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阿赫化?成一團黑色爛泥,把自己癱軟在黑色黏液里,整個房間轟隆隆地晃動著,極度高頻的詭異尖叫聲不?知從哪里傳出來,持續地尖叫著。 祂懇求著,祂祈禱著,祂只想聽見向餌說一句話,哪怕是罵祂也?罷恨祂也?好,只要和祂說話就?好,只要她還愿意回應祂…… 可是向餌照舊閉上嘴,腦海中也?沒有思考任何東西,讀心也?毫無用處。她甚至也?不?看血泊之中慘白?的安岳,她就?靜靜坐著,大腦空白?,像無法撼動的山巒。 像原始時代起就?套在阿赫頭上的枷鎖,像祂命定?的無法逃脫的劫。 屋外月色晦暗,今夜世界是瘋狂的,也?是冰冷的,下起了?大雪。 這場命定?的雪來得太晚,不?再是人們期待中的新年禮物,在已經光怪陸離的世界里,它?的力量實在太小,絲毫無法救贖任何一個狂亂的人。 而這間搖搖欲墜的狹小房間內,一位至高的邪神被困于?此,祂無能為力,只得屈從于?感情的奴役。 沒過多久,黑色黏液攀上餐桌。 一些黏液奔著向餌流血的掌心而去,向餌沒有理它?們,任由它?們將自己的傷口?治好。 又一些黏液來到安岳面前?,將安岳的手粘合回去,兩分鐘不?到,安岳徹底恢復如初。 那些黑色黏液流動過去,附著在安岳身上,將她從業以來受到的所有陳舊傷、今天趕來時出現的新傷全都修復完全。 安岳挑眉,感受著自己全新的、活力滿滿的軀體,忽然覺得作為play的一環,她還挺有收獲的。 黑色黏液重新站起來,凝聚成人形,身穿白?裙的沈遇鶴重新出現,美?麗又溫柔,卑微地垂著頭站在向餌身邊。 她平靜溫和地說: “剛剛有點?失態。你想吃什么?我幫你拿。想吃別的東西,我也?可以去做。任何東西都可以。吃我的觸手嗎?鐵板還是紅燒碳烤,都行?!?/br> 這么說著,她已經從自己身后拽出來幾根細長的紅色觸手,給向餌展示: “你看這幾根都很適合吃,很嫩。我會去除里面的污染的,你一定?很恨我吧?那你吃了?我吧,求求你了??!?/br> 她對著無動于?衷的向餌流出血淚,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椅子?上,落在毯子?上,落在向餌身上。 她帶著破碎的哭腔說: “吃了?我吧……求求你了??!?/br> 第75章 坦誠 鵝毛大雪安靜又溫柔地?降落, 一只只雪白飄逸的精靈在窗外飛揚而起,它們?太輕了,像是沒有重量,不要說被風吹, 只是被微弱的空氣拂過, 都能瞬間四分五裂, 碎成數片, 自我放棄地跌落在地上。 雪白的鵝絨覆蓋著大地?, 夜晚已?經快要過去,太陽在?被雪片遮蓋的真相之中冉冉升起,勢不可擋。 又是新的一天了。 而在這整棟搖搖欲墜的樓房最頂層, 被堪堪彌合起來的脆弱家園中。 無論邪惡的神祗如何發瘋、如何懇求、如何自虐,那位纖弱又高貴的人類絲毫不為所動?。 這個夜晚是神祗痛悔的一夜, 是神明發怒又發瘋的一夜, 更是神祗所有能力盡數失效的一夜。 沈遇鶴捏著自己細伶伶的觸手,卑微怯弱地?站在?向餌椅子邊上, 等待了很久很久。 沒有任何回應,向餌腦袋靠著椅背, 眼睛一直閉著。 不知何時?,她已?經睡著了, 腦海中刻意控制的思維也泄露出來一些。 她在?想:阿赫, 惡心。欺騙……惡心。 阿赫的血淚已?經滿滿地?粘在?臉上, 甚至已?經結痂, 厚重的血痂亂七八糟地?掛在?她精心捏出的臉上,像是面具之上, 又多了一層面具。 新的血淚已?經流不出來了,那兩?只血色眼睛完全被血痂糊滿蓋住, 本該完全看不見外面。 但她還是靜靜地?,像根干枯萎靡的木樁,站在?那里?。 晨光逐漸照進屋內,晨光多么公平啊,無論這世界有多少欺騙,有多少隔閡和?誤會,都會公平地?照在?每一個人身上。 過了一會兒,阿赫稍稍動?了。 阿赫用人類的雙臂抱起向餌瘦弱的身軀,用觸手作為輪換交替的許多條腿,非常平穩安靜地?走進客臥,把?向餌輕輕放在?床上,擺好,給她蓋好被子。 然后祂就待在?床邊,定定地?看著向餌。 向餌稍微移動?了一下,躺成自己習慣的姿勢,睡了。 她剛剛死而復生,身體?非常需要營養和?睡眠,甚至連做夢的精力都沒有。 阿赫想了想,伸出手去,從安岳背包里?抓出來一把?針筒,和?又一大瓶的藥劑。 剛剛趴桌上想睡一覺的安岳,看到?這場景忍不住張了張嘴,半晌還是說: “……這個是營養補充劑,你小心一點,一次不能打太多?!?/br> 阿赫沒理她,繼續非常小心謹慎地?執行之前的流程,開始給向餌扎針。 安岳打著哈欠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應該這一兩?天內是跑不掉了,只能在?這里?盡力求生。這么想著,她視線看向桌上的食物……悄悄伸手,拿起一片面包,稍微等待一下。 很好,觸手沒來打她,看來是能吃的。 趁著阿赫在?里?面,安岳風卷殘云,把?兩?人份的早餐都吃完了,還很貼心地?把?碗拿去廚房,沒敢自己開水去洗,怕弄出動?靜影響客臥向餌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