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晏行昱點點頭,手中還拿了個小盒子,里面似乎有東西,一走輕輕發出撞擊木盒的聲音。 他走到核桃樹下的秋千椅上坐著,懶洋洋地靠著椅背,腿交疊著翹起來,瞇著眼睛,道:“封塵舟,來幫我搖秋千?!?/br> 封塵舟幾乎是轉瞬出現在他面前,單膝點地,眼睛看都不敢往上看,訥訥道:“大人?!?/br> 晏行昱隨口應了一聲:“推?!?/br> 封塵舟大氣都不敢喘,走到晏行昱身后輕輕給他推了推秋千椅子。 晏行昱剛醒沒多久,在秋千椅上坐了一會又開始昏昏欲睡,似乎早就忘了和封塵舟打賭的事。 魚息將藥鋪好,回到房間拿出來一個盒子,道:“這是國師府前幾日送來的,說是要你親啟?!?/br> 晏行昱已經對所有事情都沒了興趣,眼睛也不睜,隨口道:“打開吧?!?/br> 魚息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塊玉牌。 魚息:“信?!?/br> 晏行昱:“念?!?/br> 魚息正要念,晏行昱突然張開一只眼睛,瞥了瞥單膝跪在一旁裝死的封塵舟,勾唇一笑:“讓封大人來念吧?!?/br> 魚息一愣,將信遞給封塵舟。 封塵舟見自己還有點用,忙接過來信,開始念。 “小玉兒親啟?!?/br> 晏行昱眉頭一皺,直接抬腳朝封塵舟的膝蓋上踩了一腳,他眼睛眨都不眨,似笑非笑道:“給我念信的人,不能多說一個字的廢話,你不懂規矩?” 封塵舟:“……” 封塵舟真不懂,忙飛快掃了一眼,總結道:“國師說無論你是誰都是他師弟,你想做什么他都會助你?!?/br> 晏行昱歪著腦袋若有所思,腳忘記收回來,幾乎將封塵舟的膝蓋當成了木凳,懶洋洋地搭在上面。 這對其他人來說幾乎是折辱的舉動,封塵舟卻一點不滿都沒有。 晏行昱將那塊玉牌拿過來,反復看了看。 國師在京都城數年,手下早已經有了一批忠心耿耿的追隨者,而那玉牌便是能讓那些人為晏行昱所用。 晏行昱瓷白的手擺弄著那玉牌,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勾唇笑了起來。 “十多年前,攝政王權傾朝野,皇帝忌憚他,設計他戰死沙場,這步棋錯了?!标绦嘘挪[著眼睛看著亭亭如蓋的核桃葉,淡淡道,“他該做的不是殺了攝政王,而是先將攝政王的羽翼鏟除?!?/br> 魚息挑眉道:“攝政王真的有反心?” “管他有沒有呢?!标绦嘘诺?,“他能籠絡這么多人為他心甘情愿地賣命,在皇帝看來,就該死?!?/br> 晏行昱說著,自己反倒不耐煩了,他將玉牌丟給魚息,道:“你自己看著辦,我現在只想等著大婚?!?/br> 魚息接過來,點點頭,視線瞥了一眼封塵舟。 晏行昱看到封塵舟,也想起來自己來這里是做什么的了,他將一直拿著的盒子遞給封塵舟,挑眉道:“選一個吧?” 封塵舟將盒蓋打開,露出里面一模一樣的藥丸。 封塵舟:“……” 封塵舟哆嗦道:“這……里面有一顆是毒藥?” “不?!标绦嘘哦⒅?,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兩顆都是毒藥?!?/br> 封塵舟:“……” 晏行昱道:“選?!?/br> 封塵舟艱難道:“兩顆都是毒藥,左右都是死,我還有的選嗎?” 晏行昱眸子彎起來,柔聲道:“你可以選擇死在毒藥下,還是死在我的針下?!?/br> 封塵舟:“……” 封塵舟知道晏行昱說一不二,要是再廢話指不定自己死的更慘,他一咬牙一狠心,隨手捏了一顆塞到嘴里吞了下去。 晏行昱將盒子蓋上,隨手扔給魚息,道:“對了,我今日來還有個事?!?/br> 魚息瞥了一眼盒子,嗅到里面的味道不知道察覺到了什么,古怪地看了一眼滿臉寫著“等死”的封塵舟。 他將盒子收起來,道:“什么事?” 晏行昱支著下頜,認真地問:“我想和殿下歡好,需要什么東西嗎?!?/br> 他之前看到過那本《斷袖與青樓》,里面好像提到斷袖歡好需要什么藥,魚息既然是大夫,找他應該沒錯。 魚息:“……” 封塵舟:“……” 封塵舟差點因為這句話將吞下去的藥丸給吐出來,他愕然看著晏行昱。 好在魚息是個大夫,早就不要臉了,也沒怎么吃驚,他點頭:“嗯,我去給你配點藥膏?!?/br> 晏行昱道:“我下午就要用?!?/br> 魚息:“……” 白日宣yin啊這是。 