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兩個，這兩個人選，按以往肯定是謝風玉和楊喬，這話沈柔和謝風玉誰都沒說出口，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畢竟，他們五個從小到大打過無數場擊鞠，甚至他們有一套自己的戰術，彼此默契更不用說。

    但沈柔并未答應，而是一挑眉：“你今天搞這出戲來騙我，就是為了這個？”

    謝風玉搖頭，認真道：“不，是為了和你和好?！?/br>
    “靠欺騙我來和好？”沈柔一瞬不瞬望著他，“順帶，再提一提舊事，想讓我心軟答應？”

    謝風玉沒回答，算是默認了，不過若仔細觀察，能發現他神情還是很輕松，一雙淡色的眼睛帶著淡到看不見的笑，安靜注視著沈柔。

    沈柔在他注視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草葉，頭也不抬道：“反正我的回答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想都不要想?！?/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總：身嬌體軟易推倒，溫柔帶笑脾氣好

    嘿嘿嘿

    第二更在寫了在寫了

    第30章 借人

    聽到這回答，在門那一邊偷聽的葉佳心里一咯噔，和竹林中躲著的楊喬對視一眼，趕緊上前道：“小柔！謝風玉，你們沒事吧？”

    沈柔轉過頭來看到她，表情又好氣又好笑，最終走過來拉起她的手就走，還囑咐：“你離謝風玉遠一點。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葉佳，再有下次，你還不如跟著謝風玉去明德院算了！”

    葉佳訕訕不敢說話，被她拉著一路走出茶館：“那，那謝風玉呢？我們就這么走啦？他還受著傷呢?！?/br>
    沈柔步伐下意識一頓，過會兒又回過神來：“呸！他肯定沒受傷，是裝來騙我的。管他作甚?！?/br>
    她拉著葉佳罵罵咧咧地騎上馬，趙二屁顛屁顛跟上，唐渡轉頭看了一眼謝風玉，認真打量他一眼，而后也跟著上了馬，四人一路就往北城回去了。

    唐渡隔著門，分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過沈柔不主動提，他便也不問，只道：“我今日回去，一定好好熟悉長安擊鞠的打法，爭取不給你們拖后腿?！?/br>
    趙二聞言忙道：“怎么會是拖后腿，唐老兄，你厲害的很，我沒說瞎話?！?/br>
    唐渡微微低頭笑了笑，又望向沈柔，沈柔便微微地笑：“趙二說得對?！?/br>
    唐渡眼神這才亮了起來，重重地點點頭，趙二見狀又道：“光說不練也不行，沈大，我看還是約固定日子，把人都找齊了，練幾場先。哦對了，咱們只有四個人，另外兩個人你找到沒？”

    這話一出，葉佳也看過來，沈柔漫不經心道：“找了。我家新買了兩匹突厥名馬，一匹追星一匹踏月，附送的兩個馬奴和馬一個名兒，不僅武藝高強，擊鞠也是一把好手?！?/br>
    趙二眼神一動：“追星踏月？這兩匹鬧得沸沸揚揚的馬竟是被你家買下來了。不過馬奴……”他露出個有些嫌惡的表情，“到底是萬人矚目的場合，你要跟馬奴同場擊鞠？”

    沈柔看了他一眼：“是跟馬奴打毬丟臉，還是輸毬丟臉？”

    趙二誠實道：“那還是輸毬丟臉?！?/br>
    葉佳則插了一句：“我聽說柳若回家求爺爺告奶奶，找禁軍飛騎營要了兩個外援，既如此，咱們找馬奴也未嘗不可——只要他們夠強就行?！?/br>
    “一匹馬連人帶馬三千兩銀子，你說夠不夠強?！鄙蛉釕袘械匦?。

    趙二唐渡和葉佳頓時震驚了：“三千兩？三千兩都夠在長安北城買個三進三出小院子了——你爹也不熱衷這個，怎么忽然這么大手筆？”

    “給夫人買的?！鄙蛉岬?，“夫人快生辰了?！?/br>
    三人頓時沉默下來，葉佳小心瞥一眼沈柔，沈柔頓時挑眉：“看我干嘛？就算是給夫人的，我想要借用，她難道敢不給？”

    葉佳嘆口氣：“是是是，光看在你爹的份上她也不會不給?！?/br>
    沈柔笑而不語，最后說了一句：“好了，我這就回去借人。若事情順利，明日午后，我們六人便去樂游原馬場演練一番?！?/br>
    趙二頷首：“好！我會提前叫人給馬場打招呼，讓他們給咱們留地兒，還有最重要的，不準外人進去，偷看我們的戰術?！?/br>
    沈柔比了個好的手勢，調轉馬頭離開了。四人各自散去，沈柔騎著小朝云慢慢悠悠從側門入沈府，把韁繩一扔，翻身下馬便問：“老爺夫人呢？”

    丫鬟忙回：“老爺夫人在堂上待客呢，可要替小娘子通傳？”

