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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所懷疑,大人為什么不上報無霜城?”寧小初不解。 “為什么要上報無霜城?”白元秋奇怪,“連納蘭都能看中高梧,我當然也想掌握這塊地方?!?/br> 假如無霜城知道了,雖然也能處理這件事,但到最后利益分攤時,白元秋便不占優勢了。 寧小初啞言,是,她險些忘了,白大人最初的目的,就是在地方獲得足夠的資歷,為回歸無霜城做準備。 “可萬一你有失誤呢?”云昉饒有興趣的問,她對發小有信心,但看了寧小初的表情,卻選擇替她表達對上司的疑惑。 白元秋有些自負的輕笑:“就算無霜城獲知此事,很大可能也會選擇派我來處理?!?/br> 她神態雖然傲慢,但跽坐的姿態仍然十分端莊合乎禮儀,長衣如雪,烏發及腰,因為是少年女子,每一日都顯得更添妍態——僅從外表而言,絲毫不像在談論什么嚴肅家國大事。 白元秋指風從袖中發出,內力與空氣的摩擦產生高溫,竟點燃了熏香。 寧小初臉色嚴肅,對云昉道:“云大人,在下想和我家大人單獨聊聊?!?/br> 云昉笑道:“那我正好出去走走,看高梧君有沒有派耳朵過來?!?/br> 白元秋看云昉離開,溫和道:“小初想說什么?” 寧小初與她對視:“我以為大人會想和屬下說些什么?!?/br> “的確?!卑自稂c頭,“你來高梧很久,事情做得一直很不錯,也是時候與你談談未來的規劃了?!?/br> 寧小初有些出乎意料:“未來規劃?” “是,我總得知道你以后更希望做些什么?!卑自镄Φ?,“你在謀略上表現的極好,又身負高明醫術,所以是打算專注于藥學,還是兼顧庶務?” 寧小初沉默片刻:“屬下今天不是想和大人聊這個的?!?/br> “那也無妨,你什么時候想好了,什么時候告訴我罷?!卑自镄Φ?,“但假如拖得太晚,就恕在下要替你拿主意了?!?/br> 寧小初慢慢開口:“到大人身邊后,了解大人越多,我就越佩服大人的手段?!?/br> 白元秋輕笑道:“在下就權當夸獎收下了?!?/br> 寧小初接著道:“大人很厲害,做每件事都有深意,我相信,假以時日,您必然是在千尋云嶺登頂的人之一?!?/br> “而正因為對您有這樣的信心,我才更想知道,大人的目標,究竟是什么?” 武功,權勢,財富,甚至美色? 寧小初直勾勾的看著白元秋,等待回答。 雖然被正在重點培養的屬下質疑了,白元秋的神色依舊柔和:“小初希望聽到什么答案?” 不等屬下回答,白元秋便繼續道:“我成長于千尋云嶺之上,它很好,但也有不可忽視的缺點?!?/br> “天衣教的體系結構,太不穩定了?!?/br> 理論上來說,教主是天衣教中最高掌權人,但千百年來,他們大多都會選擇自己好好練功,將事務扔給輔座處理,自己做做大規模威懾性武器,而輔座雖然有權,但權力大小則取決于教主的懶惰程度,比如說,如果蘇折柳變得勤奮,輔座的權柄便會流失。 這種結構很容易造成沖突,白元秋年幼時還能和師兄,云重華三人愉快玩耍,現在卻已漸漸分屬于兩個陣營。 如果蘇行止像他師尊那樣,可能這些并不算問題,但他不是。 “我師兄,是個非常有智慧,又異常寬和的人?!卑自镎Z氣里含著說不出來的溫柔,“他對天衣教有強烈的責任感,希望每個人都能擁有美好的生活?!?/br> “但現在的情況是,天衣教外部強敵虎視眈眈,內部派系林立,矛盾尖銳一觸即發?!卑自锏恼Z氣溫和卻堅定,“改變這些很困難,但師兄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不會把他獨自留下與人爭斗,我要陪在他身邊,親手改變這里?!?/br> 湊近寧小初,白元秋堅定道:“相信我,跟隨我,你將親自見證一個完全不同的盛世誕生?!?/br> 與白元秋平時說話的方式不同,這是一種刻意的,蠱惑人心的語調。 時光之外。 韓晚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又懷念又苦澀。 和白元秋生于同時而不損風采的人只有蘇行止,但由于蘇行止過早的隕落,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里,只剩無霜城主橫行天下。 很多人都假設過,如果蘇行止沒死在內亂中,如果之后的天衣教,真是由他和白元秋共同領導,無霜城又會是何等的盛況? 當然對他來說,就是何等的幸運與不幸了。 幸運生于同時,不幸生于同時。 顧惜朝站在韓晚旁邊,他算是這群人中最冷靜客觀的人了,蘇折柳,韓晚,云重華兄妹都和這段時光有直接聯系,而徐小彥雖然跟這段時光無關,但和白元秋關系很好。 “云公子,你覺得白姑娘的表現,是否過于收斂了些?” 云重華微怔,顧惜朝說的不錯,白元秋雖然一直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但眼前的她,很多表現都更像未來的天衣教主,而不是少女時期的阿念。 “我不能肯定,阿念在朋友面前總是更活潑一些?!痹浦厝A道,“不過假如她的性格開始漸漸偏向現在,從幻境中脫身的可能性就更大了?!?/br> 時光之中。 入夜。 翠竿簇簇,皎潔的月色被竹影割裂,精致的房舍層次分明的坐落在竹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