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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管我?!毖ψ弦律ひ粑⑷?,輕而快地對穆清嘉道:“答應我,婁磬絕不能死。只有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使用附靈術,復現出當年的真相,才能洗清師傅莫須有的罪責。唔……” 因為劇烈的痛楚,她沒能克制住自己,忘記用“冥蝶劍前輩”那個冷漠的稱呼,而是第一次將霍唯稱作“師傅”。 “師傅?!眾漤嘤昧δ笞∧窘?,眸色冰冷,“您沒有守約?!?/br> 他想聽殘魂的解釋,重新對木戒施展發音符。頃刻間,木戒中傳出了瘋狂的笑聲。 “我騙了你。那又如何?你殺了我??!”殘魂的笑聲中帶著泣音,“反正我也已經一無所有了!” 一無所有,故此沒有任何事物能威脅到他。 “師傅,您會活著?!眾漤嗄淮鬼?,“即便您想死去,我也會阻止。永生,這不正是您一直想要的么?” 然后他再次抹除了發聲符文,觸向黑砂,進入世界碎片之中。 穆清嘉瞥了一眼霍唯,在他臉上找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以及對殘魂的憤怒。 他心想,師弟并非真正對小師侄絕情。也許,曾經的徒弟修魔觸及了阿唯的底線,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打破自己對魔修整體的仇恨,也不知該如何表達。 余光中,穆清嘉看到了不遠處的秦關和顧蓉。他們大概也聽到了這里的全部對話,只是沒有太過靠近。 穆清嘉心道小師弟與魔修交往更多,或許有什么對付噬心咒的方法,便問:“可有噬心咒的解法?或者能緩解一時的法子?” 秦關沉眉偏過視線,顧蓉猶豫道:“說起來,他們還是本君的恩人,本君豈有不救之理。但噬心咒如此霸道,我……無能為力?!?/br> 當年婁磬扮作霍唯大鬧宣宗,奪得了整座宣山的注意力,她才能趁亂逃出生天,結束了仙魔劫以來的囚禁。即便婁磬是無心插柳,她也一直銘記于心。 “若是顧霄在,或可一試?!鼻仃P突然發話道。 接收到顧蓉疑惑的目光,秦關輕咳一聲,解釋道:“我曾命他研究過噬心咒。他于醫道有些天分,此番歸來之前,信上說已有了些成果?!?/br> 他知顧母最不愛顧霄修醫道,并稱其為旁門左道,因為目光有些閃爍。 “你們師徒兩個背著我沆瀣一氣!”顧蓉氣不打一處來,又嘆了口氣:“罷了,若能救人也算是還了一樁因果?!?/br> 她估量著,顧霄刻意滯留在金丹后期日久,若他在仙魔之間做好選擇,結嬰理當比常人更快,那么現在已接近他出關之時。 “只是霄兒他,現在到底在何處?” ———— 少咸山外五里,朝霞如薄紗般鋪于天邊。一名劍修正御劍疾馳,他的身后還隱約跟著一個小少年。 “莫再跟我?!鳖櫹霰涞?,“否則別怪我動手?!?/br> “有趣?!睒仿乖谒砗蟮?,“在魔界,一個仙修,還是劍修。你是臨皋派的?” 顧霄不欲與小少年多言。一炷香之前,他從遠處看到了那有吞天之勢的雷云,因心系親長而惶惶不安,更加快了速度。 眼見他們就要到達雷云曾經匯集的中心,但那貴家小少年仍鍥而不舍地跟著他,顧霄只得認真勸道:“前面很危險,回到你長輩那里去?!?/br> 他拿出了特殊時期哄同門傷者治療的溫和,如冰川中一縷陽光般可貴,常人極難拒絕。 樂鹿見之“噗嗤”地笑出來:“我本覺得你和我的‘好師兄’有些相像,這么一看,又不像了?!?/br> 言罷,他收起護身的軒轅鏡,釋放出元嬰后期的氣息?!安槐負?,我自保還是綽綽有余?!?/br> 顧霄愕然地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小少年這個年紀該有的修為。緊接著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想到了他的血緣生父,全身微微顫抖。 “你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他強裝鎮定道,“是不是中過什么毒?或者被什么人下過毒?” 見樂鹿臉色微僵,顧霄確定了內心的想法,追問道:“那個下毒的……人,是誰?” 他母親從來不肯告訴他那個人的姓名,總說要韜光養晦,親自報仇雪恨。 然而對于顧霄來說,他的生父卻是他劍道上永遠的心魔。 心魔,就當以快劍斬之。 樂鹿瞇起眼睛。他察覺到了對方的顫抖,但那顫抖不是因為恐懼亦或是激動,而是仇恨。 “我為何要告訴你?”他不動聲色道。 顧霄暗自吸了一口氣:“我認識一個人,與你中了相同的毒?!?/br> 樂鹿盯他許久,然后微微一笑:“我說過了,你和我的‘好師兄’長得有幾分相像?!?/br> 顧霄正莫名時,便聽樂鹿接著道:“帶我去見那個‘你認識的人’。見到了,我就告訴你下毒者的名號?!?/br> ———— 黑砂外,顧蓉正焦急等待時,便見遠處飛來兩名仙修。為首的劍修全身散發著凌厲中正的靈氣,已在元嬰中期的境界。 顧霄并未按照她的意志解開封印,吸收魔氣化為己用,而是選擇了繼續修仙。但身為母親,顧蓉也不覺得生氣,只覺釋然和感慨。 她把顧霄輕微的忐忑神情當做是怕她惱怒,因而只是匆忙交代了前因后果,便催他進黑砂中救人。 霍唯踏出一步,頓住。緊接著,穆清嘉挽住他的手臂,拉著他踏入黑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