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神色大變，沒等我提出讓他再給我驅一次邪的要求，就看見提著神樂鈴的老爺爺歡快地跑進了丹波的討論室。

    “———這種事早點找我說不好嗎！帶我一個！我也想和二十七歲的大jiejie聊天！”

    草，這就是我上升的桃花運嗎？這個儀式還真準呢。

    *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盯著對面的葉月，有些狐疑地瞇起眼睛。

    “哪有！”葉月立刻否認，宛如被老媽問了【你有沒有談戀愛】的初中生兒子，“沒有那種事！”

    ———反正也不會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無非就是那種亂七八糟的珍珠奶茶，sns之類的吧。

    基于對他的認識，我這么判斷。

    經過上一次的觀測者事件，最近的工作清閑了很多。按首領的話說，那是因為那個權限的使用是有冷卻時間的，短時間內，失敗的觀測者只能安定下來。

    所以現在，我們能有時間在咖啡館里面，一起討論情報。

    “………我明白的，”葉月有點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身體，“能不能……讓你哥哥不要這么看著我？”

    坐在桌子側邊的哥哥微笑著，放緩聲音道：“沒關系，你們不用顧及我的?！?/br>
    然后存在感極強地繼續杵在我們中間，給我們施加精神上的壓力。

    上次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

    從觀測者那一戰中差點沒命也要把哥哥送上飛行器的動作，好像把他惹惱了。在安全回來以后又和男性出門飆車到深夜才回來甚至還讓同事阻撓并讓他待機了一整晚，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覺得我也會生氣的。

    “………那，那我們抓緊時間討論吧?！?/br>
    我頭皮一緊，勉強地忽視著他身上傳來的那種怨念，翻開了筆記本。

    “我想先說一說我的想法?！蔽疑詈粑鼛紫伦屪约烘偠ㄏ聛?，認真道，“好像從觀測者事件以后，首領就越來越忙了。找不太到他，也也問不了什么問題，我們不能總是等著誰來告訴我們答案?！?/br>
    ———那個會給我們答疑解惑的人，已經不在這里了。

    “……我總感覺，不止是我們知道的這些情報。我們對于這個世界看的還不是很透徹。觀測者怎么想，首領怎么想，外部世界怎么想………”

    我低下頭，嘆了口氣。

    “———我們知道還是的太少了?！?/br>
    “那么，開始吧?！蔽矣霉P尖在筆記本上戳了兩下，“上一次的觀測者事件就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哥哥，首領讓你去和觀測者動手的時候，有說過什么嗎？”

    “他告訴了我牽制觀測者的危險性，也讓我知道了把祂的權限耗光是為了爭取時間，為下面的安排不會被觀測者打擾到?！备绺珉p手環胸，靠在椅背上回憶，“之前的行動像你們一樣接應的小隊有六個，分別在不同的方向上。首領告訴我要以自己的生命為優先，不要糾纏太久?！?/br>
    ———果然啊。

    “我的猜測是，你應該是首領在考慮的某個計劃的重要人物?！蔽椅兆」P身，指向了哥哥，“所以他才會如此重視你，希望你不要出什么問題。從那個高調的入組織儀式里，他先是體現了一番對你的重視，引起觀測者的注意?！?/br>
    “………然后觀測者為了試探，發出了信號？”

    葉月猜測。

    “那種信號放著不管也沒關系的，畢竟這里是外部世界的實驗瓶，顯然不可能有太過分的損傷?！蔽依^續晃著筆，這樣分析著，“但是，立刻派了懷疑中的重點人物來做排除信號這種危險的工作，又讓觀測者產生了疑惑?！?/br>
    “———最后，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讓拉斐爾逃脫了?！比~月撐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好像確實有些不對……”

    “是暗黑拉斐爾！”

    哥哥指正。

    “沒錯，明明放著不管就好，卻花費了多余的資源去排除，明明是重要人物，卻這樣暴露在危險之中，如果哥哥只是□□，又沒必要耗費人力救援?！蔽彝徇^頭，“這樣的話，觀測者就無法確定哥哥到底是不是重要人物，同時權限也耗盡了，暫時無法對分辨善惡樹出手?！?/br>
    你們這樣不停套娃，不覺得麻煩嗎？原來這就是大人之間的博弈，好可怕。

