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代價?！蔽蚁肫鹆松洗我詫W習交流為名的交流，“上次你也坑了我一套甜品套餐。而且既然那樣，為什么不找哥哥？”

    “………你哥哥？”荒井努力回憶了一下，如夢初醒地喃喃道，“———對啊，上次他的電話也一并留下了，絕對是上次在街上遇襲的時候留下的印象太強烈了，都忘了這個選項———”

    ———不，你去找哥哥的話，會被坑的更慘，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你還沒被開除嗎？”

    我有些驚訝，按理說荒井已經廢到了晚上回家都不鎖辦公室門的程度，天宮航早該這么干了。

    “———才沒這回事！”荒井莫名有些氣短，他指責道，“雖然卡巴拉大廈頂層爆炸的那一天我確實收到了天宮社長的開除通知，但第二天他就沒了，連文件都還沒準備呢?！?/br>
    ———他居然真的打算開除你嗎！

    想起那天晚上我和柏木砸樓的時候因為他忘記鎖門和落下了id卡而省了很多功夫，因為這種事受到遷怒還算是正常。

    ———說實話，你真的不是友軍？

    我強烈懷疑。

    “所以，我想弄清楚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br>
    他板著臉，露出認真的神色，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然后找找社長有沒有提前準備我的開除文件什么的，在那種東西被小早川發現之前銷毀掉?！?/br>
    ———這就是骯臟的大人世界嗎。

    我不由得一時失語。

    “———應該沒有那種東西哦?！蔽颐鏌o表情地回答他，用卡巴拉大廈爆炸案的官方說法敷衍道，“就是去找和在外面搞了私生子的天宮社長對質的天宮同學，然后正好碰上了邪惡組織來襲擊而已?！?/br>
    我用指尖點了點脖子側面，“在逃跑的過程中，流了點血，后面還失去了意識，知道的情報就這么點了?！?/br>
    “………抱歉，”似乎是意識到他讓我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道歉了，“讓你想起這些———”

    “那就多消費點啦?！?/br>
    我拍了兩下手掌，對旁邊的v 君吩咐道，“給他上一瓶冬佩利?！?/br>
    “你們原來是這種店？！”

    ———你現在才發現嗎？

    荒井悚然一驚，想要站起來，卻被v 君按著肩膀坐了回去，咚的一下，酒瓶里晃動著透明液體映出了周圍幾個肌rou女仆的臉龐。

    “……不，我請?！?/br>
    v 君笑著用小臂形狀很飽滿的手臂勾住了荒井，單手把瓶塞撥開，往他杯子了倒滿了香檳。

    *

    ———荒井是我見過的，最廢的人類。

    我覺得就算過去很多年，這個結論都不會變的。

    比如說現在，他就醉成一團開始說胡話。

    “初號機暴走了！”

    “海蒂，我是爺爺??！”

    “夏亞，你算計我！”

    ———而且全是年代久遠的老動畫梗。

    “荒井，”我覺得可以開始套話了，“你當年為什么要進入卡巴拉公司？”

    他伏在桌子上，反應很慢地重復了一遍。

    “————誒，我也一直想問自己這個問題啊?！被木吭谝伪成?，表情失落，“為什么會產生那樣的感情，為什么要執著地加入卡巴拉，我現在也不明白?！?/br>
    “———我為什么要放棄繼續進修的機會，去參加那個招聘??？”

    ———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就選了未來會騰飛的大企業嗎？

    “………我找不到當年的動機和理由了?！?/br>
    他一邊像在路邊居酒屋喝醉的大叔一樣上頭地說著胡話，一邊好像因為這個回答變得難過起來。

    “———差不多了?！?/br>
    我轉過頭，聽見松山這么說。

    “可是我才剛剛開始問?！?/br>
    “———不，已經夠了?！彼缮胶V定道，“他和那邊無關，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廢柴而已，我還出來沒見過這么廢的人?！?/br>
    ———連你也這么覺得嗎！

    兩個店員在松山的授意下，把荒井架了出去，還幫他叫了出租車。

    否認的太快了，這實在有些不自然。

    我的心里騰起疑惑，馬上追上松山，拉住了她。

    “松山姐，你是基于什么基準判斷的？為什么要這么說？”

