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荊寒章一僵,一看晏行昱給他這么多金子,就意識到這小美人大概是要說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了,立刻道:“住口!我不想聽,你別說!” 晏行昱著急道:“您……您收了我的金子,就是要聽的?!?/br> “你拿這一串破珠子糊弄誰呢?”荊寒章被氣笑了,“我已經猜到你要說什么了?!?/br> 晏行昱訥訥道:“殿下猜到了?” 荊寒章哼了一聲,耳垂卻悄悄紅了:“你因為命格之事也被皇帝忌憚,不就是想和本……本本本殿下一、一起冒充斷斷、斷袖嗎?” 都結巴了。 荊寒章越說聲音越小,說的實話氣勢十足,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底氣。 若是一起冒充……倒、倒倒也不是不可以,咳。 只是萬一晏行昱根本沒打算這樣,那他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荊寒章想到這個可能性,整張臉都要紅透了。 下一刻,他就聽到晏行昱有些茫然道:“我沒想和殿下一起冒充斷袖……” 荊寒章:“……” 荊寒章整顆心立刻如墜冰窖,難受得要命,但臉又因為尷尬而燒得通紅,整個人處于冰火兩重天,差點要在冰山上炸了。 他惱羞成怒,正要暴怒來掩藏恨不得鉆到地縫的尷尬。 晏行昱說完后面的話:“……我是想說,如果有朝一日殿下愛慕我了,那時我若還活著,那我們就成親吧?!?/br> 荊寒章醞釀著大陣仗的火山突然因為這一句話就啞了火,他愕然抬頭:“什么?” 成成成……成親?! 怎么突然就成成成親了?! 他還沒做好準備! 第51章 苦難 “多謝你來救我?!?/br> 因為晏行昱突然的一句話, 荊寒章整日都魂不守舍的。 入夜后,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地躺在榻上,聽著外面風吹雪落的聲音。 就在晏行昱沉沉欲睡時, 荊寒章突然開口道:“行昱?!?/br> 晏行昱拽著被沿, 將眼睛露出來, 睡眼惺忪地看著他:“殿下?” “我會為你尋到佛生根的?!?/br> 荊寒章盯著頭頂的床幔說,但說完后, 他似乎覺得這樣不對,五指在被子底下收緊,悄無聲息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將視線轉向晏行昱。 荊寒章正色給他承諾:“我不會讓你死的?!?/br> 晏行昱一怔, 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張大眼睛。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荊寒章的這句話,從被子底下伸出手去拽荊寒章的袖子,眼眶有些微紅。 “殿下……” 他話音剛落,兩人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熟悉的感覺再次泛上來。 荊寒章暈暈乎乎一會,好半天才找回了知覺,他正要看看兩人是否換回來了,就感覺晏行昱突然撲到了自己懷里。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跳起來, 忙將手抬起來,省得被罵是登徒子——自從知道兩人有可能會斷袖后,荊寒章越來越在意和晏行昱的身體接觸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將晏行昱推開,就感覺懷里似乎有淚浸濕了他單薄的衣襟。 荊寒章一愣。 兩人已經換回來了,晏行昱似乎還牢牢記得荊寒章不許自己用他的身體掉眼淚,所以硬是忍到了回來后,才任由自己掉下眼淚。 荊寒章一直覺得男人哭起來太過沒出息,自小到大哪怕遇到什么事他都沒曾哭過, 但不知怎么一碰上晏行昱的眼淚,他就有些手足無措,全然沒有對待旁人的煩躁厭惡。 他有些慌張地拍了拍晏行昱的后背,思考自己到底哪句話惹哭他了,好一會,才訥訥道:“我哪句話說錯了?” 晏行昱低聲喃喃:“殿下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br> 荊寒章一愣,才失笑道:“魚息不是一直在救你嗎,他寧愿放皇子的血也要取佛生根救你……” “不一樣的?!标绦嘘糯驍嗨脑?,又輕聲重復了一遍,“殿下和他們是不一樣的?!?/br> 荊寒章:“哪里不一樣?” 晏行昱這才抬起通紅的眼看他,眼淚已經不再留了,他認真地說:“他們希望我活著,是對我有所圖。殿下不一樣?!?/br> 荊寒章失笑:“他們是指誰?又有什么所圖?你就不怕我也對你有所圖?” 