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云橫勾唇一笑,默默在火堆旁坐下,剛想褪衣,忽然側過頭寒著臉向宋鍋鍋道:“轉過去!” 宋鍋鍋:“……” 他又做錯了什么!獵戶突然這么兇,又想做什么??! 什么東西是阿夕jiejie可以看,他卻不能看的?! 可云橫的眼神擺明了不想再說第二遍。 宋鍋鍋只能悻悻地背過去,撅起來的小嘴能掛油瓶了。 云橫半褪去上衣,露出壯碩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后背上手指長的一道血痕上翻著皮rou,觸目驚心,沈晚夕幾乎眼前一黑。 他從衣角撕下一條長布條遞給她,淡淡道:“荒郊野外的找不到草藥,你幫我簡單包扎一下,明日回去再說?!?/br> 沈晚夕指尖顫顫,替他擦拭干凈傷口周圍的血跡,只露出那道深深剜進皮rou的傷痕,她手掌繞過他小腹,來去綁了三圈,最后將布條在腰側打了個結。 小指擦過時,忽然碰到后背那處陳年舊傷。 沈晚夕眼睛一痛,定下神來仔細看了看,仿佛是帶刺的藤條劃過的深痕,從背脊一直延續到腰下,那就像是一條粗粗長長的毛毛蟲,每一寸都有著惡鬼啃食過的牙印,看著就疼,甚至比夢里見到的傷痕還要令人心驚! 要流多少血,撕碎多少rou才能變成這樣??! 云橫知道她在看,側身伸手將她手掌捉過來,附在她耳邊低聲問:“看好了嗎?” 沈晚夕搖搖頭,只覺心里疼到不能呼吸。 難怪當初云橫不給她看,那個時候的她若是看到了,還敢安安穩穩地睡在敢身邊嗎? 她小心翼翼地撫過那道傷口,那道讓云橫連地鋪都睡不了的傷口,腦海中一陣恍惚,情不自禁地彎下身,將右側臉靠在他背后。 她的臉亦傷過、痛過,只盼以痛止痛,才能讓他們真正拋下所有不愉快的過往,去擁有更好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留評隨機發紅包~ 感謝仙女們的支持,愛你們么么~我會加油撒糖噠! ☆、嬌羞 一夜晚風吹得頭痛。 次日一早, 沈晚夕在一陣糊味里迷迷糊糊地醒來,睜眼便見云橫在火堆上支起了一個小鐵鍋,里頭零零碎碎飄著些煮得發黃的野菜葉子, 這是……湯? 她的早餐?! 一旁的鍋鍋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手里捧著個小破碗,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像極了滄州城外討生活的那些小乞丐。 “阿夕jiejie,你怎么才起?” 他眼淚汪汪地控訴著, 若不是她起得晚,他也不用被獵戶逼著喝這種燒糊的湯,這簡直難以下咽嘛! 可獵戶說了, 不可以不吃,若是沒有體力走回家,獵戶就把他扔在山里喂狼。 嗚嗚嗚啊啊啊…… 云橫趁著天亮砍了兩根竹子做成竹筒,在河邊舀滿水回來,沈晚夕遠遠看到他走過來,忙低下頭奪過宋鍋鍋手里的小破碗, 假裝已經喝了湯填飽了肚子。 云橫走近時看了她一眼, 淡聲道:“你不想吃, 可以不用吃?!?/br> 沈晚夕松了口氣, 拍拍胸口在心里竊喜, 鍋鍋卻立馬急了眼, 為什么他就必須要吃??! 很快,宋鍋鍋就知道原因了。 他只是一個孤孤單單的小可憐,要靠自己的雙腿走回家。 而他一直心疼的阿夕jiejie被獵戶霸氣地打橫抱起,她舒舒服服地躺在獵戶胸口,根本就不需要體力! 哼, 生氣。 沈晚夕窩在他胸口衣襟處,臉頰飛上一抹緋紅,很小聲地問:“云橫,我這么重,會不會牽動你身上的傷口???” 云橫道:“你再重,能有山里的野豬重嗎?” 沈晚夕:“……” 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氣咻咻了好一會,山路上慢慢有了來往的山民,沈晚夕將臉蛋埋得更深,生怕別人瞧出她臉上暈開的朵朵紅云。 云橫后背受了傷,不能再背她,可橫抱的姿勢更羞死人??! 這不像上一次被瘋驢嚇到的時候,他將她橫抱起不過走兩步便到竹屋里放下,旁人就是看見了也不過是片刻功夫,哪里像現在這樣,從孤星山一路穿過小竹林,砍柴的樵夫看到了,河邊洗衣的姑娘看到了,田里除草的大娘看到了,連路邊的大黃狗都盯著她看。 那種感覺就好像犯人游街,除了破雞蛋和爛菜葉子,她收獲了所有不正常的眼光。 云橫只覺得胸前的小姑娘貼得緊緊的,壓得他胸口都有些疼,忍不住道:“阿夕,你要把自己悶死嗎?” 沈晚夕這才將慢慢將頭探了出來,“哼,再悶也不會有昨晚你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悶,我差一點就被你給憋死了?!?/br> 云橫唇角彎了彎,在她耳邊低聲問:“那我下次,讓你喘口氣好不好?” 沈晚夕:“……” 下次? 還有下次! 嗚嗚嗚。 快到村口的時候,沈晚夕終于軟磨硬泡地讓云橫將她放了下來。 那邊找了幾天孩子的宋敦兩口子早已經心力交瘁,他們求了村里的保長,幾乎將小西山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尋到鍋鍋的影子。 村里保長鄭重其事地對宋家人說,孩子失蹤了兩天兩夜,多半是兇多吉少了,這個年紀的男娃娃要不是被人牙子綁走,要么就是在山里遇到危險人沒了,保長嘆了口氣留下一句,“實在不行,就準備準備后事吧?!?/br> 宋老太太聽到這話兩眼一翻,又哭暈了過去。宋娘子也哭得捶胸頓足,才三十不到的人頭發都白了近一半。 