封塵舟都顧不得自己吃了毒藥馬上就歸西了,眼睛瞪大,嘴唇都在發抖,一副芳心被碾碎的可憐模樣。 晏行昱訝然看他一眼:“你怎么還沒死?” 封塵舟:“……” 封塵舟心更疼了。 封塵舟心若死灰,這次真的開始等死。 只是等了片刻,晏行昱都已經喝完一杯藥茶了,他依然還活得好好的。 魚息將藥膏配好,晏行昱也毫不害臊地接了過來塞到袖子里。 估摸了一下時間,荊寒章差不多要回來了,他從秋千椅上起身,慢條斯理理了理衣擺,垂眸看了一眼封塵舟。 封塵舟怔然看他。 晏行昱突然笑了,他俯下身輕輕拍了拍封塵舟的臉,柔聲道:“運氣真好?!?/br> 說罷,轉身離開。 封塵舟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許久才看向魚息。 魚息正將另外的藥丸碾碎,嗅了嗅,道:“這里面是我用剩下的佛生根做出來的毒藥,嗯,你運氣果真不錯?!?/br> 封塵舟愕然道:“兩顆里只有一顆是毒藥?” “嗯,賭約的事應該就這么過去了?!濒~息點頭,似真似假地為晏行昱說了句話:“他就是愛玩?!?/br> 封塵舟:“……” 有這么玩人的嗎?! 愛玩的晏行昱回到了廂房,他將瓷瓶放在了床頭,乖乖地坐在院子里等荊寒章回來。 荊寒章說晌午回來就晌午回來,剛過午時就策馬從宮門回府。 晏行昱大概是等得無聊,已經開始拿著針在縫身上荊寒章的衣服。 他不知哪來的臭毛病,總是喜歡咬荊寒章的衣帶,好好的衣裳衣帶都被咬開了線。 摳摳搜搜的晏行昱知道荊寒章的衣物一向很貴,也不舍得扔,索性拿針給他縫。 勤儉持家晏小鹿。 荊寒章快步跑回來,看到的就是晏行昱拿著針姿態優雅地給他縫衣裳。 荊寒章:“……” 荊寒章都對晏行昱的針有了陰影,神色古怪地走過去。 晏行昱看到他,打招呼道:“陛下怎么樣了?” “老毛病了,沒什么大礙?!鼻G寒章坐下來,看著那衣衫上已經被縫了一半的衣帶,發現晏行昱手中的針好像不止會殺人,針線活竟然也不錯。 晏行昱看到他的眼神,笑了笑,一邊縫一邊道:“幼時我師兄想讓我學著拿劍,但我太怕血,就沒肯?!?/br> 銀針刺xue倒是不容易見血,就是需要花費極長的時間來磨練,好在他運氣不錯,幾年后就遇到了精通人身各個xue位的魚息,總算沒有走太久的彎路。 若是換了旁人看到晏行昱言笑晏晏地拿殺人的針來縫衣裳,恐怕都要嚇得跳墻跑了,但荊寒章盯著他許久,眼底沒有絲毫的疏離和忌憚。 荊寒章心想,殺伐果決的晏行昱大概是頭一回用他那殺人的針輕描淡寫地為一個人縫衣服,就仿佛他將自己所有的秘密毫不掩飾地攤開在自己面前一樣。 晏行昱熟練地縫好衣帶,又將衣裳穿回自己身上,寬大的袖子都把他的手遮個全,他也不在意,似乎極其喜歡屬于荊寒章的東西完全將他籠罩的感覺。 荊寒章陪他用了午膳,見他困倦得要命,將午后的事情推了,拉著他一起去睡午覺。 荊寒章耳根通紅,強裝出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佯作隨意地道:“你想吃什么糖,說出來,我都給你?!?/br> 害羞的七殿下本來只是想要親親抱抱摟著睡覺,這種程度的小糖,但沒想到聽到這話的晏行昱卻歪著腦袋,將發間的發帶扯開,墨發披散下來,靠在軟枕上懶洋洋看著他,輕輕啟唇。 “行昱想要歡好的糖?!?/br> 荊寒章:“……” 荊寒章在被子底下想要偷偷摸摸抱晏行昱腰的手突然一僵。 這句話堪稱重擊,荊寒章被沖撞得太懵,一時間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他面無表情看著晏行昱,重復道:“歡、好?!?/br> 晏行昱想了想,大概覺得荊寒章似乎不喜歡這個詞,便從善如流改了口:“圓房?!?/br> 荊寒章:“……” 荊寒章滿臉麻木,晏行昱好奇地湊上前去,身上隱約的藥香撲了荊寒章滿臉,讓他情不自禁地往后撤。 晏行昱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挑眉道:“你躲什么?” “不、不……”荊寒章期期艾艾,“等……等成親后再圓房?!?/br> “你我成親,應當是不遵從什么正統成親禮的吧?”晏行昱問他。 荊寒章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