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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女子輕聲喟嘆:“很重要,重要到我都不想投胎了?!?/br> 那憂郁遲疑的口吻,令夏楠差一點脫口而出:不投就不投??勺屑氁幌?,這不投不行啊,而且她現在既然看到了這樣的仙女,眼里基本就沒有別人了。 夏楠有個外行的想法,明知是個蠢主意,還是道:“既然對你這么重要,不能想辦法帶著嗎?” 誰料那人聽了倏的抬起頭來,一滴噙著的淚水猝不及防落下,美眸里好像在閃光一般,問道:“可以嗎?” 夏楠又看呆了:“可……可以?” 美人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哆—— 不知哪里傳來水滴落入井中的聲響。 頭頂的枝丫頃刻間遠離,夏楠好像跟著水滴一起下墜,整個人再次恍惚起來,耳邊只聽到叮叮哆哆不斷的聲響,漸漸滴水聲愈發頻繁,演變成嘩啦啦的雨幕聲。 “?。?!”夏楠本能的叫道。 “好了好了,出來了!” 外界還是一片慌亂,夏楠的意識也跟著回歸,感覺到一只粗糲的大手在撫摸她的臉頰,白合義的聲音崩潰一般在她耳邊道:“寶貝,寶貝?你怎么了,你別嚇我??!” 夏楠依舊沒吭聲,還在回味之前的畫面,那灌滿暖風的廊道,熱烈的庭院,枝頭的紅花,還有那個美麗到了極點的女孩。 “老公,”夏楠道:“我重新想了一個我們閨女的名字?!?/br> 她嘴角忍不住帶著笑意:“叫白仙云,仙女的仙,云彩的云……” “老婆,”見夏楠恢復神智,白合義大大松了口氣,隨即一臉為難道:“剛才你暈過去了,可能沒看到,咱們產房外頭飛了一條……一條龍??!這個兆頭實在太不一般了,所以我也給閨女想了一個新名字,叫白青瓏,怎么樣?本來是神龍的龍,但是院長過來,說女孩子叫這個字不好聽,改成玲瓏的瓏了,你覺得好聽嗎?” 夏楠看著自家老公激動又擔心被拒絕的模樣,沉默片刻,道:“突然覺得原來的名字也挺好的,還是不要改了吧?!?/br> “……好?!?/br> 那邊醫生已經將新生兒檢查、稱重、包裹服務一條龍,伺候完畢再遞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舍不得,周圍好多的護士都忍不住抻著脖子看,邊看邊點頭,充滿濾鏡的道:“這孩子真漂亮??!” 夏楠懷里被放進一個熱乎乎的小包裹,她迫不及待的低頭一看,首先看到嬰兒頭頂上潮濕的一頭卷毛,在頭皮上彎彎曲曲的貼著,再看那小鼻子小眼睛,心中最后一絲隔閡頓時消失不見。 “跟mama長得真像!” “嘴巴和夏小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護士忙著總結,懷里嬰兒活力十足的掙動,夏楠目光一定,突然咦了一聲,捏住孩子的小手看了看。 “這是什么?”白合義也發現了,旁邊護士解釋道:“是胎記?!?/br> “哎呦,”見夫妻倆都在看,有護士安慰道:“不影響的,老一輩都說這樣的胎記是帶著財來的!” 只見嬰兒的小小食指上,一塊深紅色胎記格外的醒目,只有夏楠看來看去,怎么看都覺得那像把合著的扇子,不由哭笑不得,心想,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不久前發生的異事,夏楠聽了又不由望向窗外,大雨依舊沒停,但外頭光線明亮,天還是晴的。 這是不是說明,那條龍還沒有走遠? 青龍還真沒有走遠,其實就在這家醫院的樓頂上,只不過已經完全縮小了身形。 趙奇秋和鮮明樓站在一起,二人對面蹲著個小年輕,正抱著膝蓋哭個不停。 不久前目睹大變活人的一幕,鮮明樓沉默著,趙奇秋雖早知道,卻沒想到對方能哭的這么傷心,不由也有些肝兒疼,好半天才道:“今天謝謝了,我……” “別走!”小年輕嗚號一聲,不知道還以為有人在毆打他,成功阻止了趙奇秋的腳步。 趙奇秋看著痛哭不已的年輕人非常頭疼,天臺上的陽光毫無遮擋,再看他哭一會兒,自己也要去投胎了。 還是鮮明樓為了不讓對方繼續哭下去,問道:“貴姓?” “我……免貴,免貴姓錢,”小年輕擦眼淚道:“名冠冕?!?/br> 趙奇秋抬頭望了望天,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 錢冠冕接下來自述道,今年二十歲,海京人。 他的面容和一般妖物不同,看起來頗為平凡,頂多稱得上清秀,黑發黑眼的模樣,和普通市民沒什么區別,甚至一雙軟弱的下垂眼令他看起來真有點喪,和傳聞中相同,錢冠冕只是個無害的宅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錢冠冕真是傷心欲絕:“前一秒我還在馬桶上看漫畫,眼前一黑,就掉進去了,怎么爬也爬不上去!” 之后一番輾轉,描述中充滿各種細節,鮮明樓臉越來越黑,以至于趙奇秋不得不打斷:“你之前是不是生過???” 錢冠冕一直無人訴說,現在打開了話匣子,要他停下也不容易,聞言終于愣了愣:“……的確有一段時間身體不好,連續低燒一個多月,去醫院也沒查出來?!?/br> 接下來也不用解釋了,錢冠冕自己都想明白了,他就是如網上那些帖子里說的,撞“大運”,覺醒“另外一邊”的血統了! 只不過這個血統不是普通的妖怪,更不是遍地留情的狐貍精,而是某種他從來沒有想過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