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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推門出去。 正堂里,爺爺與一個中年男人坐著,兄長也在,而柳停正和一個他沒見過的年輕男子說話,偶然聽得兩句,講的是仕途經濟。 可惜柳停在學宮只管教書,從沒教過別人科舉文章該怎么寫,所以他能說的事情也不多。 韓爺爺讓他與韓老板、韓老板的兒子韓禮見過禮,就讓他來身邊坐著。 他們家堂前的正中,掛著從前一個做官的祖先。 那韓老板看了看那幅畫像,又看看韓憫:“說不準百年之后,這畫像就要換人了?!?/br> 韓爺爺道:“別抬舉他了,一個小官罷了,沒什么可吹噓的?!?/br> 韓憫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連我爺爺都比不過,又怎么敢與先祖相比?” 韓老板笑了笑,又道:“我這個兒子就不如憫哥兒,憫哥兒年紀輕輕就能做官,他去年才中了舉人。都是讀書人,憫哥兒多教教我兒才是?!?/br> 韓禮看向他,溫笑著朝他點點頭。 他仍是擺手:“不敢不敢?!?/br> “哎,謙虛了,你才六歲就拜在大齊第一學官、柳老學官門下念書。大齊誰不知道呢?柳老學官在學宮里教了那么多學生,親口承認的,也就只有三個徒弟。江丞相和小柳學官都是你師兄,不要謙虛,你多教教禮哥兒?!?/br> 韓憫使勁擺手:“我沒考過殿試,恐怕不太會寫科舉文章?!?/br> “不要緊?!表n老板看向韓爺爺,“不知伯父要何時返回永安城?” “這幾日收拾好東西就走,有勞你照顧,花費了多少銀兩,你等會兒開個賬單,我讓憫哥兒把銀兩加倍給你?!?/br> 韓老板一揮手,慷慨道:“小錢罷了,不過我確有一事相求,還請伯父答應我?!?/br> “你先說?!?/br> “禮哥兒再過幾年也要殿試,我和他娘不舍得,從沒有放他出去游學過,他自小就在桐州城里待著。如今伯父進京,想來京中文人先賢多,能不能請伯父捎帶上我兒?” 韓爺爺看了一眼韓憫:“憫憫,你拿主意?!?/br> “憫哥兒,伯父只要你帶他進京,給他介紹幾個老師與同輩,如柳老學官、江丞相這樣的就好,如果能讓柳老學官指點一二,那就更好了?!?/br> 韓憫猶疑道:“老師年老,近來已經不再指點學生,恐怕……” “沒關系,往后你有應酬,把他帶去就好了?!?/br> 韓禮看韓憫有些為難,忙道:“爹,你又不讀書,你不懂的,別為難弟弟了,我和弟弟說說話?!?/br> 一向不太會同還不熟悉的人應酬,韓憫站起身,緩緩地挪過去。 那韓禮笑面盈盈,兩個人繞著走廊說話。 他道:“你不用為難,我爹也只是看我每日在家苦讀,想著我出去走走,會好一些?!?/br> 韓憫點點頭:“我明白?!?/br> 這時經過韓憫的房間,他指了指房門:“這是你的房間,我認得?!?/br> 他繼續道:“之前伯爺怕你的房間積灰,要收拾收拾,搬東西的時候差點摔了,幸好我來得及時?!?/br> “謝謝,我不在的時候,辛苦你照顧了?!?/br> “不會?!?/br> 沉默了一會兒,韓憫最后道:“你是后年的殿試?” “是?!?/br> “現在過去也不遲了,老師可能沒有精力指點學生。不過我認得去年科考的楚探花,可以幫你引見?!?/br> 韓禮面上笑意愈重,對他做了個深揖:“多謝多謝?!?/br> 韓憫把他扶起來:“不用客氣?!?/br> 韓禮笑著握住他的手:“那我以后叫你憫弟弟了?” “……也行?!?/br> * 兩年前來桐州時,帶的東西就不多,這回要走,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 在桐州待了兩三日,將東西都整理好。 臨走前一夜,韓憫陪著爺爺在桐州祖宅里走了一圈,親手將宅門鎖上。 韓爺爺心中有預感,此去永安,恐怕有生之年再也無法回到祖籍之地,有些感傷。 他囑咐韓憫:“等爺爺死了,一定要把爺爺送回桐州?!?/br> 韓憫連忙“呸”了三聲:“胡說八道,爺爺長命百歲,爺爺你也快‘呸’?!?/br> 這日清晨,韓爺爺將城外小宅的門鎖上,一家人分別上了馬車。 與來時一般,半日的路程抵達碼頭,改走水路。 船上舒適輕便,但韓憫還是擔心爺爺年紀大了,旅途勞頓,在船上總是跟爺爺一起。 八日后的清晨,抵達舟山鎮,幾輛馬車停在碼頭,是早就安排好的。 下船前,他用蘿卜頭給傅詢發了封信,告訴他中午就能到。 韓爺爺與韓識、小劑子坐一輛馬車,韓佩與女眷坐一輛,后邊的馬車載著行李,其余人等都騎著馬,在馬車周圍。 衛環在最前邊,忽然看見前邊有馬蹄揚起的煙塵,他抬起手,叫停馬車。 韓憫騎著馬上前:“怎么了?” “前面有人?!?/br> 及至那人近一些,韓憫一眼就認出他來:“他怎么過來了?” 衛環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馬蹄噠噠地快速靠近,傅詢一拉韁繩,在韓憫的馬前停下,對上他詢問的目光,不太自在地解釋道:“我在這里打獵?!?/br> 兩匹馬互相蹭蹭對方的脖子,韓憫看了看無比寂靜的山林。 打獵?哪里來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