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戲。
宋依秋又撒謊了,先前電話里說是為晚芝置辦的生日聚會。 誰知道請來的竟然都是些李唐的生意伙伴,還有李善元家長會上的平日里和她一起消遣的那些富太。 晚芝捏著香檳杯在宴會廳里頭細細轉了一圈,確實沒看到顧家人,這才發覺自己再一次上了親媽的當。 不算太生氣,因為她習慣了,世界上既然會有將自己的兒女視為人生使命的母親,也就會有宋依秋這種半吊子的母親。 不止是與晚建歌離婚后,其實從晚芝幼年記事起,就知曉母親喜歡對她許諾不會實現的話語,無論是生日時的迪士尼樂園,還是家長會上的母女同伴,她就是有那種容易健忘的本事,開心時胡亂講話,不開心時立刻翻臉,總會轉天忘記自己對女兒許下的諾言。 小孩子呆呆的,看著是不大聰明,但在感情方面也懂被忽略,也懂察言觀色作比較,所以相b宋依秋,她小時候才會和晚建歌更加親近。 起碼那時候,晚建歌還是個很負責的父親,睡覺前總會給她搓洗當天的白襪子,不管工作再忙,都會抽出時間,輔導她的功課,每個周末帶著她一起去江邊釣魚。 這些關于父親所有給予她溫暖的東西都是不該回想的。 今天確實是個高興的日子,母慈兒孝,況且晚芝這個不孝女還出奇的,給宋依秋在李唐面前賺足了面子。 樓下的宋依秋笑得合不攏嘴,話都變少了,正親自端著幾樣點心送到李善元手邊,順便遞給他一杯牛奶示意他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晚芝在樓上遠遠搭眼瞧著他們,沒覺出溫情來,只覺得舌尖泛苦??煽鄾]辦法,誰讓李善元的命好,晚芝長大的時候,宋依秋自己還是個沒成熟的孩子,而第二次給人做后媽的時候,她好歹都快四十了,不怪她學得有鼻子有眼兒。 理解是理解,但皺眉晃晃手里的水晶杯,晚芝頓時覺得了無生趣。 連方度的事情,她都懶得戳穿了。 他為什么毀約,又是為什么來赴宴,還是想像樓下這群勢利小人一樣,從她們家人身上得到點兒什么好處,她都不想知道了。 何必呢?做個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擾大家的興致,像個格格不入的怪胎。 宋依秋難得這么開心。 說白了她受難日怎么講都值得被慰藉,畢竟那是用骨血滋養出來的繁育過程,可晚芝不確定自己的出生日有什么好慶祝的。 天知道,如果被生出有的選,晚芝沒成年的時候,甚至想過很多次,要是不出生就好了。 如果她不出生,也許宋依秋不會因為意外懷孕而被迫草草與自己愛慕的男人結婚,如果她不出生,也許宋依秋和晚建歌的關系不會惡化的那樣快,如果她不出生…… 很多壞事不會發生。 就像以前宋依秋多次向她嘮叨的那樣。 隨手將杯子擱在服務員手中的托盤上,晚芝這個“跑龍套”已經姍姍下樓,準備好退場了。她不喜歡做有愧疚的那一方,尤其是面對母親,她不知道這種愧疚要怎么償還才能結束。 閃配那邊還需要她的確切答復,至于f.l她也會善始善終,planb是有的,這還是創業第二年,她和顧溫庭死磕了一個月,拿下備用投放時從客戶身上學到的生意經。 “永遠給自己留條后路?!边@是凌晨五點結束加班時,顧溫庭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跟晚芝說過的話,沒想到此去經年,他們兩個人竟然把這套活學活用,使在了彼此身上。 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走廊西側的衣帽間里掛滿了華而不實的冬裝,除了貂絨,狐貍皮,甚至還有鴕鳥羽毛等極其夸張款式,香水味好刺鼻,晚芝嫌棄得要命,隨便在里頭扒拉了兩下,找到自己那件拎起來搭在胳肘。 電話從大衣內袋里取出來,低著頭隨便一劃,已經準備把電話回給顧溫庭了。 沒成想門外有個沒眼色頎長身影也進來找衣服,她往左,他也向左,她往右,他也挪步。 本來想側半個身讓他,誰知道這人竟然將她越b越退。 晚芝顰著眉,抬起臉剛要發作,方度已經按著她的腦后往自己的方向攜帶兩分,用胳膊擋住了后方尖銳的壁燈。 四目相對,方度那張臉,以及挺闊的身姿都還一如初見那么養眼。 他身上向來干干凈凈的,沒有濃烈的香水氣,必須埋進胸膛里使勁兒地嗅,才能聞到一點沐浴用品的氣息。 白茶和麝香很淡。 眼下又因為和李唐共處一室抽了幾根煙的關系,他的發絲里都繚繞著一種,中年人身上燒焦的苦澀脂味,蠻油膩的,難怪晚芝沒有在第一時間靠嗅覺認出他。 是她走眼,其實這么看著,方度和外面那群唯利是圖的小人們,除了養眼的皮囊外,分明沒有任何的區別。 替強jian犯翻案,替偷稅人漏稅。 起碼外面的人還很少以做壞事為職業的吧? 一掌隔開他和自己過近的距離,晚芝明亮的五官帶著幾分削譏,“不聊了?” “也難為你了,方律師,qintongpartners最近生意不大好喔?還要您親自出來拉客?!?/br> “怎么樣,我后爸給你開幾個點?別客氣,反正我聽說,他每年聘請瑞士的banker為他處理不法資產,都要這個數吧。你啊,算是來著了!” 晚芝十根手指在方度面前伸出來,很小孩子氣的夸張動作,可做得卻淡漠極了,蔥白手指細得更像是十根針,一根根扎他的眼。 方度一時語塞,晚芝也不想聽他的解釋,直接道一句:“借過?!?/br> 側身就要從他旁邊擠出去。 身高差異,空間b仄,再加上方度的四肢都是僵的,兩個人的狀態明明是劍拔弩張,但貼近了卻像是另一幅放肆輕薄的畫面。 方度低垂著頸子想說點什么,晚芝則梗著頭顱緊閉雙唇,錯身時,身影重疊,腳下踩住的影子似乎在脫離主人的意志,偷偷擁抱親吻。 所以,顧溫庭晚到后急急地推開大門,略微向里頭的人群示意,解下了老花的羊絨圍巾,輕車熟路地脫了大衣往門廊這邊拐時,撞見的就是這么一出“親熱戲”。 他這兩天要找的兩個人,一個b一個更難找,找方度還帶著點兒忌憚,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出手。但為了尋晚芝,他前后去了她家,她父母家,都差點兒將電話打給不認識的姜彩文了。 可怎么著,要不怎么說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眼下這一男一女全蹦出來了,竟然在朗朗乾坤下躲在衣帽間,直接隔著一米的距離,給他臉貼臉來了個現場表演。 原創獨家發表微博@喜酌ρΘ①8y.cΘм(po18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