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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樓前的監控錄像外,周圍的監控全部斷線,數據完全損壞, 好似兇手故意讓這里留下他的行兇過程似的。 “但藤原克己與那家伙毫無仇恨吧?”草薙疑惑道,片刻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啊,不,如果是他的話,我好像理解了他想要做什么?!?/br> 貝爾摩德起身離開座位,她今天換用了其他色號的口紅,唇上的顏色淡雅了些。女子俯下身,不顧琴酒因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而反感地皺起眉頭,故弄玄虛地從口袋中抽出一張精致的卡片。才徐徐道來:“今早來的時候,我在信箱里發現了這樣東西,就順手拿走啦?!?/br> 她的本職就是充滿好奇心的女盜賊、或者說殺手之類的違法職業,見到秘密卻不收入囊中是不可能的。自從達成勉強的同盟,她干脆呆在這里不回組織了。據她所言,幾乎失去那位先生的組織里一盤散沙,已經沒有他們這些元老級成員的事情了。 她手中的卡片十分精美,作為賀年卡都會過于精致。裝飾用的花瓣并非干花,用手感觸的話很容易發現它們在半天之前也許還活著??ㄆ姆饷嫔嫌煤诠P抽象地勾勒著一尾魚,草薙忍住不妙的感覺,打開折疊的卡片。 字跡。 他在哪里見過這種字跡,很久以前,而且來自于他絕對不會忘記的人。 留下的話語十分輕佻,盡管只是死物,草薙卻仿佛能夠聽到對方正在用抑揚頓挫、小丑般的音調念白似的。他眨了眨眼睛,緩緩讀出文字: “好久不見,恭,藤原克己這件禮物,你有好好收下嗎?” “畢竟是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像你這樣偽善的孩子應該不會有太大感觸吧?嗯嗯,原來如此,他對于你還不算重要,真可惜,世界上有一個好人因為你的原因死掉,他應該不會瞑目吧。而你這個罪魁禍首卻悠哉地讀著我的來信,真是冷血?!?/br> “我大概殺錯了?沒關系沒關系,我馬上糾正這個錯誤,下一顆奉上的人頭就用波本先生的如何?不必感謝我了,黑澤先生,你們的叛徒由我來清除——祝您身體健康?!?/br> 卡片被草薙的力道捏出了褶皺,殺死藤原克己只是因為他與草薙在某處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他們對視的時間可能不超過三秒,如果把這當作殺死藤原的動機,未免也太過喪失人性了。 但他同時比誰都清楚那個男人本身就不存在人性。 草薙抬起頭,貝爾摩德一定已經看過其中的內容:“稍等一下,我不記得我有認識名叫波本的人。既然是酒名,也就是說他是你們的同伴咯?” 貝爾摩德看向琴酒,后者一副提不起興趣的態度道:“安室透。這是他的假名?!?/br> “嘛,就是這樣?!必悹柲Φ驴粗约褐讣饬辆ЬУ拿兰?,微微一笑,“我已經通知過他,以他的能力,應該不會……在十分鐘內就被殺掉吧?” ■ 站在男人旁邊的不再是他。 清光深刻認識到這個事實,溫順地低下頭顱,他不知自己現在究竟算不算成功完成了接近草薙恭的任務。他總覺得在心底,自己默認這條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 我真的還可以毫無障礙地接受主君的命令嗎? 即使是毫不猶豫地將刀尖刺入青年的胸膛…… 草薙煉的身旁露出一截淺藍的顏色,清光與新的兵器是初次相見,他卻有種久違感,應該是原樣對他們精神的影響。不知為何,看到名為大和守安定的偽劣品側臉沾著凝固鮮血的模樣,他只能感受到縹緲的悲哀。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適合這樣的顏色。紛亂的思緒堆積在腦海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草薙煉冰冷的指尖從他的皮膚上滑過,由脖頸到唇邊,好似有只盯著獵物的蛇在爬行,他只能極力忍耐著這種冒犯的不適。 “啊,總之呢,有件非常要緊的事情想要拜托小清光!”草薙煉雙手合十,作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因為我也感覺到了,小清光已經很久沒有嘗到血液的味道了對吧?這樣下去會無法保持美麗的,所以呢、為了照顧小清光,我決定,將這個目標送給你?!?/br> 無法……保持美麗的外表。 但是,不可思議的,比起因為外表變化而被拋棄的可能性,他居然擔憂著接下來從對方口中講述出的名字。 清光惶恐地抬起頭,草薙煉沒有忽略他眼眸中的驚懼之色,動作夸張地從懷中拿出了目標人物的照片:“嗯嗯,就是這位啦,公安的走狗,降谷零——目前的話,是安室透先生呢。這位可是人類中姑且算是強敵的存在呢,請一定要小心哦?!?/br> 畫面上的男人,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清光堪堪松了口氣,草薙煉見到他的臉色有所緩和,仿佛覺得十分有趣似的,忽而笑出了聲:“看起來你很放心,不錯,不錯,現在的你比之前要有意思得多。加油吧,清光君?” 大和守安定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只是錯覺。清光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許多重疊的影子,驀然意識到對方與過去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清光閉上雙眼。 這就是他現在躲藏在這里的理由。 安室透的行蹤已經一清二楚,他望著店內的景色,只覺得疑惑。玻璃門上掛著CLOSE的標志,明明是白天,店內卻空無一人。實在詭異。更加詭異的是,他可以從玻璃門外一覽無余地看到其中的景象,他的目標正在其中毫無危機感地清潔著手中的高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