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沒一會,二皇子倒是溜達著策馬回來了。 二皇子一出現,晏行昱眸子的冷意擋都擋不住,但他不想給荊寒章招惹麻煩,只好拽著袖子強行忍著。 阿滿在一旁看得戰戰兢兢,唯恐他家公子忍不住直接一箭將二皇子殺了。 好在二皇子只是掃他一眼,就去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休息了。 晏行昱這才將視線收回來。 但很快就有宮人躬身過來,對晏行昱道:“公子,二殿下請您過去一敘?!?/br> 阿滿悚然看二皇子,好像在看他自己把野獸往家里引。 晏行昱正在整理袖子,聞言突然溫柔笑了笑,輕輕頷首:“好啊?!?/br> 阿滿膽戰心驚地看著晏行昱跟著宮人走了過去。 晏行昱攏著衣袖慢悠悠走到了二皇子面前,姿態優雅地行了一禮:“見過二殿下?!?/br> 二皇子似笑非笑,下巴點了點旁邊的椅子,道:“坐著說?!?/br> 晏行昱也不為難自己,從善如流地撩著衣擺坐下了。 二皇子挑眉:“你不怕我?” 晏行昱好奇地看他:“我為何要怕您?” 二皇子笑著道:“我同瑞王奪位之事,整個京都城人盡皆知,公子既然委身我七弟,自然同我是敵人,你什么人都不帶就敢過來,難道就不怕我拿你當把柄,來要挾荊寒章嗎?” 晏行昱聽到“委身”這個詞,愣了一下,他并不在意別人怎么說他,反而笑了起來。 他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擺,柔聲道:“那我好像真該怕您?!?/br> 二皇子本來一直在恥笑荊寒章這個白癡竟然被一個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但這么近地看晏行昱,他突然明白荊寒章為什么會栽了。 這人氣度雍容,面容堪稱絕色,渾身上下仿佛不諳世事的純澈之氣,是京都城紙迷金醉滿身污穢的人最妄圖得到的慰藉。 若他不是丞相公子,更有甚者會被人強行從那不沾染紅塵的天邊硬生生拽下來,陪著自己在泥潭中淪落。 讓最無暇的人沾染yin穢欲望,是多少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惡趣。 二皇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淡淡道:“荊寒章給了你什么?” 晏行昱偏頭:“您說什么?” 二皇子重復了一遍:“我想知道他到底給了你什么,能讓你這般癡心于他?” 聽到這近乎折辱的話,晏行昱也不生氣,他溫和笑著:“二殿下這個問法,行昱都要疑心殿下是不是也瞧上了我,妄圖挖您兄弟的墻角了?!?/br> 二皇子:“……” 二皇子沒想到他說話這么直白,竟然一點不知曉委婉——尋常人哪里會這么明目張膽地將他話里的意思直接解讀出來? “他給了我什么,并不重要?!标绦嘘帕鹆频捻W現微微流光,他聲音輕柔得仿佛春風化雨,輕輕傾身湊上前,溫柔地說,“我倒是有一樣大禮要送給二殿下?!?/br> 二皇子一怔,偏頭看他。 大禮? 兩人離得極近,二皇子幾乎是一偏頭就撞上了那仿佛流光墜落的眸瞳,罕見地愣了一瞬,差點忘記自己要說什么。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暴怒:“你在干什么?!” 二皇子這才回過神來,看到荊寒章從馬上跳下來,怒氣沖沖地朝他們跑了過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暴怒。 二皇子在心中笑了笑,只覺得這荊寒章還真是愚蠢,明明都得到了晏行昱這樣絕艷的人卻偏要拿自己暴烈的脾氣往外推。 晏行昱只是靠近旁人一下,他就氣得幾乎要來打人,占有欲也太過重了。 這么病弱惑人的美人,怎么能忍受這般粗魯對待? 二皇子正在搖頭,就看到荊寒章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一把將晏行昱拉到身后。 二皇子還以為荊寒章要對晏行昱發脾氣,正等著看好戲,然后就看到荊寒章將手中剛獵來的一串野兔劈頭蓋臉扔到他身上,怒道:“你離他這么近做什么?!” 二皇子:“……” 二皇子被扔懵了,愕然看著怒發沖冠的荊寒章。 荊寒章緊緊護著晏行昱,怒瞪著二皇子,竟是不顧臉面,直接撕破了兩人平日里偽裝的兄友弟恭。 “看什么看?!”荊寒章怒道,“再離他這么近,就算是兄長,我也定饒不了你!” 二皇子:“……” 二皇子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罕見地愣了半天。 