    沈柔道不必，自顧回落英院梳洗，換了身粉色高腰襦裙子，戴一只雕著桃花兒的簪子，看著平白嫩了好幾歲。

    沈柔對鏡自照，撇撇嘴，恰這時丫鬟來報說客人已然離開，沈柔這才往正堂去，繞過山石屏風，納頭便拜：“女兒拜見父親、夫人?！?/br>
    沈逢穿著身便袍，看到女兒這一身粉嫩嫩的，為父之心一下子就化了，親自起身扶起沈柔，連聲道：“快起來，快起來！柔兒今日怎么行此大禮……餓了沒？來人，上點點心！”

    他一疊聲說著，一邊路氏根本插不上話，半晌才找到機會道：“老爺可歇歇吧，柔兒又不是三歲小孩兒?！?/br>
    沈逢笑道：“不是三歲又如何？在父親眼里，孩子永遠都是孩子，需要照顧得緊?！?/br>
    沈柔微笑，路氏見他父女二人情深拳拳，忍不住心里一酸，只恨自己不爭氣，三年都沒動靜，嘴上則道：“照顧歸照顧，老爺也要知道分寸。柔兒雖不是我親生骨rou，但我一樣的疼，我說句實話，柔兒你也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不能再跟男兒似的到處野，該學學女紅女則了?！?/br>
    這話點醒了沈逢，沈逢表情一下子感慨起來：“夫人說的在理。柔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闭f著想了想，小聲道，“你和那謝風玉，如何了？”

    沈柔微笑如常，同樣小聲道：“他另有新歡，分開了?！?/br>
    沈逢瞬間大驚：“另有新歡？這……這姓謝的小子，居然敢這么對我家女兒！”說著氣不過，“柔兒，你就是心太軟，好欺負，才叫那姓謝的騎在你頭上為非作歹！真是氣煞我也！”

    沈柔眼睫一垂，可憐似的：“是啊，不僅姓謝的欺負我，那柳若也欺負我，見我回來就抓著我不放，說要和我比賽擊鞠，輸了要喊對方阿爺……”

    喊阿爺，那不是沈逢平白給自己找了個爹？沈逢當即大怒：“這姓柳的也是過分，由著自己女兒橫行霸道也就算了，還把她搞到飛騎營，成何體統！改日我非要參柳將軍一把！”

    一邊路氏卻道：“老爺，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我聽說是咱家柔兒先去招惹柳若的呢?！?/br>
    她說著瞥沈柔一眼，沈柔笑容不變，柔弱地望向父親，沈逢頓時倒向了女兒：“怎么可能，那些人必然是被柳家收買了胡說?！?/br>
    路氏一窒，沈柔趁機道：“父親，這可怎么辦？我一點都不想輸！”

    她小心抓著沈逢袖子，沈逢蹙著眉頭一想，眼前一亮：“前幾日不是買了追星踏月在后院馬棚？我看不如把馬和那兩個馬奴都先借給柔兒，那兩馬奴是突厥草原上長大的，之前還是突厥王室的陪練，想必能大大增加柔兒的勝算?！?/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柔：計劃通

    以及！前幾天說斷更要補上的，我……想鴿了（）

    1551給大家發紅包道歉！本章留言即可，么么噠

    第31章 紙片

    沈柔聞言眼前一亮，嘴上卻道：“可那是父親送給夫人的，夫人還準備在生日宴上驚艷四方呢，我這么提前拉出去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眉眼低下來，明晃晃寫著“我好難過”，沈逢見了微一沉吟，把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己夫人：“夫人，你看這？”

    路氏都快被這矯揉做作的繼女給氣死了，可她還未生子，地位不穩，又不想鬧出不容嫡女的名頭，只得強笑道：“這有何妨，柔兒先帶出去玩就是，多大點事?！?/br>
    沈柔微笑：“那就多謝夫人了?！鳖D了頓又補充，“那如果，擊鞠中磕著碰著，傷了馬兒，或者傷了馬奴……夫人不會怪罪我吧？”

    她笑意盈盈望著路氏，路氏咬著牙笑：“必然不會怪罪?！?/br>
    沈柔滿意：“這便好，這我便放心了?！庇窒蚋赣H一禮，“多謝父親，那我就去提馬了？明兒約著和擊鞠隊訓練呢?！?/br>
    沈逢：“誒誒，柔兒，不留下來和我們一起用膳嗎？今兒有新鮮的果脯粥——”

    “不必了?！鄙蛉岷?，瞥一眼路氏，“父親陪夫人享用便是?！?/br>
    沈逢還要再勸，沈柔卻已然行了禮離開了，只留下沈逢在堂中望眼欲穿，一臉惆悵，看得路氏心頭火起，又不好對沈逢發作。

    正有氣無處出時，誰料她用完膳去后堂處置家務，正好碰上從馬廄回來的沈柔，便對貼身丫鬟鵲兒使了個眼色，鵲兒忙上前側身攔住沈柔，沈柔頓住腳步，抬眉望了過來，和路氏對視了一眼。

