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果真,靈山派的幾個弟子已經炸開了鍋,宮盈還未到靈山派的住處,便聽到好幾聲高喊。 “小公子在這里!” “小公子出現了!” “小公子沒有事,他沒有被天魔宗的妖女擄走!” “小公子一定是同天魔宗的妖女大戰了三百個回合然后平安歸來了?!?/br> 這話,越到后面便越離譜。 宮盈毫不懷疑,再讓他們繼續說下去的話,最終便一定會演變成——“小公子一人滅了天魔宗全教勝利回來了!” 害靈山派的這些人這么擔心,她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他們聲音嚷嚷得這么大,看起來似乎又并沒有特別擔心的樣子。哦這也能理解,畢竟經歷了昨日的武林大會,靈山派多的是已經將宮盈當成深藏不露大佬供起來的人。 當然,除了邱燕燕。 邱燕燕是個腳踏實地且十分務實的人,在她看來,宮盈就是個沒有武功的人。 說沒有內力就沒有內力。 所以她十分直接地將昨日發生的一切都歸根到了宮盈的“好運氣”上面。 好運氣分為很多種,有可能是自身的原因,也可能是天氣的原因,也有可能,就是當時桃雅兒情緒過于激動,手沒握準鞭子,所以次次失利。 所以,在看到宮盈的時候,邱燕燕臉上的緊張是實打實的。 她將身旁跟著的嘰嘰喳喳的師弟師妹們好不好客氣地攆走:“快快,別圍著了,你們先走?!?/br> 師弟師妹們戀戀不舍地離開。 “你是消失了一整夜嗎?” 宮盈剛想搖頭,便聽邱燕燕快速補充道:“別說不是,衛襄可都告訴我了,你昨天夜里半夜人就沒了?!?/br> 說著,她別過頭,小聲抱怨:“這小師弟也是的,怎么大半夜跑了個人都沒不知道,虧他還是習武的人?!?/br> 一旁柳珅小聲為師弟辯解:“衛襄他病還沒好全,發現不了也是正常,再說,后來不是也發現了嗎?” 邱燕燕倒也不是真的怪衛襄,反正這話是真的讓宮盈更感覺不好意思的。 宮盈一邊不好意思,一邊憂愁。 這只是跑了一夜,若以后直接不告而別徹底消失,會不會更讓他們著急? 不過,那些似乎都是更遠的事情了,她決定暫時先不思考這些。 就像是提前做好了準備一般,邱燕燕從柳珅的手中取來筆墨,嚴肅遞到宮盈手中:“來,告訴我們你昨夜去哪里了?!?/br> 在回來的時候,宮盈就想好了借口,所以回到客堂里面,面對邱燕燕的問話的時候,她便默默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紙墨,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借口寫了下來。 邱燕燕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宮盈。 她雖然消失了一整夜,但身上沒有傷,就連頭發看著都好好的,不像是經過激戰的樣子,便勉強相信了宮盈的“內急找茅廁結果找迷路了”的說辭。 “茅廁就在門外,這你都能找錯?!?/br> 宮盈換上委屈的表情,一筆一劃寫:找錯了方向,就一路錯了下去。 邱燕燕嘆了口氣,將紙筆收起:“我和大師兄倒還好,主要是衛襄他害怕你出事?!?/br> 柳珅贊同地點了點頭,小聲:“小師弟說他這輩子就這么一個至交好友,丟了不知道該去哪里再找一個?!?/br> 邱燕燕跟著也點了點頭。 柳珅瞥了一眼她,聲音里突然多了些悲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衛師弟從來都沒有將我當成他的好友……真是叫人難過?!?/br> 邱燕燕梗了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接著又開口:“所以,日后若是再要去茅廁,記得拉上衛襄一起,若真的不認識路的話?!?/br> 宮盈連忙睜大眼睛,一面搖頭,一面拉過紙筆重新解釋:天黑的時候會有些分不清路,平時沒有問題的。 邱燕燕:“難不成小公子有那個什么……夜盲癥?” 好像……也說得通。 宮盈略顯悲傷地點了點頭,就當她是有夜盲癥好吧。 不過邱燕燕望著她的表情,卻變得又多了好幾分同情,雖然她什么話都沒有說,宮盈卻能看出,她這會兒的表情就像是在說——“多可憐的小兄弟啊,不能說話也便算了,竟然還患有夜盲癥?!?/br> 同情完畢,對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宮盈的肩膀,聲音不無同情:“不礙事,日后夜間就讓衛襄陪著你,你倆一起,倒也挺好?!?/br> 第二十四章 說曹cao, 曹cao到。 衛襄剛從外面回來,進入客堂,看到宮盈的瞬間,視線停頓了片刻,緊接著神色自然地看向柳珅二人:“師兄、師姐好?!?/br> 可能是因為一整夜都沒有睡好,他這會兒的臉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面頰微白,仿佛十分困倦。 宮盈的心底忍不住泛起了那么一絲絲愧疚。 “小師弟你回來得正是時候, 小公子剛剛回來, 大家伙兒誰都沒找到他, 是他自個兒回來的, 說是昨晚起夜迷路了, 天亮了才找到回來的路?!?/br> 在邱燕燕解釋的時候, 柳珅十分有師兄風范地遞過去一杯茶:“來小師弟喝點水?!?/br> 衛襄接過茶杯, 道聲謝后才抿了一口:“我知道, 剛剛葉師兄都同我說了?!?