有天賦的安娜,他就算知道了她卑微的出身,也不會像那些人一樣瞧不起她。 這么想著,她握住他的手,把他拽到沙發上坐下,用大眼睛懇求地望著他:“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被這樣一雙眼睛望著,誰都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謝菲爾德點點頭:“什么事?” “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br> “什么人?” “我mama?!闭f出這句話,安娜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仿佛卸下了一個重擔,“她叫瑪麗·布朗,1934年出生,生日是3月17日……”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瞟謝菲爾德的表情。奇怪的是,他陷入了沉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沉思的時候,喜歡用兩根手指把玩那個紅木煙盒。那是她見過的最精致的煙盒,上面鐫刻著一個深藍色的雄獅。說起來,他好像一整天都沒有抽煙了,這太反常了……剛想到這兒,她就看見他抽出一支香煙,咬在嘴里,劃燃了長柄火柴。 火光閃過,煙霧冉冉升起,模糊了他的五官與輪廓。這一刻,他的神情幾乎顯得有些冷峻。安娜不由忐忑起來,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露出這個表情……她說錯什么了嗎?難道她的母親曾經得罪過他?或者說,他曾經是她的母親的客人?還是說,他僅憑這一句話,就看透了她卑賤的身世,感受到了她的粗鄙和下賤? 冷汗大顆大顆地流下,有那么一剎那,她似乎又回到了七年級的課堂,被同學鄙夷,被同學譏諷,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應召女郎女兒的身份,老師在旁邊冷眼旁觀。好不容易筑起的尊嚴垮塌了,她又變回了那個自卑的服務生安娜。她想不通,為什么連l先生都看不起她的出身? 就在這時,謝菲爾德單手掐滅了香煙,扔到茶幾上的煙灰缸里。他似乎嘆息了一聲,又似乎只是吐出煙霧:“這件事以后再說?!?/br> 果然,他就是看不起她的出身。安娜迷茫又憤怒,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眼圈已經紅了,生氣地質問道:“為什么?” 謝菲爾德沒有回答。 他的沉默,在她看來是無聲的鄙夷。她愈發生氣,提高了音量:“為什么?是我mama的職業讓你感到惡心了嗎?我發誓,她除了那事兒,其他壞事一件也沒干……你不要把她當成壞人?!彼穆曇粲秩趿讼氯?,抓著他的手掌,嗚嗚咽咽地說,“我沒有爸爸……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雖然她對我沒什么感情,總是想要拋棄我,但我還是想跟她說幾句話,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安娜?!敝x菲爾德打斷了她。 她抬起眼,眼睫毛還挑著一顆淚珠兒。 他卻再度陷入沉默,見她抽了抽鼻子,又掉下一顆委屈眼淚。終于,他長嘆一聲,用大拇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道:“你mama去世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生日!夸我的都有紅包??!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藍色山雀關進你的瞳孔 2個;didididi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遙夜 14瓶;蘇晟 10瓶;無遠弗屆 7瓶;一顆pea、羽惑 5瓶;寒江雪 2瓶;黃小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章 安娜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你mama去世了?!敝x菲爾德停頓一會兒, 又用大拇指為她擦掉一顆流下的眼淚,“節哀,安娜?!?/br> 安娜有些迷茫, 心里空蕩蕩的, 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她沒明白“去世了”是什么意思——倒不是她的智力一下退化到連“去世”都不懂的程度, 而是布朗女士離開太久,一時間,她竟沒反應過來,“去世了”和“離開了”的區別。 她心中茫然, 眼淚卻一顆接著一顆, 撲簌簌地掉下來。這陌生的感覺叫她惶恐, 叫她害怕。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繞開謝菲爾德, 朝樓梯走去,想回到自己房間。 奇怪, 太奇怪了。明明是大夏天, 她卻像往冰窖走一般, 每走一步,就忍不住打個寒顫。她抱住胳膊,胳膊竟然也被凍出了雞皮疙瘩。 一定是身體出問題了。她快步跑進臥室,反鎖上門,撲到床上, 蓋上被子。 然而還是冷,渾身被凍僵似的冷。她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具體是哪一年,忘了,只記得那年冬天格外的冷,街上行人寥寥無幾, 于是布朗女士的生意也是格外的慘淡。她們拿不出錢,暖氣被殘忍地斷供了,房子頓時變得又濕又冷,袖子和褲腿可以擰出來一把冷冰冰的水。 布朗女士一直罵罵咧咧的,隔空沒收了管理暖氣的人的家產,把他們趕到了冰冷的大街上去。罵了一會兒,她撐不住了,抱著安娜,裹著毛毯,蜷縮在舊沙發上,哆哆嗦嗦地看電視。 安娜人小,不需要多少熱量,被她摟得暖烘烘的,背上幾乎出了一層黏答答的熱汗。但她不想離開,mama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全,仿佛回到了zigong般安穩舒適。 現在,她蓋了一層又一層的被子,甚至把柜子里的羽絨被都翻了出來,卻還是冷。 mama的體溫永遠離她而去了。 想到這里,她的心臟終于感受到了遲來的痛苦。 一顆汗珠沿著她的額頭,流到她的眼皮上,混合著淚水打濕了床單。原來,她并不是不熱,而是暫時失去了知覺。 她一把掀開被子,望著天花板的吊燈。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卻模糊不了她的聽覺。夏天到了,窗外全是喧囂的蟬鳴、林濤聲,她卻覺得這聲音還不夠大,沒能把她腦中的嗡鳴聲蓋過去。 