    此時沈逢不在，兩個女人也就懶得再演，各自微笑不入眼底，敵意就差滋出火花了。半晌，還是沈柔先開了口，卻是對鵲兒道：“鵲兒jiejie今兒這身不錯，嬌媚得很，父親肯定喜歡?！?/br>
    鵲兒臉色一白，慌張看向路氏，路氏冷若冰霜對沈柔：“省省吧，老爺的房里事，不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該管的?！?/br>
    “是，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鄙蛉嵝?，“沒想到真被我說中了，鵲兒jiejie真的被父親收用了？——哦，夫人三年未出，肯定是急了吧？鵲兒是從娘家帶來的大丫鬟，自然是信得過的，是不是？”

    鵲兒深深低下頭去，不敢插嘴，路氏則蹙眉，上下打量沈柔，半晌冷笑：“你用這表情看我作甚？世上哪個女人不是如此？別看你如今囂張，來日嫁了人也是一樣?！?/br>
    沈柔：“我不會一樣?！?/br>
    路氏：“是，你只會和你那娘親一樣，到死都不松口?！彼S刺地瞥了一眼沈柔，輕聲道，“不是我說，若秦氏當年想開一點，扶丫鬟一把生個兒子，也不至于丟下你一個女兒孤零零在世上，爹不疼娘不愛——”

    沈柔驀地神色冷下來，望著路氏，路氏搶先道：“怎么？你想說老爺還掛念你？等著吧，哪日你弟妹出生之日，就是你萬劫不復之時?！?/br>
    她微笑著，輕聲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著，說罷，右手輕輕在沈柔肩上撫了撫，見她冷冷望著自己，卻不言語，輕笑了聲，自顧飄然離去了。

    剩下沈柔自己站了會兒，深吸口氣，回到落英院，神色淡淡地被伺候著梳洗罷，揮手讓人出去，室內頓時只剩下她一人坐在窗前，安靜如許，令人發怔。

    此時窗外已是明月高懸，竹葉簌簌作響，沈柔走神地隨手翻一下案上的書冊，一冊冊往下翻，翻到最下面一本，驀地晚風一起，書中夾著的紙片蝴蝶一般片片飛了出來，一下子鋪了滿地。

    沈柔一愣，撿起一片看，只見上面用墨筆畫了個豬頭，邊上一個箭頭，指向張牙舞爪謝風玉三個大字，竟是她自己的手筆。

    沈柔自己都不記得這是什么時候的東西了，翻到反面再看，是謝風玉俊秀有力的字：“作甚么又罵我？”

    沈柔心中一動，展開再看，是她自己的回復：“不作甚么，就想罵你，大笨蛋?！?/br>
    沈柔沉默了會兒，心中忍不住升起莫名情緒，再撿起另一片紙片，這次是謝風玉先問：“今晚去吃餛飩嗎？永樂坊支了個新的餛飩攤，是你上次救的王婆開的?！?/br>
    下面是沈柔回的一個字“好”。

    沈柔再撿起第三片：“柳若這婆娘是不是有??？又去找王婆麻煩，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給她好看?！?/br>
    謝風玉回：“不要罵人?！庇只?，“那我們給她設個局？我看她挺喜歡喝女院的酸梅汁，在她那碗里面加點醋如何？”

    下面是沈柔回：“你好陰險！我喜歡?！?/br>
    謝風玉回：“嗯，我知道你喜歡?！?/br>
    窗前的沈柔目光在謝風玉這句話上停了停，微微笑了下，放下手里小紙片，雙手撐著臉，對著皎潔的月亮微微出神起來。

    而同一片月下，謝府中，謝風玉正在對月沉思，手上一支筆，紙上畫著兩個圓圈和各種線條，竟是在設計擊鞠的戰術。

    楊喬歪歪倒倒地坐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拋著手上青桔，一面問：“不是吧，謝風玉，沈柔都不讓你參加了，你還給她設計這??？”

    謝風玉落筆在紙上繼續寫：“她需要的?！?/br>
    楊喬匪夷所思：“需不需要是她的事，又不是你的事。你倆現在都分開了?！?/br>
    謝風玉這才看了他一眼：“你不懂。她需要的，不是這張紙，是我?！?/br>
    楊喬一愣，睜大雙眼，謝風玉也不再說，只收起筆，把寫好的戰術紙卷起來，沉吟道：“明日還得去一次樂游原?！?/br>
    楊喬這才回過神，倒抽口氣：“哇，出了上次那種糗事，你還去??？”

    謝風玉瞥他一眼，像是在問“哪種糗事”，楊喬便不懷好意地瞥一眼他下面：“嘿嘿，我可是看出來了，那天你是不是……嗯？”

    他期待著謝風玉這禁欲君子破功，誰料謝風玉只一臉淡定：“哦，這事啊?！?/br>
    楊喬對他的反應很不滿：“這事很重要啊，我看沈柔那樣子完全沒懂啊哈哈哈哈，你說你，跟她一起那么多年，也不教教她？”

    他擠眉弄眼，謝風玉卻驀地嚴肅了神情：“不要亂說，毀人閨譽?！?/br>
    謝風玉坐久了學長，這教訓人的神情倒很有威懾力，楊喬頓時訕訕，過了會兒又忍不住好奇：“你真沒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