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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工夫,趙奇秋耳邊的鐘鳴變得無比清晰,還伴隨著模模糊糊的千人誦經聲。 臥室里垂下的窗簾一動不動,趙奇秋的衣角卻被風吹的搖搖擺擺,直到趙奇秋抬起手,忽的抓住了前方空氣中的什么東西。 臥室里頓時出現了微弱的當啷啷響聲,聲音如同隔著一堵墻。 趙奇秋搖搖頭,收了收手臂,順著手中力道傳來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當—— 瞬間,他的身影從臥室里消失了。 鐘聲遠遁,梵音大作,鼻端傳來濃重的血腥氣與鐵銹味,陣陣滲入骨髓的冰冷狂風刮過,在趙奇秋耳邊嗚嗚作響。 四周一片昏暗,百步之外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但此時趙奇秋依舊能看清,數不清的巨大鎖鏈在空中穿插交織,有的粗有的細,墜墜虬結。這些鎖鏈年代都仿佛有不同,趙奇秋看到有一些最為粗大的,是青銅材質,潮濕之下銹跡斑斑,十分古老。 這些數不清的鎖鏈在嗚嗚的業風和誦經聲中微微搖晃,沿著它們延伸出來的方向看過去,只有深淵般沉沉的黑暗,如果看久了,就是誦經聲也變得陰森起來。 趙奇秋心累的望著這一幕。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踏進監獄里,見到的場景和上輩子起初見到的一般無二,好久沒見到這幅場面,他遠去的記憶也回歸了。只是再看一遍,還是讓人后背發毛。 這些鎖鏈混亂無序,但趙奇秋經過上輩子的教訓,已經知道,每根鎖鏈中都含有關押的信息,只要你把手放在其中某一根上,就會立即被帶進犯人的牢房里。 但如今趙奇秋可沒上輩子那么傻,站在原地沒亂動。 四周見鬼的黑漆漆,漫天的鎖鏈,又濕又冷,狂風大作,可以說氣勢十足了。 別的他不敢說,光從這場面,他就能看出上一屆典獄長的品味有多獨特。 看夠了,趙奇秋搖搖頭,閉上了眼。 眼皮一沉,頓時連微弱的光線也徹底消失,誦經聲停了,鐘聲也不見了,死一般的寂靜替代了光線、氣味、聲音、所有人能想到的感官都停止了工作。 風也跟著停了,冰冷還沒能及時褪去,趙奇秋臉也發麻,手也發麻,只有腦袋還在工作。 但這寂靜也沒有停留多久,在某個瞬間,仿佛不斷上調音量,所有鎖鏈一齊嘩嘩作響,逐漸瘋狂的搖晃起來。 趙奇秋閉著眼的神色漸漸沉靜下來,頗為嚴肅的皺起眉頭,差點被這聲音吵的無法專注。 好在做過一次的事情,到底有經驗,任憑外界崩裂般的碰撞,梵音喧嘩,無數人齊誦經的聲音都被震得分離開,一時間各念各的,喧嘩吵嚷的不是一般。 各種聲音越來越大,相互交雜,趙奇秋漸漸感到自己如同失聰了一般,已經分辨不出任何聲音,眉頭不由越皺越緊,終于,一切到達了頂峰,趙奇秋猛地睜開眼。 所有聲音再次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柔和不刺眼的光線包圍了他,他正站在一個白色的廣場上。 這是一個穹頂式的圓形空間,放眼望去,墻壁上充滿了六邊形的門,千千萬萬的門連接在一起,整個空間如同一只巨大復眼的內部。 一道寬敞的斜坡,從最底層的一扇門起螺旋向上,經過所有的門前,直到靠近頂端的那一扇最為巨大的門,這白色的坡道才有了盡頭。 趙奇秋掏了掏耳朵,看向離他最近的一扇門。 門的右上角有一個精巧的揚聲器,趙奇秋盯著它看了又看,終于,沙沙聲過后,里面傳出了流暢的誦經聲,聲音不大,但整個空間里的所有揚聲器都一同響起,聽起來像是到了飯點。 趙奇秋這才滿意了—— 歡迎來到未來,我的犯人們。 不過他也不是光來拯救自己的工作環境的,腦袋還在隱隱作痛,趙奇秋左右找了找,一輛上輩子熟悉的哈雷摩托就在自己身后,是自己在監獄里的第一代步工具。 趙奇秋過去摸了摸這個大寶貝,抬腿一躍上了車。 嗡——嗡嗡—— 引擎轟鳴起來,趙奇秋咧嘴一笑,在回音中沖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二青:原來我不是你的唯一。 第16章 承包伙食 上輩子他雖然有監獄這個金手指,但身體還是普通人,除了比較抗造能打,沒有開發出什么了不得的能力,所以出去辦事,經常需要幫手。 像這輩子的二青,給他幫了幾個小忙,可能那條蠢蛇現在還沒意識到,但只要它跟趙奇秋待在一起,就能分走該它得到的那一縷功德,對它的改造出獄很有幫助。 而在上輩子,趙奇秋摸索了將近兩年,才熟練運用了看管囚犯的金箍,慢慢膽子越來越大,用監獄里的犯人來抓外面的兇犯也就成了日常,一旦習慣,就不想回到從前rou搏的日子了。 此時趙奇秋在雪白坡道上疾馳,所過之處視線越來越高,誦經聲被摩托的轟鳴掩蓋,徹底成了耳旁風,大約行駛兩分鐘,趙奇秋在其中一道門前停下。 放下摩托車腳架,趙奇秋一轉身的功夫,原本白色的門已經變了顏色,整個六邊形都被橙色涂滿了。 黃、橙、紅、黑,代表了犯人的等級,眼前這個橙色的牢房,自然不是看起來的這么陽光燦爛。 今晚還有很多要忙,趙奇秋不想耽誤,六邊形的橙色牢門波光蕩漾,漸漸透明起來,趙奇秋大步走進去,嘩啦一聲響,仿佛石子投入水中,四周壓力陡增,果然像是進入了水下,聽什么都像隔著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