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余叔點點頭,把聞奈引到了前廳,遠遠撲過來一陣花香氣,前廳放了十幾張藤木椅,坐著些穿旗袍的貴婦人,三三兩兩地圍著閑聊,見她來了,安靜了一瞬,又聊各自的趣事兒去了。 不起眼的角落坐了個雞皮鶴發的老者,石桌前擺了盤旗,黑棋略勝一籌,把白旗逼進死胡同。 聞奈走過來,淡然道:“爺爺,大伯?!?/br> 林潮海手執黑棋,偏過頭瞧了她幾秒,落子,慢吞吞道:“回來了?!?/br> 聞奈輕輕地“嗯”一聲。 她的大伯林欽是個瘦削的中年男人,眼神沉郁,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褶子很重,“我聽你mama說,你去了不少地方?!?/br> 這樣無聊的談話,她幾乎每年都會經歷一次。 聞奈眸光沉了沉,下意識去摩挲手腕上的佛珠,摸到刻珠的時候思緒清朗了些許,溫柔地說:“算不得多?!?/br> 林潮海點了點頭,說:“你去見過你父親了嗎?” “還沒來得及?!甭勀我Т捷p聲道。 “去吧,待客有你大伯在?!绷殖焙Uf罷忽然笑起來,伸手去拈剛吃下的白子,朗聲道:“老大,你還差點火候?!?/br> 林欽賠笑道:“爸,姜還是老的辣?!?/br> 聞奈沒聽他們絮絮叨叨,穿過了幾道垂花門,推開了祠堂的木門,濕冷的空氣一股腦地往室內鉆,滌蕩著潮潤的霉味兒,兩側的架子上點了白燭,火星子忽閃了幾下。 靈牌上刻著逝去的林家人姓名,其中就有聞奈的父親——林言。 林言排行在幾個兒子中排行第二,資質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向來中間者起得都是承上啟下的作用,是以最不受待見,聽說林家祖上是皇商,富可敵國,打仗的時候捐了大半身家換得平安,后來又學著搞實業,耕耘于各個行業,只是如今早過了輝煌的時期。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林家也算是勛貴家族了。 只是林言是個異類,崇尚自由的婚姻,骨子里就是叛逆不堪的,凈身出戶求得自由之身,中年得女,耳根也軟,讓聞奈隨了母姓。 林言去世的那年,尋不著尸骨,林潮海親自上聞奈家要人,沒人知道那天兩家都約定了些什么,結果是聞奈至少每年回祖宅祭拜一次。 而林言的忌日與林潮海的壽誕只相差幾日,是以整個林家都對這件事緘默其口,不過是死了個無足輕重的兒子罷了,林家有的是成器的孩子。 聞奈終究是姓聞,不姓林。 第28章 顧十鳶說要帶宋卿去個能尋歡作樂的地方。 宋卿垂眸審查著實驗數據,不經意瞥見顧十鳶不懷好意的笑容,眉頭微微蹙起,說:“我沒空?!碧鹗滞笤诔瑯藬祿袭嬃藗€圈兒以示重點。 “哎呀,好地方,走啦?!鳖櫴S拽著她的胳膊往外拉,邊走邊說:“好么么,你再信我一次?!?/br> 宋卿聽見小名就臉黑,抿了抿薄唇,低聲道:“你工作任務不夠重是不是?” 顧十鳶偏過頭去,悄悄翻了個白眼,回眸的時候正好對上宋卿淡漠的眼神,渾身的毛差點炸起來,短促地“啊”了聲,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胸脯,“你們女同就喜歡一驚一乍的?!?/br> 宋卿頓時無語。 實驗室路過兩個實習生,其中有個經常往集團送資料,在各個事業群里混了個臉熟,所以宋卿對她也有點印象。 女生胳膊下面夾著藍色活頁夾路過,走過玻璃大門又退回來打了聲招呼,眸子亮晶晶的,“宋老師?!比缓竺腿惑@醒似的,訕訕道:“顧主任?!?/br> 宋卿沒什么表情,淡淡地點了點頭 對比冷若雕塑般的她,顧十鳶就顯得有人情味兒多了,壓了下揚起的耳發,問:“你這是加完班了?” “還沒有呢?!迸隽朔霰橇荷系暮诳蜓坨R,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昂貴器械,而器械旁邊站著身姿頎長的宋卿。 醉翁之意不在酒,顧十鳶敷衍地應付了兩三句,把人順利打發走了。 等人影剛剛沒過轉角,顧十鳶清清冷冷的氣質一下子煙消云散,趴桌子上枕著手臂,念叨著:“工傷,工傷?!?/br> 宋卿勾了下唇角,極快地壓下去,視線未曾有一刻從報告上移開,淡道:“不至于?!?/br> “怎么不至于?!鳖櫴S撇了下嘴角,重重地嘆了口氣,“要不是你磨磨唧唧不肯走,我遇得著你這破桃花嗎?” 說罷,她灌下去一口純凈水,“宋大工程師,工作永遠是做不完的,你看看傍晚的天,路邊的花,哪一樣不比你手上這幾張破紙強?!?/br> “這幾張破紙?!彼吻涮┤蛔匀舻仃H上文件,抬眼道:“關乎到你這個月的績效,下個月的包包和香水,我不簽字的話,你接下來喝西北風?” 活頁夾關上時扇起來一陣徐徐的風,顧十鳶額前的碎發被揚起又軟趴趴地搭下來,她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那隨便你咯?!?/br> 她輕嘖了聲,拍了下桌子,拉了下滑落肩頭的衣服,指尖懟著宋卿挺翹的鼻尖兒,調笑道:“宋總,你不會是想搞職場潛規則吧,我好害怕哦?!?/br> 宋卿淡淡地瞥她一眼,唰唰地翻頁,冷聲說:“走廊有攝像頭,夜光紅外線的,有個角度能看見實驗室?!?/br> 顧十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正好,既然你拿績效來威脅我,那我就把你想職場潛規則的齷齪事發到集團八卦群里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