宋鍋鍋跑回小院兒的時候,一家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看了許久,宋娘子終于哭嚎一聲:“鍋鍋!我的鍋鍋回來了?” 宋老太太聽到孩子的聲音,驚喜得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睜眼便是一句:“是我乖孫兒回來了?” 兩天沒看見家里人,宋鍋鍋也嚎啕大哭,臉上本來就沾了泥巴,如今哭得更像個小花貓了。 宋鍋鍋將自己上山遇險的前因后果同家里人詳細說了一遍,宋娘子聽下來竟是兩個小孩不僅棄鍋鍋于不顧,反而回來撒謊隱瞞了鍋鍋的真實行蹤,害得他們找遍了小西山都尋不到,實在是可惡! 反倒是他們上門責怪的獵戶一家替他們找到了孩子。 宋家人心里感激又愧疚,可就是拉不下來臉去道一聲謝,尤其是老太太好面子,昨日才到人家門口撒潑打滾,今日再上門致謝豈不是打自己的臉,讓村里人笑掉下巴! 將鍋鍋送回家后,云橫和沈晚夕便離開了,宋敦想出來說句客氣話,可兩人已經走遠了。 身邊沒有個孩子調和氣氛,沈晚夕在走在云橫身旁又慢慢局促起來。 昨晚過后,她連云橫的臉都不敢多看。 想到他毫無理智的一舉一動,還有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她又開始羞燥起來。 臉頰泛著緋紅的模樣,在旁人看來更是嬌艷欲滴、楚楚動人,明明不施粉黛,可就像是胭脂含臉笑,云霞映晴川,令人沉溺在她淺淺的梨渦里,如癡如醉。 路過的村民匆匆見她一面后立即躲閃了眼光,這小娘子竟美得教人不敢多看! 也是那獵戶的眼神太過犀利,像是明明白白地寫著,誰敢覬覦他的娘子,他便要誰的命!眾人有意無意間投過去的目光都被他渾身冰冷的威勢擊得粉碎。 沒人敢靠近,更沒人敢盯著看。 幾個姑娘提著木桶從河邊洗完衣物回來,正巧與云橫和沈晚夕打了個照面。 其中一個穿著最為光鮮的女子朝他們這邊看過來,眼神說不上不善,可就是讓沈晚夕有些不自在。 注意到她的長相,沈晚夕忽有幾分熟悉感油然而生,膚白貌美,櫻桃小嘴,仿佛在哪聽過似的。 “云橫,這個姑娘老盯著我們看,你認識嗎?”她小步貼到云橫身邊,低聲問。 云橫仍注視著前方的路,沒有偏頭去看,只說“不認識”。 沈晚夕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忽然又聽到后面有個女孩子同那女子道:“阿蘿你看什么呢?走啦!” 阿蘿! 沈晚夕在腦海中想了想,猛然驚醒,那不就是和云橫定過親的阿蘿嗎! 她側過頭看了云橫一眼,心情忽然就不好了,這個阿蘿可是當日云橫親口提的,怎么會不認識呢?況且,他們差一點就定了親,又是什么原因沒有成親呢。 方才阿蘿盯著看的,可不止她一人。 沈晚夕頓時心煩意亂起來。 阿蘿心不在焉地應了同伴一聲,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抱著洗衣桶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她從小沒了爹,是貪財好賭的寡婦娘將她養大的,好不容易生得這般貌美,娘卻只想把她嫁個有錢人,多收些禮錢好去賭。 先前媒人在寡婦面前提了一嘴那住在竹屋的獨身獵戶,又說到云橫打了幾只水貂賣了小幾十兩銀子,劉寡婦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想把女兒嫁過去。 獵戶沒爹沒娘,阿蘿過去也不會受婆母的苦,更何況那獵戶高大威猛,模樣也是一等一的俊朗,床上的本事想必也極好,劉寡婦對此十分滿意。 村里只有鐘家和云橫關系不錯,劉寡婦便興致沖沖地找鐘叔來撮合,可母女倆見到云橫的第一面時,那獵戶竟然剛打死了一只老虎,渾身血淋淋的,那眼神狠得能吃人! 劉寡婦登時嚇得渾身發憷,腦補了女兒日后被惡狼壓在身下欺凌的場面,說親之事因此草草作罷。 云橫惡狠狠的模樣,阿蘿也見過。 當日她和寡婦娘一樣,嚇得渾身打顫,只覺得云橫除了模樣好,卻不是能過日子的人,連村里文文弱弱的秀才喝醉了酒都會打女人,更何況是刀尖上舔血的獵戶呢。 就是云橫愿意,她也不愿意嫁。 可是今日一見可那嬌美纖瘦的小娘子站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軀前,竟然意外地和諧,獵戶沒有想象中的兇神惡煞,阿蘿心里又不自在了。 ☆、不食言,只食她 傍晚的時候, 村里的保長同宋敦夫妻來到云橫院外,三人不敢貿然進去,只在竹門外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門。 云橫往外瞥了一眼, 已經想到是怎么回事, 他收回目光沒有搭理,可外面三人仍然沒有離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門,令人心煩。 沈晚夕正在廚房做飯,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忙放下手里的柴火,走到院子里去開門,云橫皺了皺眉, 也跟了上去。 保長是個三十上下的矮胖男子,臉上還泛著油光,一見屋子里出來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他眼睛都看直了,差些忘了自己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