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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池云扭臉,宿醉之后真不適合思考,自己還是少說少錯吧。 他也沒太多機會和白元秋搭話,只過了盞茶功夫,人便漸漸到齊。 高梧君仍然是昨天那樣的打扮,寬袍廣袖,眉目柔和,他在主位坐下,余者分列朝穆。 白元秋環顧四周,在場中,除了昨日見過的蔡姮和高秋嵐之外,侍衛長陳初站在高梧君身后半步,而左首坐著個須發盡白,眉間深紋,神情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老者,與老者相對的,卻是位二十許的妙齡佳人,艷若桃李,冷若冰霜,正巧就在白元秋的上首。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安排的倒有些意思。 至于左首第二,白元秋的對面,則是高梧君手下另一位活著的鎮守,長白文道遠。 兩人目光無意相碰,白元秋微笑,文道遠輕輕頷首。 高梧君含笑看著眾人,過了會,才開口道:“古水鎮守初來高梧,恰好今日道遠也來了,你們彼此見見,以后要好生相處?!?/br> 白元秋上身不動,自腰部微向左偏,背部筆挺的向下傾斜了針尖大的銳角,然后直起,沉著應了聲是。 斜前方的老者蹙眉,雙目如電看著她,重重哼了一聲,似乎覺得她行為很是不夠恭敬謙遜,滿臉毫無掩飾的不悅。 此人地位應該十分要緊,高梧君見他面有怫然之色,竟親自下來為白元秋調解道:“這位是鐵松,鐵老先生,鐵老在高梧的時機比我還長,為人處世素來德高望重,白鎮守平時可以多向鐵老請教一二?!?/br> 白元秋唇角上翹:“只要老先生不嫌晚輩愚鈍?!惫頂啃錇槎Y。 趙笑刀神色欣慰,索性又將這里的人挨個介紹下去,除了昨天見過的幾位外,那個坐在白元秋上面的冷麗女子竟然就是高梧的織官羅扇扇。 織官,沿襲自立教祖師織女,地位素來高于同級,教中弟子日常所著的“天衣”,便是由織部的游絲錦而來。 羅扇扇只向白元秋微微點頭,便不再理會。 蔡姮笑道:“白meimei已經認識我們了,我們可還不了解白meimei呢,不若鎮守大人也說說自己唄?!?/br> 白元秋斂目,避重就輕道:“我現在也不過剛剛十四歲,有什么值得說的?”接著道,“但有件事情,倒真要和節度大人商量一番?!?/br> 高梧君看著小少女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笑問:“哦?” 白元秋道:“晚輩一月之前尚是巡察,經手的事情中頗有幾件涉及高梧,還望大人協助我將其收尾,也好向繼任者交割?!?/br> 話音甫落,周圍氣氛居然瞬間變得凝滯了起來。 半晌,鐵松先生忽然開口,聲音滄桑卻有力:“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現在既然已不再是巡察,就不要再去干涉那些事了?!?/br> 白元秋道:“反正在下正好是派到高梧來,順便為之,有何不可?將這些事收尾了,我就不再插手?!?/br> 趙笑刀忽然笑了:“既然如此,那也是分內應當的,我等自會配合?!闭Z氣頗帶幾分意興闌珊,起身,“白鎮守有何需要,問池云便是?!?/br> 眾人亦站起,恭送上司離開。 節度既然已經不在,剩下的人自然也各自去干各自的事了,只苦了王池云,還得恭候新任鎮守的需要。 王池云陪在白元秋身邊,兩人相偕出門,光看外形,俱是風姿秀麗的俊男美女。 他恭敬有加:“鎮守大人有什么吩咐?” 他客氣,白元秋卻毫不客氣,隨意使喚道:“有些事務,還要麻煩王大人與我核對?!?/br> 寧小初則等在芍藥欹的門口,見自家大人出門,便趕忙迎了上來,聞言正好將早已準備妥當的卷宗遞上。 “王大人請過目?!睂幮〕跣Φ?。 王池云接過,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全部心神都被她手上的卷宗吸引,剛打開第一頁,里面的內容就險些讓他驚叫出聲。 高梧的財政,地形,戶籍等數據,條理分明,事無巨細的列在上面,只是有些內容后面備注了揣測二字,但據他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而言,十中□□。 冷汗涔涔。 “上次經過高梧時太過匆忙,未免所查內容有所疏漏,勞煩王大人幫忙校準,在下當不勝感激?!卑自餃睾偷?。 王池云看了對方一眼,他忽然察覺,面前的小姑娘可能并非是自己原先所想的那樣,僅僅是個托庇在師兄羽翼下的大小姐。 手上資料重若千鈞,僅僅只是“事涉高梧”,對方何必查的這般詳細? 難道,白元秋此行竟是專程為了調查高梧才來的?王池云心底有冷意蔓延,剎那間竟產生了將手上資料毀去的沖動,但他到底是刑官出身,一秒之后便冷靜了下來,鎮定道:“高梧地處偏僻,許多資料都有缺失,鎮守大人若真要這些數據,恐怕還得……” 白元秋輕笑,毫不客氣打斷他道:“池云過謙了,你深受節度大人看重,區區小事,又何需敷衍在下?”補充,“高梧雖然年年都會將收支明細上報無霜城,但那些數據,與我實地考察所得,尚有不小的出入,敢問王大人,這些出入到底產生于何處?” 王池云大驚,瞬間想出數種借口,急急解釋道:“鎮守不知……” 白元秋擺手,再次將他打斷,笑道:“無需著急,池云先仔細想想,既然節度大人已經授權,那無論你說什么,我都會當成最終答復來對待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