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荊寒章正色道:“你幫我大哥,我很高興,是想給你我全部金銀珠寶的高興?!?/br> 對晏行昱這種人,直接表達高興根本讓他感覺不到這種情感的程度,所以荊寒章找了個量詞來形象表達。 果不其然,晏行昱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 在晏行昱看來,“全部的金銀珠寶”這個詞,就是他此生聽到過的最滿最多的程度詞了。 荊寒章的高興拿這個一類比,晏行昱立刻就感覺到了自己所做的事得到了感情上的回報。 晏行昱一高興,就開始翹腳,他甚至有些羞赧地說:“這、這么多???” 荊寒章也是頭一回這么直白,被晏行昱這個反應帶的,他也有點臉紅。 荊寒章干咳一聲,道:“但是這樣太冒險,下次你別這樣了?!?/br> 晏行昱也知道荊寒章是為了自己好,乖乖點頭:“好?!?/br> 荊寒章這才放下心來。 因為早上荊寒章在發脾氣,那藥阿滿沒給端給他喝,便拿個小爐子在馬車上溫著。 荊寒章現在心情好,便主動拿過來藥碗喝藥。 晏行昱坐在一邊,看著荊寒章皺著眉頭喝藥,有點心疼:“是不是很苦???” 荊寒章苦得都要蹬腿了,一飲而盡后對上晏行昱擔憂的眼神,他干咳一聲,故作淡然道:“苦什么啊,一點都不苦,你殿下還能再來三碗?!?/br> 晏行昱眼巴巴看著他,眸中全是崇敬。 他想夸人,但身上又沒帶金子,只好將夸贊寫在了眼神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荊寒章。 荊寒章被他的眼神看的差點就喊阿滿來給他再送三碗藥了。 兩人就這么一路到了護國寺,下了馬車時,已是午后了。 護國寺在半山腰上,雪天路滑,荊寒章的侍從抬著頂轎子,將“不良于行”的荊寒章給送上了山。 護國寺的僧人已經得知消息,前來相迎。 偌大個古剎仿佛隱于山林之間,一呼一吸皆是雪后的清冽,晏行昱推著荊寒章跟著僧人前去后院廂房。 護國寺常年香火旺盛,廂房雖然算不上簡陋,但對于荊寒章來說卻比相府那破茅草房好不了多少,他眉梢間寫滿了嫌棄。 兩人廂房緊挨著,僧人將他們引去后,行了個禮,告知要每日卯時前去大殿誦佛跪經,便躬身退下了。 荊寒章坐在輪椅上,直接把腿翹起來,冷笑一聲道:“每日卯時起?那晚上索性不要睡了?!?/br> 晏行昱道:“我到時候會叫殿下起來的?!?/br> 荊寒章哼了一聲,也沒再抱怨了。 將眾人安頓好,又吃了一頓素齋后,便到了晚上,荊寒章也終于知道了晏行昱所說的“叫殿下起來”是什么意思了。 荊寒章駭然看著抱著枕頭往他榻上扔的晏行昱,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晏行昱乖乖地說:“給殿下暖床?!?/br> 荊寒章:“???” 荊寒章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心疾給吸犯了,他拍著心口緩了緩,才怒道:“什么暖床?別學了什么詞就瞎用!” “哦?!标绦嘘判⌒囊硪砜此?,“這句話不該說,殿下是不是要我金子?” 荊寒章:“……” 荊寒章要被氣死了,他一指外面,道:“回你房間去睡?!?/br> “不行啊?!标绦嘘庞行┛鄲?,“在陌生地方睡我睡不著?!?/br> 荊寒章咆哮道:“在我身邊睡你就能睡著了?” 說什么玩笑呢?! 他本是隨口懟一句,沒想到晏行昱竟然點點頭:“對?!?/br> 荊寒章:“……” 晏行昱道:“我在殿下身體里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這次換的時間太長,我若是再睡不著,怕是會損害殿下身體?!?/br> 他說完后,為了不想給金子,換了個說法,認真地說:“我是為了殿下的身體著想?!?/br> 荊寒章:“……” 這理由太過驚世駭俗,荊寒章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駁,迷迷瞪瞪地就讓晏行昱爬上他的床。 暖床。 