其實,布朗女士死了還是活著,好像沒什么區別。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討厭她,安娜卻能感覺到,布朗女士并不喜歡她,甚至有些憎恨她——假如沒有安娜,她可以省下很多錢,把自己打扮成高貴的名媛。 可藝術老師告訴她,人只要活著,想法就會改變,所以演員在表演的時候,千萬不能把人物演得一成不變,要表現出他們變化的軌跡。 變化是人物的靈魂。 安娜一直記著這句話,冥冥中期盼著,布朗女士的想法能改變。但是現在,她死了,人生永遠停留在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思想也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蛟S,她到死都認為安娜是個小拖油瓶,都在慶幸離開了她,迎來了嶄新的人生。 她沒辦法再和布朗女士說話,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當小明星的潛力,也沒辦法再詢問她的近況。她變成了一座不言不語的墓碑,徹底和安娜斷掉了聯系。 可能這就是人們無法面對死別的原因吧,分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 安娜終于攥著心口,嗚嗚痛哭起來。 和在臺上的嗚咽不同,這一回她是真的傷心,真的難過,哭成了動物似的嚎叫。感官姍姍回到了體內,她熱得滿頭大汗,腋窩和膝彎全是濕漉漉的汗水,整個人猶如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在床上翻來滾去,把床單滾成了一幅深灰色的地圖。 這是她第二次這么難過,這么傷心,上一次還是被l先生拋棄的時候。但和這次相比,上次簡直就像毛毛雨一樣輕描淡寫。她哭得渾身顫動,手腳直打哆嗦,眼睛和面色都漲紅起來。 安娜不明白,明明她對母親沒什么感情的,為什么會這么難過,難過得像生了一場大病,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 安娜哭到精疲力竭,紅腫著眼睛睡了一會兒,然后,被噩夢嚇醒了。夢中,她回到了被布朗女士拋棄的前一天。這一回,她緊緊地抱住了布朗女士的腳,尖叫著求她不要走。布朗女士卻踹開了她,永遠地走進了可怖的黑暗里。 醒來以后,枕頭已經被淚水打濕了。眼淚像鹽一樣,刺痛著她的臉頰。眼皮已經腫得睜不開,安娜打了個抽泣似的哭嗝,把頭埋進被子里,繼續睡覺。 突如其來的噩耗,把她心中亂七八糟的欲望都關了起來。她在幾個小時的時間里蒼老了不少,對未來失去了信心,對愛情失去了欲望。謝菲爾德和雅各布都來敲過門,她一言不發,把自己悶在厚厚的被子里,嗅著腋下的汗味,專心致志地腌制自己。 安娜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她會這么難過。但一想到布朗女士永久地離開了她,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側臥在床上,用身體擠壓著疼痛的心臟,從母親的去世,想到了自己的未來,再從未來想到了謝菲爾德。 于是,永遠充滿青春活力的安娜泄氣了。 她認為之前的自己實在是樂觀過頭——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明星才幾個?而且,學校里又不是只有她表演天賦,除了那個飾演老伯爵的演員,其他演員都是她的同學。他們無論是歌唱水平,還是舞蹈功底,都比她厲害。她哪來的自信,篤定自己一定能成為好萊塢明星? 在愛情上,她也樂觀得接近盲目。明明謝菲爾德明確拒絕過她那么多次,每次親吻他的時候,他都沉默而冷漠,從來不會回應她,仿佛一個冷眼旁觀她滑稽表演的觀眾。她卻像個傻子一樣,費盡心思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多看她一眼,她就吃了蜜似的開心,覺得這是他心動的跡象。 安娜深吸一口氣,攤開手腳,茫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忽然間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在此之前,她的目標十分明確:和謝菲爾德在一起,成為好萊塢女明星,回報布朗女士的養育之恩。 現在呢? 布朗女士去世了。謝菲爾德不喜歡她,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成為好萊塢女明星的幾率微乎其微。 她的雄心壯志,在母親的死訊中提前落幕了。 整個下午,她都如同曬了太陽的吸血鬼般,慘白著一張臉。眼淚和熱汗洗掉了她眉眼間最后一絲殘妝,樂觀安娜和明星安娜消失了,她現在是痛不欲生的悲觀安娜。 晚上,雅各布又過來敲了一次門,請她下樓用餐。安娜難過得快要靈魂出竅,早已不知饑飽,回絕了他的邀請。雅各布離開后,敲門的人換成了謝菲爾德。他用命令的語氣讓她開門。 安娜從來沒有覺得他這么討厭過,她都這么難過了,他還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這討人厭的老家伙! 生氣到極點,她猛地坐起來,拿起枕頭狠狠地砸了過去,聲音幾乎帶上了尖利的破音:“走開!” 枕頭砸到門板上,軟綿綿地掉了下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安娜面色漲紅,望著門板,一抽一抽地喘氣。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既希望那扇門能被打卡,又希望它永遠這樣緊閉著。 可當腳步聲真的遠去時,她又癟著嘴,流下了guntang的委屈的淚水。 這老家伙,這老東西,這老混蛋! 她憤怒而暴躁地尖叫一聲,重重地癱倒在床上,攤開雙手,眼淚噴泉一般,汩汩地流淌出來。悲傷和怒火把她的心折磨得千瘡百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沒有一處不難受。到最后,她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能干巴巴地打哭嗝。 這時,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響起?!斑青币宦?,房門被打開了。 謝菲爾德走了進來。 他穿著垂至腳踝的深灰色睡袍,身形高大挺拔,仿佛神職人員般,有一種近乎神性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