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長明 第107節
“若無旁事?,就出去,我要睡了?!?/br> 長孫曜并未起身。 長孫明默了片刻,蹙眉:“你還有什么事??” 長孫曜還真說起了事?:“枇子山與南境之事?,同你談一下。唐淇說,你懷疑他兩位兄長的死有問題,南境暴-亂是有人背后煽起的?!?/br> 長孫明自南境回來,還沒有機會同長孫曜談這兩件事?,或者?說,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每每都變成了別的事?:“是?!?/br> “霍家?!?/br> “按理說是如此,但沒有證據,我不敢斷定霍家能為權勢,危害江山社?稷,甚至不惜殺大?周將領,將南境拱手讓與外敵?!遍L孫明道。 “不是想將南境拱手讓與外敵,是欲借外敵之手,除了孤?!遍L孫曜道,“他們有信心?收回南境,或是覺就算失了南境,用一個南境除了孤,再合算不過?!?/br> 長孫明聽得心?底發寒:“長孫曜,你查清了嗎?” “唐淇所稟,并不十分清楚?!?/br> “唐淇同我知道的也方差不多了?!遍L孫明道。 長孫曜嗯了一聲,道:“南涂還未自南境回來,等南涂回來,許會有進展,南境便暫不管,你與孤只需處理京中之事??!?/br> “不要因此事?,同霍家走太近,霍家就算留有一些東西,也不會讓你找到?!?/br> 長孫明微頓,她還沒有說。 她默片刻,啞聲:“枇子山的事?,你都清楚了嗎?!?/br> “十之七八?!?/br> “所以你,”長孫明望向?長孫曜,所以他知道,枇子山是長孫無境,又或是長孫無境默許霍家,設下的陰謀,只為除姬家同他。 許久后,長孫曜嗯了一聲。 長孫明無法從?他無甚變化的面上看出,他現?下到底是怎樣的心?情?,長孫無境忌憚長孫曜和姬神月,她入京不久便知,但已經?到這樣的地步,她一開始卻是沒想到的,他…… 她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 “顧長明,孤是要告訴你,枇子山的刺客為岸島刺客,此刺殺同母后無關,同皇祖母也無關,她們現?下是對你有所提防,但在你去南境前,她們并不覺你能威脅孤分毫,并沒有下令殺你?!?/br> 長孫明愣住。 長孫曜再道:“也不是孤的父皇和霍極,但父皇不知因何,曾查到霍極身上,認為是霍極下的手,霍極在你去南境后,許因霍星眠在你母妃宮中緣故,怕霍星眠因此受到牽連,同父皇澄清了此事?,彼時?岸島已經?被屠殺完,枇子山刺客到底是何人下的手,還不得知,今日?掉下崖的那個,也許知道些什么?!?/br> “只要孤在這個位置,姬家還在朝中,霍極就不會殺你,他現?在需要你,霍家需要你?!?/br> 長孫曜的話,她都聽得明白,如今朝中形勢越發嚴峻,霍家時?刻想將姬家拉下,想將長孫曜推下太子之位,霍家需要支持一個同長孫曜爭奪的皇子,恐怕現?下,她是最好的人選,她無母族支持,長孫無境對她的寵愛也并非真情?,又或者?說,長孫無境也只是想利用她平衡朝政。 不過她同長孫曜實在無法相較,大?周重嫡庶尊卑,長孫曜的身份無人能及,再者?,姬家姬皇后勢大?,她沒有任何的勢力。 可便如此,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 長孫明久久沒有說話,想著事?,沒有注意到長孫曜不知何時?也沉默下來,抬起頭對上長孫曜烏黑的眼?眸,愣了一愣,他還在看著她,他一直在看著她,沒有移開目光半瞬。 長孫曜傾身將她拉過來,長孫明猝不及防地撞進溫暖的懷中,她身子僵硬,沒有掙,但他抱得越發緊。 緊貼的兩顆心?,狂跳著。 深秋的冷漸漸退散。 