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第四十三章 戚白映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煎熬過, 她看著懷里已經昏迷的祁宴禮,鮮血已經模糊了他半張臉。 她拼命捂著他的頭,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鮮血從指縫里溢出。 “還有多久到醫院啊, 師傅?!逼莅子臣t著眼眶, 帶著哭腔問道。 “市中心我們肯定趕不到, 就去鎮上的醫院, 應該還要十多分鐘?!?/br> 師傅是村口小賣部的老板,幸好他家里有臺拉貨的面包車, 不然那種偏僻村落,要到醫院估計得好幾個小時。 “謝謝你,師傅,麻煩你再快點?!毖劭淳偷结t院,戚白映提起的心還是不敢放下。 她低下頭, 也不知是在跟祁宴禮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快到了,宴禮,快到了?!?/br> “你會沒事的?!?/br> 眼睛越來越酸,戚白映腦子也越來越亂, 她突然好后悔, 為什么之前那么任性總要惹他不高興。 可現在說后悔,未免太可笑了。 “祁宴禮,你不要有事,之前……都是我錯了, 是我的錯……” 她抽抽噎噎, 酸澀的喉嚨里冒出幾句話。 最后,抬起另一只抱在男人腰間的手, 捂住了自己的臉,用指腹抹去溫熱的淚水。 十幾分鐘后,面包車到達了醫院,因為之前打過急救電話,醫院外已經有醫生和護士等著了。 迅速停車,打開車門,將祁宴禮送上救護擔架車,戚白映近乎麻木的坐著這一切,直到將人送入了手術室。 戚白映脫力的坐在手術室外,內心的恐慌就要籠罩她所有感觀,她從來就沒有這么害怕過。 戚家出事當晚,她內心底也是涌起這種感覺,無能為力的窒息感,快要將她吞沒。 她扣緊手指,直到指甲掐進rou里也沒有松開。 太疼了。 也不知道是手上的傷,還是她胸口里跳動的心臟。 戚白映終于控制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 在這一刻她才知道。 沒有人,沒有人比他更重要。 “白映?!?/br> 有人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戚白映沒有動,維持著捂臉的動作,她的思想在這一刻已接近麻木。 “發生了什么啊這是?宴禮怎么就進醫院,早上出門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 是奶奶的聲音。 戚白映眼淚像是開了閘,不斷的往外涌,她松開手,抽噎的喊了一聲,“奶奶……” 看見她哭,戚老夫人也急了,趕忙拿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別哭別哭,不是在手術室里了,會沒事的?!?/br> 她伸手抱住老人的腰,“我……好害怕?!?/br> 戚白映性子堅韌,又嬌縱任性,從未有如此狼狽的時候,就連戚家出事之時,她也能咬牙忍一忍,獨自去面對一個千瘡百孔的公司。 “別怕別怕,奶奶在呢?!崩先思乙娝@個樣子,別提多心疼了。 戚白映用指腹抹去眼淚,“奶奶,我以前是不是對他太壞了?我之前對他太壞了……” 她像是噎住了,沒有接著往下說。 人總是這樣,往往到快要失去的時候,才會幡然醒悟。 老人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現在知道后悔啦?” 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想起重逢后,對祁宴禮的種種態度,她就難受。 老人家看著她無措的樣子,無聲嘆氣,“你放心,宴禮那孩子不會有事的?!?/br> “嗯?!逼莅子澈咧耷?,“他不會有事的?!?/br> 戚白映從沒有覺得時間這么難熬過,她坐在手術室外,一直等著。 戚老太太身體不好,戚白映讓何月盈將她接回了家,她一個人在這守著,她一個人會守著他出來的。 游意趕過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他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買了過來的飛機票。 “戚小姐?!庇我饽_步匆忙的走了過來,急切的問道:“祁總人了?” 戚白映只是掀開眼皮,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你們不是來老家探親,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游意不解道,他可能是急壞了,說話時帶著指責的意味。 戚白映紅著眼眶,悶聲道:“怪我?!?/br> 游意狠狠吸了一口氣,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戚小姐,你覺得你現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 戚白映攥了攥發涼的手指,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你知不知道祁總都為你做過什么?”游意咬了咬牙,徹底爆發了出來,“你只知道他當年為了祁家離開你,你只知道一昧的埋怨他?!?/br> “他在國外熬了五年,聽到戚家出事的消息,義無反顧的回了國?!庇我忸D了頓,“你知道他當年為什么會回祁家,會依祁家說的,去國外?” “這還不是因為你父親!”游意將那些他不敢說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你父親當年跟他說,說他配不上你,不要肖想?!?/br> “別說了?!?/br> 戚白映嘴角翕動,失魂的呢喃了一聲。 可是游意已經收不住了,“他回到祁家是被你那個眼里只有利益的父親逼的,他熬了五年回來了,可你又是怎么對他的?!?/br> “我讓你別說了!” 她猛的站起來,聲嘶力竭的吼道。 游意瞬間噤了聲。 附近有護士過來提了聲,“醫院禁止大聲喧嘩?!?/br> 游意下意識的回道:“我們會注意的,不好意思?!?/br> 戚白映身形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聲音還有噎在了喉嚨里,她想要解釋什么,可是不管說什么都是徒勞。 游意嘆了口氣,“戚白映,我希望祁總出來后,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傷害他了?!?/br> 戚白映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就在這時,手術室上的紅燈熄滅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戚白映猛的睜開眼,朝剛做完手術的醫生走了過去,詢問情況。 醫生拿下口罩,看了她一眼,“你是病人的?” 戚白映絲毫沒有猶豫,“我是他妻子?!?/br> “放心,手術很成功?!?/br> “我能去看他嗎?”戚白映急切的問道。 醫生道:“待會病人會轉移到icu病房,那時候你們再探望就行?!?/br> 戚白映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謝謝你啊,醫生?!?/br> ** 好在祁宴禮的傷勢并不嚴重,只是出血過量和輕微腦震蕩,過來大概一個小時,戚白映才有了探視權。 “探視的時候,盡量不要打攪到病人?!弊o士jiejie提醒道。 病床上的男人還在昏迷,淡藍色的被子蓋子胸口上方,窗外的余陽折成一角落在被子上。 男人皮膚慘白,嘴唇也白,左眼眉骨上方那塊紗布上隱隱滲著血跡,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戚白映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生怕打攪到他。 剛剛在床邊站定,病床上的男人稍稍蹙起眉,下一秒睜開了眼,眸底一片混沌。 “祁宴禮……” 戚白映坐在他身邊,看著他虛弱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拼命忍著,不想讓他看到她哭起來狼狽的樣子。 男人虛弱的張口,“映映?!?/br> 眼前的女人雙眼紅腫,再沒有以為的風華,連唇色都白了幾分。 祁宴禮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戚白映接過他的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 祁宴禮一怔。 她還從沒有這么主動過。 戚白映說不清現在是什么心情,失而復得?她寧愿這輩子都不要再體會這種感覺。 “剛剛……嚇著我們映映了?” 男人聲音很輕,可卻字字都砸在了她心口上。 戚白映咬了咬唇,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來幾個字,“你以后……不許再這樣做了?!?/br> 男人勾起唇,無力的笑了聲,“好,我答應你?!?/br> 戚白映支起男人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微涼的觸感那么真實,“祁宴禮,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當年是我父親……” 她噎住了聲音,不知道該怎么往小說了。 男人沒有說話,虛弱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手,“不說了,當年……是我自己選的?!?/br> 你選這條路,其實是在選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