等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荊寒章已經拉著晏行昱的手顛顛地跑遠了。 二皇子:“……” 第69章 傻子 走,去深山。 荊寒章拽著晏行昱就跑, 唯恐二皇子過來搶他的鹿。 晏行昱常年多病,根本跟不上荊寒章,只跑了兩下就有些走不動了。 晏行昱喘了一聲:“殿下……” 荊寒章二話不說直接回頭, 把他打橫抱在懷里, 面不改色拔腿就跑。 一旁圍觀的眾人:“……” 這……七殿下, 斷袖也斷得太明目張膽了。 荊寒章才不管別人怎么看他,抱著鹿飛快跑到了休憩落腳的營帳, 才將他放下。 “別靠近那個人?!鼻G寒章把晏行昱抱著放在軟椅上,像是叮囑孩子似的,嚴肅道, “他不是什么好人, 別看他笑得跟朵花似的,實際上陰謀詭計比誰都多?!?/br> 晏行昱認真地點頭:“好?!?/br> 荊寒章這才放下心來。 晏行昱道:“殿下不用去比試打獵嗎?” “陪你一會?!鼻G寒章道,“反正約定時間是落日后,我讓他們一上午他們也比不過我?!?/br> 晏行昱笑起來:“好?!?/br> 荊寒章說陪他就陪了他一上午, 直到午時陪他用完膳,還十分囂張地哄著晏行昱睡午覺,這才吩咐親衛保護好晏行昱,自己握著弓趾高氣昂地去打獵了。 皇帝獵個只狐貍便乏了, 讓安平陪著自己回了營帳。 “司天監的人前些日子不是說測到了大兇之象嗎,怎么現在卷軸還未送來?”皇帝揉著眉心靠在軟榻上,讓宮人為他揉腿,閉著眼睛對安平道。 安平小聲道:“司天監的人將卷軸送去了國師府,國師說是測錯了?!?/br> 皇帝蹙眉:“測錯了?司天監那群人是做什么吃的?” “陛下恕罪,占卜之事本就奇妙?!卑财叫⌒囊硪淼?,“即使是當年占卜術極準的老國師,不是也將丞相公子的批命算錯過一回嗎?” 皇帝一愣, 這才后知后覺想起來那令他膈應了許多年的“紫微星命格”。 對皇帝來說,紫微星命格可以是他的任意一個皇子,即使是荊寒章他都能面不改色忍下,卻忍不了是皇室以外的人。 更何況晏行昱…… 皇帝沉默許久,久到安平以為他不說再開口了,皇帝突然道:“被送去江南的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晏戟送走的?” 安平一驚,忙道:“陛下,晏相……當年和攝政王勢同水火,應當不會幫王爺?!?/br> 皇帝卻道:“但晏戟不是一直都愛慕映朝嗎?為此還不惜尋了個容貌極像的替身……那個叫什么來著?” 安平道:“玉容?!?/br> “是了?!被实墼较朐接X得不對,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覺得晏戟會不會將他的孩子和攝政王之子換了?” 安平倒吸一口涼氣。 “不對?!被实蹍s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話,“晏戟沒那么大肚量能為了死對頭的孩子害死自己的孩子,他明知道攝政王的孩子不會活著到江南,那孩子的臉上……只有一顆淚痣,是隨映朝?!?/br> 晏行昱眼底卻有兩顆。 “當年晏戟將玉容帶回京都時,她臉上是有兩顆朱紅淚痣,但后來晏戟強行用藥將底下那顆給抹了?!被实坂?。 畢竟普天下兩顆淚痣的人還是甚少能見的。 安平被他的話嚇得滿頭冷汗,不敢再多說了。 皇帝只覺得無趣,揉揉眉心,嘆息道:“事到如今,他到底是什么命格已不重要了?!?/br> 反正都是要雌伏皇子之下,也翻不了多大的浪花。 *** 日落后,荊寒章滿載而歸,興致勃勃地和荊瑕之荊邇之一起算獵物的個數,最后在兩人臉色難看地注視下,抱著一堆金子揚長而去。 晏行昱正在營帳里點著燭抄佛經,聽到腳步聲忙將手中的筆一放,披著外袍迎了出去。 荊寒章看到他,眼睛微亮,高興地朝他伸出手。 晏行昱快步跑過來,一下撲到了他懷里,被荊寒章抱著腰轉了兩圈才放下。 荊寒章毫不吝嗇地將贏來的金子全都給晏行昱,道:“給!你殿下給你贏來的!” 晏行昱眼眸彎彎,又抱著他的脖子,催促道:“殿下,還要再轉兩圈?!?/br> 荊寒章:“……” 荊寒章一愣之后,直接笑出來,再次抱著晏行昱的腰身轉了好幾圈,衣擺翻飛,仿佛朵朵綻開的花簇。 最后還是荊寒章有些暈了,才依依不舍地將晏行昱放下來。 晏行昱平日里看著行事說話成熟穩重,但似乎很喜歡玩這種幼稚的游戲,拽著荊寒章的衣襟都不松手,若不是荊寒章眼眸都迷離了,他肯定還要鬧著轉圈。 兩人到了營帳,荊寒章瞥了桌案上的紙一眼,道:“你又在抄佛經?” “嗯?!标绦嘘劈c頭,“替殿下抄的?!?/br> “我?”荊寒章詫異,“因為我今日殺了生?” 晏行昱道:“嗯,這是在寒若寺時我師兄教我的,殺了生手上沾了血就要抄佛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