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幸好,她爹是陸炳,可以用權勢來滿足寶貝女兒的愿望,和嘉靖帝打個招呼、報備此事,就把陸纓改做陸英,安排在了錦衣衛當差。 嘉靖帝自己都三十幾年不上朝,不是什么規矩人,當然滿足了奶兄寵溺女兒的要求,就當是哄一個晚輩開心。 陸炳覺得,把女兒放在眼皮子底下當差,方便指點和保護,應該不會出問題。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陸纓好強,急于馴服汪大夏,和他打擂臺。 汪大夏:怪我咯? 陸纓述說身世,魏采薇聽了,心中默默為陸纓惋惜。 因為在上一世里,陸家四小姐是陸家五個千金小姐中最后過的最差的那個。 陸炳是個慈父,他把兒女們的終身大事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像鐵桶一樣保護著陸家子女的將來。 他把大女兒嫁給了老牌勛貴成國公世子朱時泰,大女兒后來成為成國公夫人,兒子也順利繼承爵位,子子孫孫都貴為公爵。 二女兒嫁給內閣首輔大臣嚴嵩的孫子、嚴世蕃的兒子嚴紹庭。 三女兒嫁給內閣大臣徐階的兒子徐瑛。 眾所周知,徐階和嚴嵩政見不合,時有沖突,屬于官場兩大派系的領頭人物,互相傾軋,而陸炳把兩個女兒分別嫁給了一對政敵,如此一來,將來無論那方得勝,陸家至少有個女兒能夠庇護娘家。 而后來的事實證明,陸炳在女兒婚事上搞平衡的方法實在太高明了,這一招讓后來陸家遭遇一場浩劫,風雨搖擺之時,用女兒們的裙帶關系保護了陸家人,熬過至暗之時,等到了家族復蘇。 前三個女兒都是為了穩定陸家的政治婚姻,陸炳為最寵愛的四女兒千挑萬選的夫婿是南京禮部尚書孫升的幼子孫鑲。 孫家是余姚名門望族,清貴無比,家風良好,孫升是第二名榜眼,孫升的哥哥是武狀元。孫升有五個兒子,個個讀書都厲害,后來四個中進士,其中三個后來還官至尚書。 這樣的人家,根基深厚,永遠不會倒,陸炳為陸纓選的歸宿可以說是最安穩的了。 但是,陸炳唯一沒有料到的是,他選的孫鑲太短命,還沒參加科舉就病死,是孫家唯一一個沒有考上進士的兒子,陸纓嫁過去當年就成了寡婦! 陸纓后來遁入了空門,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造化弄人,陸炳最寵愛的女兒、卻得到最凄涼的結局,宮里人人議論,所以魏采薇知道陸家四小姐命運多舛,印象深刻。 這一世,魏采薇認識了傳說中的陸家四小姐,她很難想象這樣自立自強、有勇有謀有相貌、猶如怒放玫瑰般炫目的優秀女郎,將來嫁為人婦、成為寡婦、迅速凋零枯萎、看破紅塵、遁入空門,淪為別人惋惜的談資,在那個世界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重來一世,不只是為了阻止汪大夏自宮,我是否可以做的更多,盡可能阻止更多的人走向悲???逆轉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早起的讀者有紅包拿,本章送100紅包,先到先得哇。陸炳的政治頭腦,絕了,他早就為兒女后人謀劃好了一切,打破了錦衣衛指揮使家族不得善終的魔咒。尤其是兩個女兒分別嫁給嚴家和徐家這這種saocao作,玩風險對沖,他贏了。 采薇:重生就是要爽嘛,第一版劇本不滿意,老娘撕了自己寫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絕不憋屈,誰敢惹我我搞死誰,保住“汪小夏”,順便改變一個有勇有謀有胸的妹紙悲劇人生,爽就完事了!若是拿著劇本都不能爽,還重生個屁啊 這一世陸纓會有新cp哈,而且那個人早就出現了,魏采薇這只蝴蝶忽扇翅膀已經開始起了效應,給大伙一個暗示——羅密歐與朱麗葉。 看大伙的評論,新加入的讀者誤會有女二和女主爭一夫的情節出現。大伙可以放心,蘭舟寫了十本,從來沒有這種橋段,我的女二基本都是事業腦,有單獨感情線,而且一般比男主還寵女主。