晏行昱一聽這話,眼睛反倒閃著微光,他拽著荊寒章的衣襟,道:“殿下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br> 荊寒章:“……” 荊寒章不知道話題為什么突然又變到這里了,幽幽看他半晌,道:“做什么都可以?” 晏行昱點頭。 荊寒章冷酷無情:“那我現在想讓你睡覺?!?/br> 晏行昱:“……” 晏行昱訥訥道:“殿下……不、不哄哄我嗎?” 他故意揪著荊寒章衣襟上還未干的淚痕給他看,怯怯地暗示……明示他自己剛才還哭來著。 “哄什么?”荊寒章說,“你是個孩子還是小姑娘,哭起來還要人哄的???” 晏行昱:“……” 晏行昱抬眸和荊寒章對視半天,才松開拽著衣襟的手,悶悶地翻了個身,縮在角落里睡覺去了,那背影看的極其可憐。 晏行昱正在叼著被子一角默默磨牙,突然感覺到荊寒章伸手指戳了他一下。 他沒動,只是悶聲說:“我沒在哭,是在磨牙?!?/br> 荊寒章:“……” 荊寒章都被他氣笑了,他命令道:“轉過身來?!?/br> 晏行昱不情不愿地轉過身來,繼續叼著被子角,垂眸不看他。 晏行昱在荊寒章面前一直都是乖順無比的,荊寒章還是頭一回看到他這樣。 荊寒章有些無奈,心道這小鹿還是有些脾氣的。 “過來?!鼻G寒章朝他伸出手,干咳一聲,耳垂通紅一片,他小小聲地說,“你……你不是冷嗎?” 晏行昱含糊地說:“有湯婆子?!?/br> 睡之前,荊寒章依然讓阿滿把湯婆子堆了整個被子里都是,稍稍一伸腳都能蹬到,晏行昱的腳趾都踢紅了。 荊寒章:“……” 荊寒章自作自受,只好故作不耐煩道:“你到底來不來?不來我就……” 他還沒說完,晏行昱就像是入水的石子似的,一下撞到了荊寒章懷里,荊寒章猝不及防,差點叫出來一聲痛呼,好險忍住了。 晏行昱身上果然很冷,哪怕被子都是湯婆子他的手腳還是有些冷,荊寒章有些別扭地將他抱在懷里,在心里默念:“本殿下不是斷袖,不是斷袖……他好軟?!?/br> 荊寒章:“……” 荊寒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突然覺得自己不是斷袖,而是禽獸。 荊寒章在晏行昱身體中時,根本不會在意這具殼子軟不軟瘦不瘦,他只在乎晏行昱的弩好不好玩,喝的藥苦不苦。 這是荊寒章第一次離他這么近,近都能感覺到晏行昱有些微涼的呼吸鋪灑在自己肩膀上,垂在一旁的一綹發隨著他的呼吸一晃一晃。 荊寒章手指有些發抖,像是見了鬼似的看著閉眸沉睡的晏行昱。 “這……”荊寒章凌亂地心想,“這樣還能算不是斷袖嗎?”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一個男人只是閉眸沉睡的睡顏,就能讓他情不自禁的心頭悸動,按捺不住的情緒從心口迸發。 荊寒章在靜謐的夜里品了半晌,才愕然發覺。 那種情緒,好像是心動。 荊寒章:“……” 荊寒章面無表情地拉著被子將自己整張臉埋進被子里,打算自己把自己悶死。 登徒子。 不知道是不是荊寒章滿腦子都是晏行昱的緣故,他做了一個關于晏行昱的夢。 夢中,花朝節上,荊寒章牽著小行昱的手,將他遞給一個容貌美艷的女人。 那女人他當年沒認出來,現在卻知道,是晏夫人。 這應該是他當年的記憶,把小行昱還給他娘親時,好像就是這個場景。 荊寒章覺得好玩,饒有興致地看著晏行昱蹦蹦跳跳地跟著他娘親在人群中逐漸遠去。 只是下一瞬,周圍的人群仿佛變成了無數惡鬼,張牙舞爪地將晏行昱小小的人影吞噬。 荊寒章眼眸猛地張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活潑鮮活的孩子面如死灰,雙眸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他好像伏趴在一張床邊,一邊猛烈咳著血一邊掙扎著要下床。 荊寒章渾身一僵,像是被什么桎梏住了似的,蹲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瘦弱的孩子從榻上滾下來。 小行昱的腿似乎被傷到了,從白紗出緩緩溢出紅色的血痕,仿佛一簇盛開的話落在地上,他跌倒地上根本動不了,只能伸長了胳膊去撿不遠處的東西。 荊寒章喃喃道:“晏行……昱?!?/br> 小行昱似乎聽到了,他茫然抬起頭看他,好一會眼睛中才仿佛死灰復燃似的重新燃起了光亮,他聲音嘶啞,道:“哥哥?!?/br> 荊寒章想要去扶他,卻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晏行昱拼命朝他伸長了手,似乎想要他救自己。 荊寒章用盡全力想要去扶他起來,生怕冰冷的地上會讓他生病。 晏行昱雙腿傷勢極重,他卻根本不覺得疼,只是執著地朝他伸出手。 荊寒章怔然看他半晌,將視線緩緩往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