明明隔著并不不單薄的衣袍,她竟能感受到他肌rou的所有顫動,哪怕細微不可見,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處。 “長、長孫曜?” 他輕輕嗯了一聲,又叫她的名字。 顧長明。 只有他叫她顧長明。 同先前的那些親密比起來,現?在的一個擁抱簡直什么都算不得了,他就這樣一直抱著她,沒有同她索取什么,但她分明覺得有些不一樣,這個擁抱令人渾身戰栗,觸電般的。 她偏了臉,對上長孫曜低垂的眼?眸,灼灼呼吸噴涌在她面上,她鬼使神差地碰到長孫曜的唇角,這感覺并不陌生,甚至有些過分熟悉,但又不甚真實,燈火昏黃搖曳,如舊夢籠紗,什么都不真切,她又一次想起襄王陵,想起同他的那些事?,想起冰冷顫抖的吻。 窒息感和溺水感突然涌了上來,難受又令人恐懼,又帶著不可言說的情?緒。 長孫曜將她拖抱起,令她撐在他身子上方,扣住她后頸加深這個吻,又被猛地推開。 長孫明這方大?夢驚醒,扭過身子掙開:“我要睡了,你出去?!?/br> 她才方離開些許,被身后的長孫曜猛地錮住腰,將她翻過身子,他往前撞了幾分,長孫明后背抵在炕上小幾,錯愕間,他已經?錮住她吻了過來,長孫明撞退小幾幾分,又被他撈回錮住,guntang緊繃的雙臂纏繞在她后背與腰間。 他的溫度隔著衣袍傳過來,緊貼的兩顆心?擂鼓般地狂跳,他瘋狂得瘆人,好像片刻等不得了,誰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么感覺,只能覺,他越發地想要索取。 長孫明覺得他整個人都發燙,唇上guntang柔軟,他的氣息過分熟悉,長孫曜此刻的情?緒直接駭人,抵在他胸口的手有些無力,小幾砸下地,沒人去理會,也無人會應聲來這僻靜的小院,瘋狂后他有片刻的溫柔,輕輕地慢慢地磨人。 但很快,便是更瘋狂的索取。 他嘶啞的聲音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像是咬出般地說:“孤還想再親會兒?!?/br> 第97章 她其實 長孫明推在長孫曜胸前的手, 在他壓近時,半迫半就攀在他的雙肩,熾熱的掌自她的蝴蝶骨游離至后頸, 所過之處,一片戰栗,她攀在長孫曜雙肩的手下意識地收緊, 身子微微往上一提,不堪力地后仰。 他順著她的力道壓下,長孫明腰間落在蒲團, 被蒲團微微托起身子, 凌亂散開的墨發披在矮炕, 環在他肩頸的雙臂才?方用力旋即又無力垂下, 長孫明袖袍卷起大半,二人糾纏的墨發落在長孫明皓白透粉的小臂上。 長孫曜摸到長孫明微顫的手?,十指相扣間將長孫明的手往上一壓,掌在長孫明的腰際的手?慢慢往上,guntang的吻卻順著玉白修長的頸急促纏綿地往下。 長孫明發軟的身子驀地一僵,被長孫曜攥在手?中的指下意識地收緊。長孫曜倏地一滯,還未收起的那個吻愈發guntang。 二人僵硬未動,耳邊只余二人紊亂的呼吸聲, 燈芯忽地爆開個小火花,滋啦一聲,燈火搖曳, 二人驚醒, 長孫曜猛地起身, 長孫明面上緋紅,身子不明顯輕顫。 長孫曜喉結滾動幾下, 長眸偏轉間,輕垂長睫掩了晦暗不明的眸色,他有些急促,輕咳不甚自然地道:“孤先出去?,你?睡?!?/br> 長孫明心?砰砰砰地狂跳,偏了臉攏起衣袍側身,腦中炸了一片,她似乎并沒有因此要?打他的意思,她知道打也是徒勞,拒絕也是無果。 長孫明碰到方撞下的小幾,發出并不大但卻叫二人提心?的聲響,二人又倏地滯住,再次沉默。 寺中房間并不大,不過幾步,長孫曜便至緊閉的房門前,方碰到門栓,又陡然轉身,猛地將身后幾步的長孫明擁進懷中,捧起長孫明的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 長孫明呼吸凝滯,這?感覺其實并不太壞。 他低低道:“明日見?!?/br> …… 長孫明背身輕抵在樸素褪色的房門,未回?首去?看。 房內燈火昏暗搖曳,她怔愣看著豆大的火苗,并非不知曉一門之隔的長孫曜還立外間。 