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不疼就不是心疾發作。 晏行昱對他動了心。 這個認知讓荊寒章前所未有的滿足。 荊寒章扶著晏行昱的臉側,道:“閉眼?!?/br> 晏行昱聽話地閉上眼睛。 荊寒章俯下身,輕輕將唇貼在晏行昱微軟的薄唇上。 第65章 墜落 在被吻住的那一剎那, 晏行昱羽睫顫抖,一把抓住了荊寒章的衣襟,手指用力到指節都在發白。 荊寒章伸出舌尖抵開晏行昱緊閉的唇縫, 鼻息間全是散不去的藥香。 晏行昱常年飲藥, 感覺身子從里到外全都是藥香, 荊寒章扶著他的臉側,聽著晏行昱的心跳響徹兩人耳畔。 一聲又一聲, 全是荊寒章從未聽過的鮮活。 荊寒章知曉這具軀殼到底有多脆弱,素日里心跳極緩,哪怕稍微動些氣都能引得心口一陣鈍痛, 細細密密, 雖不能殺人,但也煩人得很。 荊寒章沒有在那唇上多停留,很快就強迫自己和晏行昱分開,去看晏行昱的神色。 晏行昱并沒有他想象中的要犯心疾, 他頭發已經散了,鋪了滿床都是,往日里淡粉的唇也被荊寒章咬出了些血色。 只是吻了一會,晏行昱眸子里全是水霧, 失神地盯著上方,艱難地微弱喘息。 荊寒章只是看了一眼,差點就沒忍住再次覆上去,最后理智作祟,讓他強行按捺住這股沖動。 見晏行昱沒犯心疾,荊寒章才強繃著神情,問他:“學會了嗎?” 晏行昱的手依然在死死抓著荊寒章的衣襟,聞言搖搖頭, 因為他的動作,那眸中凝結的水霧凝成一滴水珠順著眼尾往下滑,飛快沒入墨發間。 “沒有?!标绦嘘叛劬Χ季劢共涣?,但還是努力看著荊寒章,道,“殿下再教我?!?/br> 荊寒章:“……” 荊寒章狂妄自大,好為人師,聽到這句話理智的弦頓時崩了。 繼續教。 荊寒章完全忘記了晏行昱有多聰明,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教,最后還是魚息過來不耐煩地踢門送藥,他才依依不舍地將晏行昱放開。 魚息不知是對荊寒章還是對晏行昱有意見,臉上的神情活不像是個妙手回春的神醫,反倒像個狠辣無情的劊子手。 他不耐煩地將藥碗往桌子上一扔,對荊寒章冷冷道:“你如果不想他早點死,最好別碰他?!?/br> 荊寒章在晏行昱面前總是動不動就臉紅,但對著其他人卻依舊趾高氣昂,他哼了一聲:“要你管我?” 晏行昱被親得手軟腳軟,心口的急跳到現在還沒緩過來,他像是沒聽到魚息的話,坐在那安安靜靜地喝藥,眼睛輕輕一眨,懸掛在羽睫上的水珠直接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魚息面色不善地瞪著他喝完藥,不耐道:“我為你探脈?!?/br> 晏行昱點點頭,荊寒章雙手環臂在一旁盯著——好像魚息不是在給晏行昱看病,而是要謀害他。 他得守著,不能讓人害他的鹿。 魚息心情更差了:“你讓他出去?!?/br> 他知道若是自己趕人,荊寒章肯定會喋喋不休地罵他,只好讓晏行昱開口。 晏行昱點頭,對荊寒章道:“殿下不是要去忙嗎?” 荊寒章知道魚息的狼子野心,一邊瞪他一邊隨口懟晏行昱道:“你殿下最該忙的就是陪你?!?/br> 晏行昱一怔,耳根緩緩爬上一抹紅暈,差點把臉往藥碗里埋。 魚息:“……” 魚息一敲桌子,徹底怒了:“你在這里,我診不了脈!” 荊寒章陰陽怪氣道:“你不是神醫嗎?神醫竟然還有診不了脈的時候?可真是稀奇?!?/br> 魚息:“……” 魚息陰測測看著荊寒章,話卻是對晏行昱說的:“他若不走,你晚上的藥我多加三筐苦藥?!?/br> 晏行昱:“……” 無妄之災直接砸到晏行昱頭上,都把他砸懵了:“???” 荊寒章根本不舍得讓晏行昱吃苦藥,當即冷聲道:“我走就是,你別給他加亂七八糟的藥?!?/br> 他說著,一扭頭,對著晏行昱又是那別扭的神色。 “你……我午后要去帶人尋封塵舟,晚上回來……”荊寒章說著,咳了一聲,訥訥道,“再教你?!?/br> 晏行昱點頭,拽著他的手晃了晃:“好,我等殿下?!?/br> 荊寒章回握他的手一下,這才兔子似的跑了。 魚息冷冷道:“他能教你什么?他連字都不認得?!?/br> 晏行昱喝完剩下的藥,偏頭道:“教我親他?!?/br> 魚息:“……” 魚息一拍桌子,怒道:“他這是在哄騙你!” 