入了夜,荊寒章渾身僵直躺在床沿外側,恨不得直接翻身滾到地上去睡。 晏行昱側身躺在旁邊,伸著腳往荊寒章腳上蹭,他大概有些困了,瞇著眼睛含糊地說:“我一到冬日就手腳冰冷,殿下冷不冷?我給您暖一暖?!?/br> 荊寒章:“……” 晏行昱將七殿下溫暖的身體往旁邊靠,還想要伸手去給荊寒章暖手。 荊寒章徹底忍不了了,直接伸出手,威脅道:“你要是敢把爪子伸過來,我就打了啊,真下手打,打了你可別叫疼?!?/br> 晏行昱說:“我只是怕殿下冷?!?/br> 荊寒章:“你殿下不冷!” 晏行昱:“可是……” 荊寒章說不過他,只好騰地一下坐起來,將晏行昱好不容易暖熱的被窩又給弄涼了。 “阿滿!” 很快,阿滿跑了進來:“公子?殿下?” 荊寒章冷冷道:“去給我弄一堆湯婆子來,快去?!?/br> 阿滿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去了。 沒一會,阿滿將灌了熱水的湯婆子塞到了被子里,小心翼翼去看晏行昱的臉色。 晏行昱看起來有點不高興,荊寒章卻一改方才的勃然大怒,興致勃勃道:“再給我添床被子?!?/br> 阿滿又添了被子。 整個被窩里溫暖一片,恍如暖春,荊寒章側著身子瞪晏行昱,道:“還冷嗎?” 晏行昱悶悶道:“不冷了?!?/br> “不冷了你還不睡覺!” 荊寒章像是個常勝將軍一樣,得意洋洋地耀武揚威。 晏行昱不吭聲,將自己埋在被子里,睡了。 荊寒章覺得此次交鋒,自己略勝一籌,高興地縮進溫暖的被子里。 只是睡著睡著,他恍惚間突然意識到。 自己這場交鋒看似贏了,但好像輸了什么…… 輸了什么呢? 荊寒章左思右想想不通,只好氣咻咻地翻了個身睡覺。 第50章 成親 我們就成親吧。 翌日一早, 還沒到卯時荊寒章就醒了,他偏頭看了一樣窩在被子里睡得正熟的晏行昱,氣不打一處來。 這鹿還說早上叫自己起床, 沒想到他自己都起不來! 晏行昱睡姿很乖巧, 昨晚是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 荊寒章瞪了他一眼,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打算去抄經。 他怕把晏行昱吵醒,但剛一坐起來,睡得正熟的晏行昱卻像是一腳踏空, 渾身一顫直接驚醒了。 他迷迷瞪瞪的還沒睜開眼睛, 就掙扎著去拽荊寒章,茫然道:“殿下,你……去哪里?” 荊寒章沒想到他竟然醒了,這才道:“我去抄經?!?/br> 晏行昱耳畔嗡鳴, 沒怎么聽清,他喃喃道:“您要把我送走嗎?” 荊寒章見他都睡懵了,沒好氣地屈指在他眉心一彈,道:“我把你送哪兒去?睡傻了?” 晏行昱被彈得激靈了一下, 這才迷茫地張開眼睛看他,好一會才醒神。 “殿下?!标绦嘘湃嘀劬?,自然地朝荊寒章伸出一只手,含糊道,“殿下抱我?!?/br> 荊寒章:“……” 荊寒章不知怎么,突然笑了,他坐在床沿,淡淡道:“要我抱你???好啊?!?/br> 晏行昱乖巧地伸著手, 等著他抱。 荊寒章朝他慢悠悠地伸出手,在即將握住晏行昱的手時,突然轉勢朝著晏行昱的脖子探了過去。 荊寒章冰涼的爪子直接貼著晏行昱的脖頸一路滑了下去,仿佛碰到了一塊冷玉,將晏行昱冷得打了個寒顫,拼命把身體往被子里縮。 荊寒章得意洋洋地收回手,道:“還要抱嗎?” 晏行昱摸著脖子,悶悶搖頭。 不敢了,他都被凍清醒了。 荊寒章旗開得勝,高興得不行,只是心中又隱隱有些空蕩蕩的,好像在演武場第一次打輸了一樣。 他沒多想,拍了晏行昱一下,道:“起來,一起去抄經?!?/br> 晏行昱點頭。 兩人魂魄一互換,也不知道誰抄經有用,索性兩人都一起抄,也算有個照應。 荊寒章從未嘗試過和同齡人一起抄書,哪怕是陪伴他多年的江楓華都沒這樣過。 七殿下覺得十分新奇,坐在禪房,盤著腿撐著下巴看著對面的晏行昱。 晏行昱將炭盆放在荊寒章身邊,撩著袖子正在磨墨。 用著荊寒章的身體,他的一舉一動依然是雍容儒雅的,垂眸淡笑時,幾乎讓荊寒章都忘記了這是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