有老讀者可以幫忙講述一下我筆下可愛的女二們 第37章 好了傷疤忘了疼 陸纓蘇醒之后, 身體依然無力, 傳了口令, 要手下按照計劃, 分頭去查似家客棧留下假姓名假地址的住客, 尋找新的嫌犯,不得有誤。 陸纓向來雷厲風行,她一下令,手下“傾巢而出”。 唯有汪大夏昨天才加入錦衣衛, 陸纓還來不及給他分配任務, 就留在衙門。 若是平日的汪大夏定會高興:別人冒著烈日酷暑去查案, 他什么事都不做還有錢拿。 但是魏采薇和陸纓單獨相處,把他趕出去,汪大夏很是難過——連無所事事、躺著就把錢給賺了這種好事都沒能讓他高興,可見這次傷他有多深! 汪大夏心事重重, 茶飯不思,中午本來能吃三碗飯的他只吃了兩碗。 他被禁止步入陸炳的院落, 飯后依然賊心不死, 圍著院墻打轉,想找個漏洞翻進去,偷看魏采薇和陸纓兩個在房間里有沒有做些什么。 但是沒有用。 院子四周沒有樹木, 無法借助攀爬,而且東南西北各設有一個三層的瞭望塔哨,護衛輪流站崗,看見汪大夏鬼鬼祟祟的靠近院墻, 就朝他放了一支沒有箭頭的羽箭,以示警告:“喂!走開!” 箭矢插/入汪大夏鞋邊的泥土里。 汪大夏立刻雙手高舉,往圍墻外走了三步,“我是汪大夏,我想看看上官陸統領中暑好些了沒有?!?/br> 護衛說道:“退下!上官有令你才能進來?!?/br> 汪大夏只得告退,走了約十步,又有一只羽箭射在他鞋邊,回頭一看,崗哨的護衛朝著招手,“陸統領要你進去?!?/br> 原來是魏采薇聽到崗哨的動靜,擔心汪大夏不懂規矩、魯莽瞎闖,萬一出事被打傷打死怎么辦? 于是她將此事告訴了正在休息的陸纓,陸纓命護衛放他進來。 汪大夏進了院子,直接走向陸纓的房間。 帶路的護衛說道:“走錯了,在這邊?!?/br> 居然徑直將他帶到了魏采薇的房間! 早上說要治病,你把留在房間勉強說得過去,可是這都午后了,怎么還在你房間? 汪大夏的肚子酸溜溜的,像是把飯堂的酸梅湯給包圓了,他站在門口,抬起拳頭要敲門,卻始終沒有捶下去。 萬一開了門,他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怎么辦? 他不敲門,魏采薇主動開門,“快進來,涼氣都要跑光了?!?/br> 為了給陸纓降暑,房間里放著兩個大水缸,冰塊都堆得冒尖了,屋子里一片清涼。 汪大夏閃身進來,魏采薇立刻關門,陸纓半臥在一張貴妃榻上,盯著墻上京城各大街坊的巨幅地圖細看,好像要把地圖印在腦子里。 魏采薇則回到書案,拿起一本醫書,封面上寫著《女醫雜言》,著者“談允賢”,醫書里有一片樹葉做的書簽,魏采薇翻到書簽處,繼續捧讀,還時不時往一個小本子上寫摘錄。 原來他們兩個各忙各的,并無越禮之舉。 此情此景,讓忐忑不安的汪大夏心下愧疚:是我內心太齷蹉了,把他們兩個往壞處想。陸英是個老古板,魏大夫喜歡的是我這種風流倜儻、知情知趣的美少年,他們兩個才不會發生什么呢! 想到這里,汪大夏心底的陰霾頓時消散,多云轉晴。 兩人都在忙,都不主動理他,汪大夏想起他是打著問候上官病情進來的,于是先跑到貴妃榻那里,半蹲下來,諂媚的掄起兩個拳頭,給陸英捶腿,“陸統領好些吧。陸統領大人有大量,不計較我的過錯吧?” 就這狗腿的模樣,魏采薇都沒眼看,低頭繼續看醫書。 陸纓自然的享受著汪大夏給她捶腿,“本就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中暑?!?/br> 得到了準話,汪大夏立刻抱拳說道:“陸統領寬宏大量,不與我計較,我以后定為陸統領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陸纓抬了抬手,“不是為我,是為錦衣衛。你吃的是朝廷俸祿,又不是我的私房錢。還有,你如今已經加入錦衣衛,以后在上官面前要自稱‘標下’?!?/br> 汪大夏說道:“標下聽命!” 陸纓說道:“你起來說話,不用你捶腿,你是來當差的,不是給我當仆人的?!?/br> 汪大夏繼續拍馬屁,“陸統領愛惜兵力,體恤下情,標下真是太感動了?!?/br> 陸纓心想:這家伙若走了邪路,絕對是個大jian臣。 