晏行昱皺眉:“他沒有?!?/br> “你看他剛才說的話!”魚息聲音都氣得發抖了,“把你關在這府邸里哪里都去不得,還說什么晚上回來尋你。這種話……都是男人對自己府里的侍妾說的話!他到底把你當什么?!” 晏行昱一怔:“侍妾?” 他想起昨晚那個從荊寒章房里出來的女人,立刻追問:“昨晚從殿下房里出來的女人,是他的侍妾嗎?” 魚息差點氣瘋了,口不擇言道:“他房里還有其他女人?!晏行昱!你瘋了嗎?!他都有侍妾了你竟然還敢來他府上?你就這么上趕著當別人的孌寵?!” 晏行昱被他罵得心口一疼,捂著心口冷汗瞬間下來了。 魚息嚇了一跳,忙扶著他為他順氣。 晏行昱不知哪來的脾氣,一把拍開魚息的手,捂著心口艱難梳理自己凌亂的呼吸。 魚息的手一僵,猶豫許久才將手收了回來,他努力讓自己不要感情用事,省得將本就對他不信任的晏行昱越推越遠。 “小玉兒?!濒~息放輕了聲音,“你身份尊貴,不該被困著做一只失去自由的金絲雀?!?/br> 聽到“金絲雀”三個字,一直努力平復呼吸的晏行昱呼吸一頓,幾乎是愕然地看向魚息。 魚息還在道:“荊寒章張狂恣意慣了,指不定只是當你是玩物?!?/br> 話還沒說完,一直安安靜靜的晏行昱突然拿起桌上的藥碗往魚息腳邊一摔。 砰的一聲,藥碗四分五裂。 晏行昱琉璃似的眼里全是前所未有的恨意,他冷冷道:“讓我不得自由的……不一直都是你們嗎?” 魚息一怔。 晏行昱渾身發軟,呼吸凌亂,卻還是掙扎著抓住魚息的衣襟,凌厲地質問:“我做錯什么了嗎?你們誰都沒有告訴過我。我……我當年就該死在去寒若寺的路上,我就該尸骨無存死無全尸,讓你們再也不能拿我的命格……咳……”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只是兩句話的功夫,險些呼吸不上來。 魚息嚇得渾身一抖,立刻將他扶住去為他順氣。 晏行昱還在死死拽著他,凝滿水霧的眸里滿是滔天恨意,嘶聲道:“這些年你們……唯一做的錯事就是沒能攔著我入京,你、你去問問連塵……” 晏行昱聲音越來越微弱,但還是強撐著說完最后一句話:“若是紫微星和七殺格相遇相愛,命格……命格還能作數嗎?” 魚息愕然看他:“你……” 晏行昱竟然笑了起來,他一邊虛弱地笑,眼中的水霧也凝成水珠簌簌順著眼尾往下落,他像是和誰較量后扳回了一成,眸子失散盯著虛空,喃喃道:“你們一直想要的紫微星……” “命數已經毀了啊?!?/br> *** 荊寒章帶著親兵滿城去搜捕封塵舟,整整一下午沒有搜到絲毫蛛絲馬跡。 荊寒章氣得要命,本來打算直接回府,但在半路上卻遇到了司天監的少監。 司天監少監神色看起來極其慌張,手里還攥著司天監的卷軸,荊寒章不知想起了什么,讓親兵將人扣下。 少監看到荊寒章,連忙下來行禮。 荊寒章坐在馬上,趾高氣昂道:“這么著急忙慌的,要去做什么?” 少監訥訥道:“司天監疑似測出大兇天象,正要去請國師?!?/br> “疑似?”荊寒章挑眉,“怎么還是疑似?你們整個司天監都沒個人能拿主意嗎,一點小事還要去請國師?” 少監說不出話來。 荊寒章一挑眉,懶洋洋道:“來,讓本殿下先給你們拿拿主意?!?/br> 少監:“……” 少監立刻伏地,發著抖道:“殿下,這萬萬不可!” 荊寒章才不管什么可不可,他說可就可,直接讓親兵按著把卷軸奪了過來。 司天監這些年都沒什么大動作,但能讓少監這么著急去驚動國師,必定是大事。 荊寒章心中盤算著,這大兇之相八成事關晏行昱的七殺格命格,或者自己的紫微星命格,無論哪一個出了問題,他都不能不管。 他在少監瑟瑟發抖地注視下將卷軸攤開,上面寫了幾個字。 荊寒章掃了一眼,立刻將卷軸闔上了。 他忘了,自己看不懂字。 荊寒章閉眼在心里罵了句臟話,裝作看的懂將卷軸扔給少監,哼道:“沉著點,小事而已,別這么著急忙慌的,去吧?!?/br> 少監駭然看著他,似乎被這句話嚇到了,但荊寒章能放她走,他沒多說,抱著卷軸飛快跑了。 荊寒章先不回府,反而轉了道前去瑞王府。 荊寒章腦子很聰明,只是對讀寫有些障礙,他尋到瑞王后,閉著眼睛將所看到的字一筆一劃寫在了紙上,拿給瑞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