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知錯。
初夏的傍晚,少女一身鵝黃色的水手裙,塑料涼鞋很臟,一腳深一腳淺地踏在碎石路上。 晚芝流著眼淚跟在母親身后,只能看到她裙擺上繡著的晃眼金線,蘇繡花紋在太陽的余暉里閃動一下,她就說一遍:“mama,對不起?!?/br> 到了目的地,晚芝可能已經求饒了上千遍,可宋依秋仍然無動于衷,她面無表情,用腰帶和身上撕扯下來的布條死死將晚芝的四肢綁起來,隨后推倒在鐵軌上,才不管她吃痛大叫,身體是否淤青,自己也靜靜側躺到一旁。 拿出電話,給晚建歌發了最后一通訊息,夏風徐徐穿過母女的發絲,鼻息里聞不到周圍野花的香氣,因為晚芝已經嚇得洇濕了自己的裙子。 她失禁。 不懂什么是死,但也知道害怕,等了許久,火車都沒來。 在晚芝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喊聲中,還好晚建歌率先趕來了。 他解開晚芝身上的皮帶,又去拉起宋依秋,宋依秋不肯起,像野貓伸出指甲抓著鐵軌,歇斯底里地吼:“你如果搶走我女兒,我上吊也要去你家門口。你救我們這次也沒用!我們一定死給你看!” 一番扭打后,男人終于垂下頭,在宋依秋的冷眼下,一遍遍在她面前扇自己的嘴巴,直到唇角染紅。 頂天立地的晚教授哭得好傷心,就連被迫承認自己出軌那天,晚建歌都沒有這樣傷心過,他哽咽著說:“依秋,是我的錯,你不要傷害孩子,往后都聽你的,你想要芝芝的撫養權,給你,只要你答應我別再傷害孩子!” “我錯了,我真的知錯?!?/br> 晚芝當時因為血液不通而全身麻木,她直不起腰,也懂跪在地上,奮力抱著宋依秋的腿嚎啕大哭。她祈求母親能原諒自己,她說她以后再也不會對她撒謊。 她不想死,更不想母親因為自己的關系而去結束生命,那種責任她承擔不起,她會代替晚建歌對母親好。 當然,那時候晚芝和晚建歌還不知道,其實宋依秋引他們去的是一條廢棄的鐵路軌道。她那么聰明,當時肯定有仔細調查過,提前準備過,那段鐵路因為臨時改道,有一個月都沒有通車。 而宋依秋之所以會那么做,不過是要挾晚建歌達到自己目的。 這是她幾十年人生中最擅長做的g當。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喝多少酒?酒鬼!”宋依秋一邊扭動自己的手腕,一邊強撐著冷笑來回拉鋸。 晚芝生得好,所以笑起來不會難看,她在笑,可方度卻覺得她臉似凍傷的白桔梗,爛得半透明,沒有一點顏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暈倒。 晚芝死死抓著宋依秋,確實不是耍酒瘋,只一遍遍問她:“我就是那個東西,對嗎?你這么些年把我留在身邊,就是為了懲罰他是不是?你會要我,根本不是你有多需要一個女兒,你只是不想要他有個女兒,是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當時那條鐵軌是廢棄的!你還要他做結扎,我后來都知道!” 甚至宋依秋都不需要阻止晚芝去和晚建歌見面,她只需要日復一日地提醒晚芝:他們原本幸福的家庭是怎么樣被毀掉的,晚建歌是個怎么樣的渣男,而她又是誰的女兒就好了。 卑微的自尊心讓晚芝自覺自愿地同晚建歌疏遠,恨不得洗刷身上流著的血去討好母親,甚至爺爺過世,她也不想“同流合w”,根本沒去參加老人的葬禮。 她在這種環境下到底長成了一個多差勁的人,她自己很清楚,而這些冷漠自私,不都是宋依秋賜給她的禮物嗎? 她果然是宋依秋的子嗣,怎么會是因為她是晚建歌的女兒? “胡說八道,什么臥軌,你瘋了?你自己要跟著我的,離婚時你哭著說你不要跟他!你以為我真想要你?還不是你自己要跟我!” “我只是盡責任,他不要你,他根本不要你,他去和那個賤人結婚,你以為他那里有你的位置?!” “怎么,現在你想跟你爸了,你去??!看看他是不是遭報應,還有幾天好活!” 宋依秋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倒是分不清應誰是爛醉,她用力甩開晚芝的手,踉蹌回頭,一眼便看到餐廳里正在盯著她的眾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似那個方度一樣,鄙夷的,嘲笑的,詫異的,最重要的,人群的盡頭處李唐父子站在一起,兩個人相貌相似,都用沒溫度乃至不信任的眼神盯著她。 她擠出個笑容招呼兒子,可李善元立刻扭頭跑上樓梯。 呼吸停滯了,再度恢復的時候急促起來,周圍的光影太刺眼,宋依秋想尖叫著逃跑,可晚芝不給她機會。 都是晚芝的錯! 她故意來丟她的臉,她哪里是她女兒,她就是她的索命鬼! 這些年她真的白養她,她到頭來竟然為那個爛人來聲討她。 捂著耳朵用力尖叫,撲倒長條桌上將所有餐具,宋依秋舉起剛才的蛋糕刀顫巍巍地指著晚芝:“你滾出我家,你不是我女兒,我沒有你這種女兒!滾??!” 原創獨家發表微博@喜酌ρΘ①8y.cΘм(po18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