    “———難道沒有首領自己就是計劃中心的可能嗎？”

    葉月提出了疑問。

    “那種事不太可能?！备绺绶裾J了這個觀點，“如果現在找繼任者，動靜太大，也太容易被猜到了，而且，如果計劃失敗，他因此被殺掉，分辨善惡樹有極大可能就會直接分崩離析。他的存在就是分辨善惡樹存在著的意義?！?/br>
    作為白手起家的首領，阿斯莫德的位置就是這么重要。

    “所以他自己是不會去冒險的?！蔽以u價道，“作為指揮者，他必須一直都不間斷地謀劃，統籌?！?/br>
    ———還有和真正的敵人觀測者所代表的外部世界猜來猜去。

    “……要是松山姐還在就好了?！?/br>
    我由衷地這么想。也許從她的視角，能看到比我們更多的東西。不管如何，光是連逃離觀測者的追捕都勉勉強強的我們，對這種一時的領先也沒辦法高興得起來。

    ———即使有了壓倒性的優勢，也會有不小的可能直接由外部插手，來個機械降神，粗暴地把我們全都排除。

    什么樣的計劃才能顛覆這樣有著巨大差距的立場？我由著思想不斷發散，又不斷否定，想了很久都不能得出結論。以現在能掌握的情報來看，我們也許離計劃的核心還很遠。

    已經不想再像上一次一樣，不得不面對那種危險了。我不想被計劃蒙在鼓里，也不想成為即將爆發的戰爭中一個渺小的卒子。

    無法做到戰斗上取勝的話，至少要了解更多，哪怕離真相更近一些也好。

    “我也很在意他的計劃?！备绺绯了贾?，“但他也肯定不會告訴我們?！?/br>
    “……說的也是?！?/br>
    葉月在異常的沉默后，這樣附和我們。

    “我在想，借著外出任務變少的現在這個時點，調查一下首領?！蔽易詈笳f出了我的目的，“我想，一個差點被【鎖定】的研究員，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八年前建立起一個成規模的組織，如果這只是他一個人的工作，再怎么天才也做不到吧?！?/br>
    即使是拿走卡巴拉正在研究的外骨骼裝置，順便進行了強化改造，強大的終究只是個人而已，但看看現在這個組織和城市緊密結合的程度，高的匪夷所思的科技樹和生產力，甚至還能和卡巴拉分庭抗禮多年。不斷擴大影響力，再從觀測者手下逃脫，阿斯莫德的經歷用【奇跡】來形容也不為過。

    “組織的建立一定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其他力量，這個未知的力量說不定在那個計劃里占了很大的比重?！蔽以诒咀由显诎⑺鼓碌募^后面劃上了【？】，又延伸出了箭頭回到【計劃】上，“———這段時間正是兩頭都顧不上我們的空窗期，也是調查的好機會?！?/br>
    “你們，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呢？”

    第88章 貓箱

    想找到關于首領的事，肯定要從認識的人入手。和未成立組織前的首領認識的人, 我只認識一位。

    【荒井, 我有事要和你談。有時間嗎？】

    最后還是給他發了短信。仔細一看, 上一條還是把他拉進來的時候他發的sos信息, 這么看來我確實好像沒什么良心的樣子。

    半個小時過去了, 回音石沉大海。

    按照我的經驗，這個摸魚怪一般都是秒回，現在這副仿佛沉迷于工作的異常表現讓我感覺有點不太正常。

    ———我還是直接去找他吧。

    拜托另外兩個人沿著【卡巴拉公司的研究員】這個方向在網上調查資料，我打算稍微向研究部門借一下荒井。

    之前在總部的時候, 從來都沒有進過這個區域, 也絲毫不曾在意過。但踏進去了以后，身體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僵硬感, 這種不停研發著的高新科技領域的光輝閃到了我的眼睛。