汪大夏眼角的余光看著魏采薇,她依然是以寡婦打扮示人,認真看書的樣子真好看…… 陸纓說道:“好了,看到我沒事,你可以走了?!?/br> 魏采薇在這里,汪大夏怎么舍得走。 何況他看到陸纓和采薇井水不犯河水,沒有絲毫曖昧的樣子,立刻“好了傷疤忘了疼”,把胡思亂想統統拋開,就像野草一樣充滿了生命力,他又可以了! 汪大夏弓著腰,搓著手,“標下吃一天俸祿,就要為錦衣衛辦一天事,大伙都出去查嫌犯去了,標下無所事事,很是慚愧,就留在陸統領身邊當差,有什么吩咐盡管說?!?/br> 陸纓說道:“其實你只需要做一件事?!?/br> 汪大夏附耳過去,“陸統領請講?!?/br> 陸纓說道:“閉嘴,保持安靜,不要打擾我和魏大夫?!?/br> 汪大夏連連點頭,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后退到一邊,坐在窗下的羅漢床上,時不時偷偷看一眼魏采薇。 到底是上一世的夫妻,看書魏采薇的心有靈犀,感覺到了汪大夏的目光,就抬頭看過去。 目光相撞,汪大夏就像被捉jian在床似的趕緊抽回目光。 魏采薇想起上午她著急治療中暑的陸纓,叫了護衛將汪大夏強行“撕”走,當時被抬走的汪大夏震驚又失望的目光,現在想想有些愧疚。 魏采薇想要彌補他,就放下《女醫雜言》,端著一盤子紫玉般的葡萄,放在汪大夏面前的案幾上,“吃吧,這是南邊進貢的葡萄,皇上賜給陸大人的?!?/br> 嘉靖帝只要得了什么好東西,必然會賜給奶兄陸炳一份。陸炳留給寶貝女兒陸纓、陸纓送給魏采薇,感謝她幫忙保守秘密。 魏采薇借花獻死鬼老公,兜兜轉轉,給了汪大夏。 京城的葡萄還沒熟,紫葡萄自是稀罕物。 魏采薇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安慰汪大夏。 汪大夏吃在嘴里,甜到心里。所謂飽暖思那啥,汪大夏熄滅的花火死灰復燃了。 屋子里清涼舒適,汪大夏吃完葡萄之后,捂嘴打了個幾個哈欠,居然歪在羅漢床上睡著了。 與此同時,詔獄的刑房里,周小旗被嚴刑拷打了一天一夜,左眼眼球已經被蠟油給滴瞎了,體無完膚,只求速死。 獄卒當然不會讓他去死,命人抬下去好生治療,并將厚厚一摞口供送到了陸纓手中。 陸纓此時已經行走自如,就是還有些虛,她是個有原則的人,丁巫還沒來證明魏采薇身份,所以魏采薇依然是嫌犯之一,不好當著她的面看,就叫醒了汪大夏,要他把口供搬到自己房間去。 重刑之下,周小旗已經崩潰了,知無不言,什么都招,把他如何嫉恨陸纓被陸炳偏愛,橫刀搶了陳千戶父子死亡案、如何跟蹤陸纓的查案行動、如何得知魏采薇是最大嫌疑人、如何翻墻進入她的家,準備要迷/藥和刑具,等待魏采薇回來…… 陸纓一張張看著口供,目光落在一行字上。 根據周小旗交代,陳千戶離奇死亡后,她二姐的公公、內閣首輔大臣嚴嵩獨子、工部左侍郎嚴世蕃曾經問過周小旗,說陳千戶最近有沒有提起過他以前的親家禾千戶。 周小旗是陳千戶一手提拔的心腹,麾下最忠實的一條狗,幾乎形影不離,自是對陳千戶最近的動向最為了解。 陸纓看了,用朱筆圈住這條消息。 一旁站著整理口供的汪大夏說道:“真是奇怪,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去華清池把書童揪出來逼問,更沒有查到西三里河王婆子那里,半夜去刨禾家墳墓。為什么嚴侍郎就像未卜先知似的,問周小旗禾家人的事情?” 汪大夏低聲道:“難道嚴侍郎知道當年陳大郎逼/jian禾大小姐的事情?” 其實陸纓也是這么想的。 嚴世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起死了十年的禾家人。 陸纓說道:“沒有不漏風的墻??赡荜惽舾缸釉斓哪踝呗┝孙L聲,被嚴侍郎知道了。陳千戶使了銀子,賄/賂嚴侍郎,隱瞞此事?!?/br> 汪大夏聽了,驚得往后退,“陸統領,這嚴侍郎是您的親戚啊,您怎么這樣揣測自家親戚呢?” 誰不知道陸炳和嚴世蕃是兒女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