她抬指,落在微腫的唇間,心?里魔怔了般,自我厭棄、懊悔。 可又還有…… 她其實、 其實、 她又不敢細想下去?。 長孫曜背抵在門扇,微微偏頭,回?首垂眸,看著她映在窗紗的身影,許久后,那影子才?略微地動了一下,慢慢離開。 …… 長孫明恍惚間掀開床帳,平放榻上的九州司雨佩和雪色蘭花猛地撞入眼,蘭花摘下有些時辰了,陣陣幽香縈繞在帳內。 她久久看著二物,未敢執起,床帳叫她攥出個洞。 是他在她回?房前偷偷藏下的,也不該說藏,放在這?處,哪能還說藏。 她收過一次九州司雨佩,也還過一次九州司雨佩。 九州司雨佩。 他又將九州司雨佩給?了她。 同他一道的那些畫面在腦海中翻滾涌現,東宮的、摘星樓的、襄王陵的、小木嶺的、幽園的…… 還有方才?的。 她抓起九州司雨佩,剛邁出一步,又癱坐下,身子慢慢傾下,鼻尖碰到那朵蘭花,摻了他的氣息,清清冷冷的香。 * 長孫明打起車氈,看著里頭的長孫曜猛地一滯,身后還有趕車的內侍,她微微張唇,驚聲全都吞咽回?去?,不敢叫人發現,只得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上車。 為她趕車的是太后身邊的老人,叫太后知道長孫曜在她車上。 長孫曜還未開口?,被長孫明捂住了嘴,長孫明心?里煎熬,看他的模樣,顯是一點也不怕,她不敢讓他答話?,也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緊閉著唇看外面,搖頭要?他閉嘴。 長孫曜握住她的手?放下,嗓音低沉好聽,道:“不會被發現?!?/br> 長孫明不覺這?樣談話?不會被發現,指著一旁的小窗:“現在出去?,有什么事?,回?京再說?!?/br> “不說孤,便是你?,也無法從這?個窗子擠出去??!彼麖堥_雙臂,將長孫明錮在懷中,“你?是不是對孤有什么誤解?” 長孫明想起昨夜的事?,面上迅速躥紅,他生?得高,肩寬胸寬,便是將他對半折了也塞不出窗去?,礙著外頭,她不敢掙扎,甚至是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壓低了聲道:“你?若敢鬧,我必不會放過你??!?/br> 長孫曜輕輕笑,嗯一聲,解釋道:“外頭這?個跟在皇祖母身邊幾十年,年齡大了,耳背?!?/br> 長孫明不敢置信地看他,太后身邊的人都沉默寡言的,她只當那人也是如此,未曾想還有旁的原因。 長孫曜又道:“皇祖母身邊的人懂規矩,不敢對你?不敬,你?不叫他,他不敢看進來?,只要?你?與孤不將馬車鬧翻了,必然不會有人知道孤在這??!?/br> 長孫明皺眉,可便是如此,也不該如此,他是真不知道怕的。 長孫曜垂著眼瞧她,烏黑的眼眸含著笑意。 始終沒發現外間的異響,長孫明這?方才?漸漸安心?了,瞪他一眼,要?他松開。 長孫曜不逗她,松開她去?,她立刻就背過身。 此回?京城,需得一日,待他們回?至京中,夜都該深了,馬車內極為寬敞,有一張供人休憩的矮榻,她便拉過矮榻上的薄衾背對著長孫曜躺下。 從昨晚到現在,她就沒合過眼,心?中沒有一刻的平靜,藏在她懷中的九州司雨烙鐵般硌人guntang,腦中全是昨夜的事?。 九州司雨佩在她身上便罷了,她要?還他的,這?樣重要?的東西總不能留在諸喜寺,可她為什么還要?將那朵蘭花也帶著,那不過是朵被折下的蘭花,都要?成干花了。 長孫曜長指滑過她披散開的長發,如墨緞般,帶著淡淡的木質玫瑰香,眼睫微顫間,目光便至她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頸,再往下便看不到了,是他昨夜發了瘋。 長孫曜薄唇微起,嘶啞輕喚她一聲:“顧長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