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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堂不是什么特別罕見的名字。 但是,假如一個院子,從外觀,到細節,都和另外一座院子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樣,還能說是巧合嗎? 秦熾羽帶著滿腹疑惑,又往上探了探頭,此時他可以自由地升高視野,也不需要靈力,自然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升到高處,赤霞堂外的景色進入視野。 秦熾羽驚呆了。 烏瓦青檐,在陽光下熠熠發亮,連綿不絕的屋頂龍骨如同一條條蟄伏的脊梁,撐起這片逶迤秀麗的醒山別院。 是,醒山別院。 這一回,秦熾羽不會再懷疑是巧合了。 因為,這分明就是醒山別院,如假包換的醒山別院!遠處,天字四峰屹立云中,近處,韓惜見、傅唯一、王思遠他們曾經住過的院子都歷歷在目??! 陸仙長,和他以前的那個孽徒,竟然住過醒山別院?? 不對啊。 陸仙長進入玄門之后,其他長老的反應,顯然是以前從未見過陸萬閑的,還很排斥這么一個突然來到的“外人”。 如果陸仙長以前就在玄門居住過,沒道理其他人是這個反應。 秦熾羽越想越困惑,什么時候飄出了云層都不知道,他現在只想快點出去,找陸仙長問一問,到底是在哪里教的以前那個徒弟?以前有沒有到過玄門?? 秦熾羽想醒過來,內府卻像一座無窮無盡的牢籠,使他掙脫不能。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廣袤而空曠的黑暗里,秦熾羽的聲音遠遠傳出去。 卻得不到一點回應。 在他腳下,河岸仍在不斷碎裂,崩塌,滾滾炎髓無聲地溢出河道,侵蝕著大地。 “嘭!” 一大股明亮的熾白火焰從秦熾羽身上噴出。 “不好啦,掌門師尊!秦熾羽、他、他又噴火啦!”一個赤衣弟子匆匆沖出門,向院子里的歐青子稟報道。 自從秦熾羽與傅唯一在第一酒樓的比斗以失敗告終,秦熾羽的天火炎髓失控,直到一個時辰之后的現在,他還沒有醒來。 歐青子給他換了三間房,派兩個弟子守著他,都沒能阻止天火炎髓燒掉床、柜子、地板……和整間房子。 現在是第四間房。 歐青子忍痛拿出了天材地寶寒石床,這種床由極寒之地的石頭打造,生性寒涼,絕不會燃燒,而且有克制火靈根的奇效。 偏偏,秦熾羽這個火種,在寒石床上也能燒起來。 “又噴火了?”歐青子氣急敗壞,“寒石床也燒不著,就讓他噴著!” “可、可是燈架燒著了??!”赤衣弟子遲疑地說。 “你怎么早不說,快滅火??!”歐青子趕緊沖進來,一看,喝,不光是燈架,那地板,那柜子,也統統燃燒起來。 歐青子忙不迭指揮藤蔓拍打火焰,一頓忙活之后,家具上的火焰總算撲滅了。 “不成,送萬花山去?!睔W青子焦躁道,“他不能白得了我一套三進的院子,叫他滅火去!” 白天里,秦熾羽失控,傅唯一輕巧跳出攻擊范圍。 待秦熾羽昏迷倒下,傅唯一又緩步走回來,一點事兒都沒有。 那結果,自然是傅唯一勝了。 誰能想到,會有這么一個結果呢?本來好好的必勝之局,硬生生給搞成一團糟。 明明前兩天的練習還不錯,秦熾羽已經可以把天火炎髓收放自如了,怎么一到對決現場,他就突然崩了呢? 那場景,歐青子一想起來,就氣得直打哆嗦。 他不僅沒有等來陸萬閑的道歉,還要白給他賠一座三進的院子,這都是什么事兒! 更倒霉的還在后面。 歐青子帶秦熾羽回到懸圃之后,便想著按照以前的方法滅火,誰知,秦熾羽這一次燒得特別厲害,歐青子穿戴好膠質防護衣,依然無法接近秦熾羽,天火炎髓“砰砰”地往外彈射炙熱的白焰,稍不留神就熏到眼睛,弄得歐青子老淚橫流,狼狽不堪。 歐青子不由得想到這些日子的苦修,和今日這樣悲愴的結果。 他——撂挑子不干了! “汪兩黃,汪兩白,你們去把秦熾羽的行李收拾收拾,一并打包去萬花山?!睔W青子憤憤道,“平日給我發愁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秦熾羽,我教不了,還是讓他萬花山自己帶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那陸萬閑真是雞賊,自己撿了好帶的徒弟帶,把這燙手山芋往別人那里一丟,自己獨享清閑,不行,我可不能讓他閑著!” 歐青子仍在氣哼哼地抱怨,那邊廂,白衣一閃,陸萬閑已進了屋。 “火還沒滅掉?”陸萬閑瞥了歐青子一眼,便從后者臉上知道了結果。 他也不再多說,快步來到寒石床前,從百寶錦囊里取出一只匣子。 歐青子見狀,湊上來看。 他也想知道,陸萬閑平時是怎么給秦熾羽滅火的,會不會燒到手,會不會像他一樣狼狽。 不管是開眼界還是看熱鬧,歐青子都愿意接受,只要別讓他去滅火。 陸萬閑打開匣子,里面充盈的靈液中,浸泡著一只半透明的手套。 歐青子疑惑,怎么陸萬閑也是用放火手套來滅火嗎? 陸萬閑也不避諱歐青子,將手套戴在手上,探入秦熾羽腹部氣海之中,稍稍摸索之后,秦熾羽身上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便一層層地卷起來,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