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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玄衣劍修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幻覺。你是真的?!” 穆清嘉煥若新生,長長吸進一口氣,讓淺淡的桂花香充溢肺腑,意識重新活轉過來。 他使勁環住玄衣劍修的腰身,仿佛如此才能抓緊求生的執念。 我不是幻覺,你才是我心中的幻覺。穆清嘉心道。 是了,他非活不可的理由,是阿唯。 見到預言中的荒蕪,他又怎么忍心自己無知無覺地睡去,而留阿唯一人,在這空無一物的世界中獨存? 穆清嘉的心跳落在實處,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克制住對天道的畏懼,抬眼直面那猩紅豎瞳。 “我不會讓你得逞?!彼蛔忠活D道,“無論你是誰?!?/br> 什么生死有命,什么樂天安命。 天既要我所愛之人痛苦,我便要逆天悖理而行! 天道之眼劇烈收縮,噴薄出滿含怒意的咆哮! 幻夢片片碎裂,在穆清嘉回到現實的一瞬間,他用盡全身靈氣,催生出滔天植被。 頃刻間,參天古木破地而出,生出無數如護盾般的拱形枝丫,迎向頭頂的天雷。 這一擊傾注了穆清嘉元嬰后期的全部靈氣,他全身經脈被瞬間掏空,干澀脆弱欲斷。 驚雷裹挾著開天辟地之勢,劈落在古木之上。雷電彌散出的余威席卷了穆清嘉的身體,他慘叫一聲,返魂木痛到極致,又轉為麻痹。 眼見著第二道天雷便要砸下,他勉力生出一條藤蔓,攀向一棵樹,將自己向外拉去。 然而為時已晚,他還未飛到邊緣區域,第二道天雷已然落下。 就在此時,淺淡的桂香襲來,穆清嘉反應不及,便被一股巨大的沖力擊飛! “穆清嘉!”霍唯怒吼道,“為什么又做蠢事!” 穆清嘉埋在他胸前,悶道:“謝謝你?!?/br> 霍唯怒不可遏,根本不想搭理他,然后忽地微微一怔。 他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流竄著天雷的電流,卻沒有絲毫疼痛和損傷。相反,穆清嘉方才受到的波及不如他重,卻麻痹到動彈不得。 “事情很復雜?!蹦虑寮翁ь^,快速解釋道,“總之,天道不會傷你?!?/br> 畢竟霍唯可是三界之內能全力運用出冥蝶劍的唯一一人,錯過這一個,霍瀧那小子再不給力,說不準就沒有下一個了。 然而天道護佑他,并不意味著霍唯不會死。他已經失去了元神,若是再耗盡真元,亦會遵循規則而滅亡。 現在他們二人的靈氣,已經不足以抵擋下一道天雷了。 窮途末路。 ———— 地面在震動。 有雷聲嗡鳴。 ……還有大師兄的痛呼。 一里之外,草木稀疏,土地貧瘠。秦關在黑暗中掙扎,雙眸努力睜開一道細縫,看到了遠方的電閃雷鳴。 那時他心系霍唯與都元的勝負,一直強撐著一縷意識,直到看見穆清嘉從黑砂中逃脫,力戰都元,才撐不住昏倒過去。 然而,秦關只昏迷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又懾于天雷的威勢,掙扎醒轉。 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妥當,在強大蠻族血脈的影響之下,他體力恢復極快,有了些力氣,丹田中也存了一絲魔氣,至少足夠飛過去,看清情狀。 “殿下?!鳖櫲匾恢笔卦谒磉?,見狀欣喜道。 秦關拾起斷掉的嫌雪劍刃,將之收入法器之中,問道:“戰況如何?” “都元落敗,不知生死?!鳖櫲仵久纪蜻h方,“但不知為何,雷云突然出現,而且看方向是——殿下師兄所處的位置?!?/br> “我們走?!鼻仃P深吸一口氣,支撐起身體,飛向前方雷云。 半里之外,天罰之勢毀天滅地,魑離殿眾魔修見識到雷云的威勢,惜命要緊,都放棄了圍攻婁磬,慌忙向外緣逃去。 越是深入,秦關心臟越是下沉一分,因為他逐漸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雷劫,而是天罰。 他身邊的顧蓉以袖遮臉,坐輦在細碎的雷擊中如一葉小舟,沉沉浮浮。 “您傷重未愈,我們不能再接近了!”她勸道。 “那里面的,是我師兄。我絕不……”秦關驀地咬牙喝問道:“誰?!” 雷云所過之處飛沙走石,昏天黑地,紫焰糾纏在青紫色的雷電之中,逐漸顯露出身影。 婁磬正在向雷云中心一步一步走去,身周的紫焰替他保駕護航。 秦關心中劃過霹靂:昊焱尊者居然還沒死? 正當他震驚之時,婁磬若有所覺,回首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空若無物,瞳仁漆黑,與都元暴戾的血瞳大相徑庭。 秦關隨即意識到,那并非昊焱尊者,而是那個低調陰沉的黑袍屬下。 “停下!”他朝那邊警告道,“別再輕舉妄動!否則……!” 婁磬并未理會于他,只是看向手中木戒。也不知他說了什么,血焰一閃,黑砂中紫焰大盛。 紫焰仿佛一只終于脫離枷鎖的鸞鳥,振翅向高空飛去,在紫電龍蛇身畔遨游。 在婁磬的威脅下,附著在黑砂上的神識烙印被解除,世界碎片里外來去自由。 他觸向黑砂,從其中取出一只木雕。 ——由他精心雕刻的,屬于昊焱尊者的木偶。 他們離天罰中心已是極近,間或傳來霍唯和穆清嘉的聲音,隨后頃刻便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