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能體現出刀劍之間情商的高低差了。

    換成本丸里其他任何一振刀劍，都絕不會和琉星坦然地談論戰場，殞命，死亡。

    或者，他們會用更加抽象一些的語言，將同一件事，說得更加委婉，讓琉星接受的更加容易。雖然這樣的回答非常模糊曖昧，但不可否認，的確有效避免了琉星的反感。

    唯有大俱利，不管琉星問了什么，他都會回答，且不做任何修飾。

    mdash;mdash;因為這個本丸內，只有大俱利伽羅會將琉星當做可平等交流的對象。

    琉星果然被死這個字眼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地搖頭：不死不死！要活！rdquo;

    戰場就是那樣的地方。死掉的總比活著的多hellip;hellip;勝者的豐碑，敗者的墳地。rdquo;他看了眼琉星，就算是刀劍，也是會死mdash;mdash;rdquo;

    不說死，rdquo;琉星害怕地退了一步，呼吸急促，不說好不好？rdquo;

    怎么？接受不了現實？rdquo;大俱利伽羅語氣淡然，說到底我們只是分神，死掉也hellip;hellip;rdquo;

    你！你壞！rdquo;琉星第一次發脾氣，連罵人都不會，氣得直跺腳：神明大人不會死的！你壞！rdquo;

    hellip;hellip;我們不是神明。rdquo;死物有了神智，也就只有這個小家伙會把他們當做神明。

    琉星氣鼓鼓地踢了腳地上的木人，瞪著眼，不服氣地說：你明明是戰場上的神明大人！rdquo;

    大俱利第一次被琉星瞪視，有些驚訝。

    琉星還在鼓著腮幫子發脾氣：所以hellip;hellip;不要！不要說討厭的話mdash;mdash;你那么、那么厲害！一定是hellip;hellip;是象征勝利的神明大人！rdquo;

    hellip;hellip;象征勝利？

    大俱利伽羅盯著琉星看了半天，不知道為什么心里越發煩躁。

    太弱小了。

    人類就是這樣，需要無數的同伴，才能從戰場上活下來mdash;mdash;獨自一人無法獲得勝利。

    就像成群的蜜蜂才懂得怎么采蜜，成群的獅子才能獵到斑馬。

    戰場也是如此。

    大俱利望著腰間的長刀，語氣里竟有些無奈：即便再厲害hellip;hellip;戰場也不是一個人就能左右的。rdquo;

    琉星有些不明白，問道：一個人不夠嗎？rdquo;

    不夠。rdquo;

    那hellip;hellip;兩個人呢？rdquo;

    大俱利伽羅下意識低頭去看琉星。

    孩子說完這句話，像是怕被拒絕似地，忐忑地低下頭，扣著手指站在原地。從大俱利伽羅的角度，能看見孩子微顫的眼睫，不安地扇動著，像只掙扎欲飛的蝴蝶。

    他對小孩子的印象依然沒變。

    吵鬧，任性，無法溝通，憑借本能和天性更勝過邏輯和思維hellip;hellip;不僅如此。

    還很天真。

    琉星沒得到回答，還以為被拒絕了請求，沮喪了一會又振作了精神。

    還不夠的話，那、那加上其他的神明大人呢？rdquo;

    hellip;hellip;他們？rdquo;

    神明大人們都很溫柔！遇到有困難的人一定會幫助！rdquo;琉星認真地給大俱利伽羅賣安利，好多好多的神明大人都會幫助你，不會死！rdquo;

    大俱利微彎的唇角立馬往下拉。

    不好意思，死在哪里由我自己決定。跟你的命令無關。rdquo;

    琉星：誒hellip;hellip;？rdquo;

    我沒興趣和你們扎堆，也沒打算和你們混熟。rdquo;

    琉星：嗯？？rdquo;

    我都是獨自戰斗，現在也一如既往。rdquo;

    琉星：hellip;hellip;？？？rdquo;

    琉星發現，他總是聽不懂這位神明大人的話。

    不過沒關系，這位神明大人mdash;mdash;笑起來很好看。

    第28章 通知書

    大俱利伽羅和琉星磨合了一整個星期也沒多親近。

    說到底還是那張冷臉讓琉星退縮了。

    小孩子讀不懂空氣, 很難明白大俱利伽羅只是習慣性地板著臉，并非不耐煩。

    燭臺切光忠好心安慰好友：別太難過，多當幾次近侍，琉星大人一定會親近你的。rdquo;

    大俱利伽羅：hellip;hellip;rdquo;誰稀罕！

    琉星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給付喪神帶來什么樣的誤解。他很喜歡大俱利伽羅mdash;mdash;但不妨礙他害怕大俱利伽羅。

    但不等他因為大俱利伽羅結束近侍工作而松口氣，狐之助就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會議室里, 付喪神么坐成一圈, 狐之助在桌子中心來回踱步。

    琉星雖然一直被他母親囚禁, 但戶口本上還是有他名字的, rdquo;狐之助叼起通知書，放在三日月手心里, 當初是走了人脈，才將監護權拿到了我們手里, 但到底沒有血緣關系, 所以現世的政府mdash;mdash;不是時之政府, 是兒童保護委員會, 要做一次家庭訪問，勘察監護人是否盡到了相應的撫養責任。rdquo;

    狐之助的后腿撓了撓耳朵：你們hellip;hellip;哪一個帶琉星回一趟現世？僅限一人。rdquo;

    先說好，必須是靠譜的人，rdquo;狐之助嘆口氣，對方是知情人，所以對我們的要求特意放寬了很多，但如果在放寬了要求的情況下，對方還是給了監護人一個不合格, 琉星大人很有可能會被帶走的。rdquo;當然，也只是放到另一個本丸，從頭適應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