/br> 柳珅點了點頭, 并且溫和補充道:“小公子說他患有夜盲癥, 夜間看不清路,我剛剛同你師姐討論了一番,一致認為,日后小師弟在夜間需要對小公子多留意點?!?/br> 聽到夜盲癥的時候,衛襄下意識朝身側看了一眼。 被看的宮盈連忙眼觀鼻鼻觀心做什么也不知道狀。 她太傻了。 居然連初識衛襄是在夜間這件事都忘記了, 這種謊話用來騙一騙別人也便罷了, 用來騙衛襄……好像有點危險。 不過, 對方似乎并沒有拆穿自己的意思。 他的視線停留了片刻,什么都沒說便移開了。 那邊,柳珅的聲音還在繼續:“例如夜間上茅廁這類雞皮小事……” 聽到這里,衛襄拳頭掩唇,一陣猛咳,白白凈凈的臉蛋漲得通紅。 柳珅沒有覺察出不對勁,他掃了一眼他,聲音里摻雜了那么一點點的不高興:“對于這類事情衛師弟你應當是不會介意的對吧?反正……反正小公子可是你這輩子唯一的至交好友,” 他將“唯一”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邱燕燕忙不迭伸手戳了柳珅腰側的軟rou,咬牙切齒:“師兄,要不要這么幼稚……” 柳珅在她面前難得硬氣了一回,不但一點都不反省自己,反而還挺直了胸脯,聲音理直氣壯:“養這么大的小師弟就這么被個外人蠱惑走了,我委屈,我不甘心,你說說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 “……”衛襄,“師兄,你是不是聽錯了,我沒說是唯一的至交好友?!?/br> “???有嗎?是嗎?不是唯一,那那那就是第一個,不是第一個那就是最喜歡的那個,反正反正,反正怎么輪都和大師兄我沒關系,所以大師兄到底是哪里不好了,大師兄一把屎一把尿將你喂養大……” 話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 同他聲音一起變遠的,還有他被邱燕燕使用暴力方式,強行拖拽出門的身影。 “行了行了,多大人了,怎么跟個孩子似的,快走了快走了?!鼻裱嘌嗑局亩淠钸锻?,又扭頭看向門內,“你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天,不用去看比武了?!?/br> 完了,又仰臉兇巴巴看著柳珅:“師兄你可再配合點吧,今天司徒家有人要上場比試,師父叮囑了我要提前看清他們家的武功路數,再不趕緊去就要趕不上了?!?/br> 提到師父,柳珅總算乖巧了下來。 兩人的身影在遠方變成兩個小點,最后消失不見。 衛襄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宮盈,看了會兒后道:“大師兄他聽錯了?!?/br> 宮盈:咦? 她好奇了片刻,了然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我沒說是唯一的至交好友?!彼麆e過臉,聲音像蚊蟲哼哼,“只說了是好友?!?/br> 少年的眼睫微微垂下,白皙的側臉上有淺淡的粉色,別別扭扭說完話,淡色的唇輕輕抿起,說話的語氣很是凝重,可這模樣,不管怎么看,都給人一種……十分好欺負的感覺。 宮盈忍不住笑了笑。 他視線望過來,臉色一黑,似是有些羞惱:“你笑什么?!?/br> 她連忙收起笑容,學著他的樣子,做出凝重的表情,順帶著無聲地搖頭。 他似乎有些氣結,攥了攥拳頭。 隔了會兒,他才又開口:“你……明明沒有夜盲癥,為何要同他們說你有夜盲癥?!?/br> 果然還是問到了這個死亡問題。 宮盈再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啞巴,身為一個啞巴,她什么話都不需要說,只需要用無辜并且委屈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盯著問話的人就夠了。 大多數情況下,問話者都不會繼續追問下去。 而衛襄比一般人還要更配合一些。 可能是眼神過于可憐,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頗有些狼狽地轉過頭,沒再正眼看她。 身為一個清楚宮盈并不是啞巴的知情者,他不僅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還十分給力地腦補出了她撒謊的原因。 “算了……”他抿了下唇,“我能理解,畢竟在門口走丟這種事,說出去很容易被笑話,你不愿意實話實說也正常?!?/br> 宮盈:“……?” 他說得很有道理。 她只能悲傷地點點頭,表示他說得都對。 見她如此,衛襄忽地一笑,略顯嫌棄地搖了搖腦袋:“這邊路應該很好認的呀,你怎么可以這么笨,不過晏家堡沒事做建得這么大,假山怪石到處都是,堡內的每一處好像都長得一模一樣,會認不出路好像也正常?!?/br> 說得太對了。 宮盈熱淚盈眶,險些當場給他送去鼓掌聲。 衛襄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臉上一熱,輕咳一聲:“反正今日閑著也是閑著,我帶你去熟悉一下附近的路線好了?!?/br> 閑沒有問題,問題是怎么可以這么閑。 宮盈眨眨眼,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開玩笑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