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過了?！彼吻湟а狼旋X地說，她的雙眸通紅，像瀕臨死亡的困獸，“是空號，打不通了?！?/br>
    “嗯，我也打不通?！背叹皩幙此难凵癖瘧?，抿唇說：“我父親是個暴發戶，所以我有聽過一些關于她的事情?！?/br>
    “什么？”宋卿攥緊她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氣。

    程景寧掙脫開，“抱歉，沒有得到允許，我不能告訴你?！?/br>
    她拍了下宋卿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知道嗎？你和我，和聞奈都不一樣，你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里面?！?/br>
    “而有些人活著的每一秒都是等價交換?！背叹皩幓位斡朴频卣酒饋?，扶著額頭，“走吧，citrus解散了，聞奈她...... 不會再回來了?！?/br>
    “我不相信?！彼吻湔f著話的時候，背在身后的拳頭一直在顫抖。

    為什么？為什么她喜歡的每個人都會一聲不吭地離開？難道她是什么災厄體質嗎？

    她還有好多話沒有說，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程景寧自顧自地攤開手，“把鑰匙還給我?！?/br>
    “不要！”宋卿怒吼道。

    程景寧無言地聳聳肩，扭頭就要走了，“給不給都沒關系，我要申請去德國做交換生，我想這里很快就會變成濕地公園了?！?/br>
    宋卿腳下用力一蹬，用盡全力攔住她，抱住她的胳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程景寧最后扯了下她的臉，神色哀傷，“你和我以前真的蠻像的?！?/br>
    她撫摸著宋卿的腦袋，說：“在我最痛不欲生的那幾個月里，奈奈曾經問我，你知道養寵物的意義是什么嗎？”

    宋卿似乎能復刻出那人的語氣。

    “嗯......我回答說是為了開心?！背叹皩幮π?，接著說：“奈奈說，養寵物不是為了釋放愛，其實是為了得到愛?！?/br>
    “她愛你，你就覺得開心，她不愛你，你就覺得痛苦，但是愛人是自己的能力，怎么能要求對方給予同樣的響應呢？”程景寧喝了很多酒，說了許多話。

    “算了，你這個年紀估計也聽不懂?！背叹皩幮θ菘酀?，藏著宋卿看不懂的情緒，“你的禮物我幫你寄給她，但她收不收得到我不能保證?！?/br>
    “人生是曠野啊——”

    從此，宋卿也再沒見過程景寧。

    這一年來的經歷，就像一場白日夢，大夢初醒以后，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在往后的那些年里，一遍遍反復琢磨這段時光，像存在個時光匣子，存貯著兩段深刻的愛戀，一段啟蒙，一段珍藏。

    “自我攻略”，宋卿終于給自己找到了合適的詞語。

    她也辜負了聞奈的希冀，在漫長的歲月里，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

    轉眼便是十二月，聞奈輾轉于南城，都是為了處理林楓的事情。

    林楓死于槍戰，屬于內部分贓不均導致的利益沖突。

    觀山瀾的書房，長桌左右，坐了幾個聞奈沒怎么見過的陌生面孔，她出乎意料地，沒見著林潮海坐著輪椅出來。

    但他從會議開始便坐在首位，一直沒有挪動過位置。

    這次除了商量林楓的葬禮問題，是要對他名下產業承接的問題作出決議。

    話說到一半，大伯林欽的長子林城率先沉不住氣，輕拍了下桌面，“爺爺，父親已經把豐達移交給了meimei?！?/br>
    老二家人丁稀薄，只剩下個聞奈，她從來都是當個旁觀者。

    林城是這輩最優秀的繼承人沒有錯，也占了立長立嫡的優勢，但是林先生不是這樣想的，順風順水的繼承人只存在于和平年代，對于現在已顯頹勢的林家來說，開疆擴土的領導者才是上位者所期待的。

    風平浪靜嗎？可若是林先生自詡造物主呢？

    “那不是什么干凈的東西?！绷殖焙＠渎曊f。

    林欽縱容林城點出他的不滿，然后在適當的時機開口道：“在座誰手上不沾點臟東西?！?/br>
    余叔已經回到了觀山瀾，聞奈需要挑個新助理，她完全不搭理那幾個人在說些什么，自顧自地翻閱起應聘者的簡歷資料。

    “嗡——”手機震動了一下，來電顯示“卿卿”。

    幾人的目光紛紛移過來，“meimei對于繼承人的人選有什么建議嗎？”林城眉目含霜。

    聞奈面不改色地按斷了來電，姿態放得極低，“我聽林先生的?！?/br>
    最終，一番暗潮涌動之后，林先生說出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名字，“我屬意的人選是克里斯?！?/br>
    眼瞅到手的鴨子飛了，林欽破防了，臉色極差，“那是什么阿貓阿狗？！”

    余叔淡定地解釋，“那是三爺藏在海外的獨子?！?/br>
    確實是如聞奈所預料的，林先生想打造三足鼎立的局面，然后由年輕一輩最優秀的繼承人來爭奪，像在甄選毒物一樣。

    會議還沒結束，宋卿又打了電話過來。

    聞奈騰地站起來，笑著說：“林先生，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出去忙了?！?/br>
    林潮海臉色平靜地點了下頭。

    “爺爺，meimei怎么能叫您先生?！绷殖且а揽卦V道，然后被林欽狠狠踹了一腳。

    出來以后，聞奈坐上車，回了個電話回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似乎是因為那邊的人一直在等待著，聞奈笑彎了眼睛。

    “滋啦滋啦”兩聲電流音以后，聞奈紅唇輕啟，“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