    “………大概是因為，他應該也曾是受害者吧?！闭驹跓艄饨唤绲年幱疤?，松山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周圍的人被【鎖定】的受害者。

    “………那是什么？”聽到了新的名詞，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我立刻詢問道，“【鎖定】是外部世界的———”

    “……………”

    一片沉默中，松山緩緩說道，“———那是被外部世界注意到的違規ai的末路，專門為保護生態瓶安穩的靶向藥物，觀測者的得力武器?！?/br>
    “被【鎖定】的ai，會不斷被剝離數據，最后消失。在數據被剝離的同時，關于他的記憶也會消亡?！?/br>
    ———連記憶都……這種抹殺的制度居然存在嗎？

    “………什么？”

    我不敢相信地顫聲問，“這個難道你之前說的、是英雄最后的末路嗎？”

    “………沒錯，”她臉上表情像雕塑般生硬，“如果只是穿戴那些戰衣的話，三年也不至于致死。沒人知道之前退役的英雄去了哪里也是如此———消失的只是知道英雄原名的人的記憶，和本人而已?！?/br>
    “……那荒井他的記憶，也被消除過了嗎？”

    我握緊了拳頭。

    “應該是這樣?！炬i定】的機制，從這個生態瓶存在開始就有了，就像是往搜索引擎里打入受害者的名字一樣，搜索條目最靠前的會被優先刪除?！彼D過頭，明暗交界線劃過她的臉頰，“如果是明顯有了失去感，那么被【鎖定】的人應該是對他來說相當重要的人才對?！?/br>
    ———怎么會這樣。

    ———銷毀英雄的時候，根本連記憶都不能留下嗎？

    那他們的努力，想要守護城市的強烈愿望到底是為了什么？所有人都在稱贊著英雄的偉業，但現實里他們本人所有的痕跡，已經一個都不剩了??？

    ———………為什么？

    ———英雄到底在保護什么？

    突兀地覺得氣悶，還有憤怒，接著就是難受。

    ———……難道所有英雄的末路都是如此么？他們的結局，就必須那么難看嗎？

    “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梅丹佐被殺，反而留下了痕跡，這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循著他的痕跡找來的是你?！彼缮缴斐鍪?，放在了我的頭上，“不過，你說錯了一點?！?/br>
    “不止是英雄會被【鎖定】。我們也一樣?！?/br>
    “——————我們?！?/br>
    我機械地重復著她的話，突然，從剛剛入職到現在的記憶全都涌進腦海。

    ———我為什么會沒有注意到？

    從早上到晚上，從初春到夏末，每一次松山都在店里，她看向窗外的表情，她偶爾寂寞的眼神，她開玩笑找樂子要監視我，但是———

    她一次也沒出過這個咖啡館。

    ———為什么不早點注意到？

    “………你被【鎖定】了嗎，松山姐?！?/br>
    我把按在我頭上的手抓住，無意識地抓緊了。

    “啊啊，沒錯，所以可以的話，我不想讓你知道?！彼缮接檬种缚ノ业难蹨I，用近乎殘酷的語調答道，“———對，【鎖定】一旦開始，就不可逆了?！?/br>
    ———為什么她還能毫無動搖地說出這種話？

    “………這就是我們的未來?！?/br>
    松山瞳孔在燈光里閃了閃，然后闔上眼睛。

    “———真是托付給你了很過分的未來啊，梅丹佐他?！?/br>
    作者有話要說：【鎖定】是花火篇幕間被打亂碼的詞，終于把這個設定寫了，爽到。讓松山只能待在咖啡館里和把首領變成只能靠和皮套合體的就是這個機制。

    世界觀還有沒展開的部分，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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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故 技 重 施

    “———即使是被鎖定，拖延的辦法還是有的吧？”

    我猶抱著希望, 問道。

    ———如果能在被剝離之前把負責的觀測者做掉的話, 能不能讓鎖定停住呢？

    能夠繼續在這個咖啡館里存活, 【分辨善惡樹】這么多年的對抗中，一定研究出了對策。

    “………確實，但是, 這種對策也不過是緩兵之計?！彼谋砬樵跓艄庀掠只謴土藴囟?，“【鎖定】是一開始就存在于這個世界的類似法則的東西?！?/br>
    好像解釋這些讓她有點累了, 她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又看向了水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