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韓公子來尋他的師兄，你去通報一聲?！?/br>
    小沙彌雙手合十，向韓憫行了個禮：“不知韓施主尋的是哪位師兄？”

    “不是小和尚大和尚的師兄，是我的師兄，柳老學官家的柳停柳師兄?！?/br>
    “請施主稍等?！?/br>
    兩人就站在大殿前，沉默了半晌，謝巖道：“柳老學官，是原本江北的柳太傅么？”

    韓憫微怔：“……是?！?/br>
    這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韓憫也只是聽說過——

    柳老學官原本是江北宋國的太子太傅，二十來歲時，從宋國出逃，夜間乘小舟渡江，來到齊國。

    而后受到德宗皇帝禮遇，在永安任學官。

    這才成就柳家清貴之名。

    謝巖卻道：“他在齊國這么些年，齊國讀書人竟還是如此，毫無風骨。南蠻荒蕪，無怪乎此?！?/br>
    他或許不是特指韓憫，倒像是有感而發。

    但韓憫有些不高興了。

    “這話怎么說？你又沒見過多少讀書人?！?/br>
    他一轉眼，瞥見柳停正從大殿旁邊的走廊上出來，便不再跟謝巖說話，上前去找師兄。

    “師兄?！?/br>
    柳停按住他的手，看見站在不遠處謝巖：“你朋友？”

    那個孤傲得有些孤僻的謝巖，韓憫擰眉，把師兄拉到他面前。

    “師兄，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謝巖謝先生?！?/br>
    “我師兄，柳停。我們齊國最有風骨的文人?！?/br>
    柳停失笑，佯怒看了他一眼：“不要胡說?！?/br>
    韓憫抱著手，就那樣看著謝巖。謝巖抿了抿唇，小聲對他說了一句“抱歉”。

    不清楚他們之前在說什么，柳停仍是和和氣氣地笑著：“謝先生，一同在寺中吃頓便飯？”

    謝巖卻回絕了：“不必，我就住在寺里，平素都吃慣了。告辭?！?/br>
    柳停吃了癟，也不惱，道了一聲“告辭”，看向韓憫，溫聲道：“那我們去吃飯？”

    “好啊?！?/br>
    韓憫抱住他的手，拖著他往另一邊走，輕聲解釋道：“他就是這樣的脾氣，不用管他?！?/br>
    柳停走得慢，腳步微頓：“知道了?！?/br>
    “師兄不要生氣?！?/br>
    “嗯，我沒生氣?！绷；仡^，“只是我們走反了?！?/br>
    “啊……”

    韓憫拽著師兄轉身向回，柳停無奈地摸摸他的腦袋。

    *

    建國寺的素齋清淡簡單，兩人面對面坐著，柳停抬手給他夾菜。

    “我看你那位朋友氣度不凡，是何方神圣？”

    “就是普通朋友，今天剛認識，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好像也不想讓我知道?！?/br>
    韓憫咬著筷子：“人很落魄，倒是狂得很，一竿子把所有齊國文人都打翻了，我才不管他?！?/br>
    柳停溫笑：“好，那師兄不問了?！?/br>
    他端起碗吃飯。

    不一會兒，柳停又問：“等會兒一起回去嗎？”

    “好?！?/br>
    “祖母與娘親帶著二meimei，請了方丈解簽，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回去。你吃完休息一會兒，我過去看看，順便讓他們去備馬?！?/br>
    韓憫應了，就著三碟素菜喝了一碗米粥，伸了個懶腰。

    正準備聽師兄的話，去睡一會兒的時候，忽然聽見窗外傳來兩聲貓叫。

    ——喵喵。

    這韓憫可就不困了。

    他喚醒系統，推門出去找貓。

    “統子，快來，是你愛的貓貓哦?！?/br>
    “明明就是你愛的?！?/br>
    或許是寺院里都是吃素，建國寺的貓也不胖，皮毛很干凈，琥珀似的眼睛。小小的一只，懶懶地趴在偏殿的門檻上曬太陽。

    韓憫一邊“喵喵”，一邊躡手躡腳地上前去抱住它。

    “小喵喵?！?/br>
    那只貓也不怕生，就任由韓憫抱著它。

    韓憫給它順毛，哄小孩似的跟它說話：“你怎么在這里呀？你吃飯了嗎？”

    貓懶得很，連眼皮也不抬一下，韓憫一個人說得起勁。

    而后那貓忽然睜開眼睛，把臉往他手心里蹭了一下。

    系統的電子音：“你也太傻了，它根本就不想理你?！?/br>
    韓憫搖晃他：“你把我的貓貓還來！”

    系統憤憤地問他：“難道我不是你最愛的貓貓嗎？”

    他反問回去：“難道我是你最愛的人嗎？”

    “你就是啊?！?/br>
    “放屁，你最愛的明明謝鼎元?！?/br>
    “哼，我現在不愛他了，他怎么能說齊國蠻荒？就算齊國的讀書人都不好，但你肯定是最好的?！?/br>
    “你今天竟然毫不吝嗇對我的贊美?！?/br>
    “那當然，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就是齊國文人里最好的?！?/br>
    有點感動，韓憫把貓翻過來，撓撓它的肚皮：“統子?！?/br>
    “嗯哼?！?/br>
    卻不防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它不叫‘統子’?！?/br>
    偷偷挼貓被貓主人抓住，韓憫忙拍拍它：“統子，你快出來?！?/br>
    他回頭：“對不住，我……”

    貓主人——

    謝巖。

    系統回到韓憫那邊，蔫蔫的：“淦，我臟了?！?/br>
    韓憫安慰它：“沒那么夸張?！?/br>
    他把貓還給謝巖：“不好意思，貓還給你?！?/br>
    謝巖面無表情地接過貓：“去我那里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