    我不由得有了一種不妙的想法。

    ———該不會，這里的科技發展早就已經達成了能夠讓外部世界收割的標準了吧？

    真是糟透了。要是讓觀測者發現這里，我們至今的努力都會付之一炬。

    “———不好意思，我想來這里來找一下荒井博士?！毖稍兣_小姐幫忙找的信息，我按了一下合金門板旁邊的提示鈴, 禮貌地拜托里面的研究人員把荒井借給我。

    “哦, 他啊?！笨瓷先ゴ壬泼寄康闹心耆宋⑿χ_了門，“荒井，叫你呢?！?/br>
    “———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我這記性?！?/br>
    他調皮地敲了一下頭，對里面的人說, “快點把輪椅推過來?！?/br>
    ———輪椅？！

    不多時，手臂上吊著葡萄糖注射液的荒井就被推了出來，眼皮下全是青黑，看上去就像是007了一周一樣。

    “他的精神好像不是很好，正好我們也有點走不開，能不能等你們談完事情，順道帶他去醫療區叮一下呢？”

    看上去很好相處的研究員非常溫柔地向我請求。

    醫療器械治療完后就會發出叮的一聲。但他的語氣就像是讓我幫忙去熱一下剩飯一樣，讓我產生了這種錯覺。

    “……好的?！?/br>
    我點頭應了下來。

    把住輪椅，我把圓瞪雙眼，雙頰消瘦的荒井推到了休息區，找了個位子坐到了他旁邊。

    “你還好嗎？”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他，我禮貌地問候了他的近況。

    “……我真傻，真的?！被木惫垂吹乜粗鴴煸谳喴紊戏降牡跗?，“我單知道前輩可能沒死，就傻乎乎地找過來，我不知道這里的企業文化這么特別。我這輩子，就沒有加班加過那么長時間。這里的人是不用睡覺嗎？”

    他的臉色很健康，就是黑眼圈比較重。聽到他對組織的控訴，我不由得露出了復雜的神情。

    “……你遭遇了什么？”

    摸魚怪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連續工作十二個小時后覺得累，大家就把我送到醫療機器上把體力補滿，像這樣已經連續工作一周了?！陛喴蝿×业仡澏镀饋?，“那群人是不需要睡眠嗎？一個一個地加班，累倒了以后進醫療房治好了再回來，還說什么【馬上你就會習慣了】這種話———”

    ………好慘。

    感受到我略有同情的目光，他慘淡地笑了出來：“雖然工資也增長了幾倍，但我也快要不行了。我好想念小早川，不知道她在我離職后有沒有后悔?！?/br>
    “那種事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我其實是來問問你關于你那個前輩，也就是首領的事的?！蔽叶苏?，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給我講講他吧。不管是他的性格也好提出的理論也好?！?/br>
    “可是，我自己也忘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們也沒再說過幾句話?！?/br>
    荒井雖然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身體還很健康，一副不想牽扯進事件的慫樣。

    “………那也好，我不麻煩你?！蔽艺酒鹕?，“我送你回去?！?/br>
    “我可以的！我一定能想起來的！”荒井拖住我的腿，向我保證道，“我現在就想！我還想多留一會兒！”

    我坐回去，在膝蓋上攤平本子。

    “前輩他給我解釋過基本的常識了，我和你知道的應該都差不多吧?！彼袣鉄o力地靠在椅背上，提醒我，“我也只是說一點自己的猜測而已?！?/br>
    “我明白了?！?/br>
    “那個英雄戰衣，是一種無視這個世界一部分規則的權限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他解釋著，“實際上，那個權限不止是只有【失控率高】的人能使用，準確來說，是只有英雄們能正常使用。就像是需要大功率電腦才能運行的游戲，有【英雄資質】的ai數據體要比其他人高很多?！?/br>
    “所以前輩———阿斯莫德為了強行使用那個，也許是為了防止被鎖定吧———應該是想辦法避開了那個權限的使用認定，卻在真正使用的時候出了差錯?！?/br>
    “九年前，他毀掉了大片城區的那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