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誰惹他了? 就算荊寒章不關注朝堂之事也知道,這位驚蟄衛統領簡直是京都城人見人怕的“活閻王”,多少被下罪的皇親國戚都是死在他手里的。 晏沉晰是京都城最鋒利的利刃,只要皇帝如果想,他甚至能將刀尖朝向將軍府。 每次荊寒章被禁足宮中,全都是晏沉晰來攔他,也只有晏沉晰敢攔他。 荊寒章一看到他就煩,但瞧見他手中拿著自己宮里的盒子,大約知曉晏行昱定是有事要告知自己,因為晏沉晰攔著出宮,只能讓人來借送東西之由傳達。 晏沉晰冷冷看了晏為明一眼,晏為明本就怕他,一被瞪嚇得嗚咽一聲,訥訥道:“我我我……” “我先走了!” 晏為明嚇到連禮數都不顧,拔腿就沖了出去。 荊寒章拿來逗趣的小玩意跑了,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想沒什么好玩的了。 晏沉晰大概怕他被風吹著,將趙伯打發走,沉著臉把門關上,才將手中的盒子放在荊寒章面前。 荊寒章明知故問:“這是什么?” 晏沉晰道:“七殿下賞給你的?!?/br> 荊寒章:“……” 荊寒章唇角抽動,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自己賞自己東西,倒也新奇。 晏沉晰冷冷環顧周遭,眉頭越皺越緊,最后沒忍住,沉聲道:“你搬去將軍府住吧?!?/br> 荊寒章正在拿盒子,聞言一怔:“什么?” “相府苛待你,我們將軍府可不會?!标坛廖鍪率掷讌栵L行,一點都不拐彎抹角,“跟我走?!?/br> 荊寒章:“……” 荊寒章能拿晏為明隨意打趣,但卻不能給晏行昱找太大的麻煩,只好“委婉”地拒絕:“我不去?!?/br> 晏沉晰蹙眉:“你就心甘情愿在這種地方受苦?” 荊寒章懶得解釋,只說:“啊,是啊?!?/br> 晏沉晰看了他半天,才起身,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那你就在這里受著吧?!?/br> 說罷,轉身揮袖就走。 荊寒章不和晏沉晰吵起來已經算是給晏行昱面子了,見晏沉晰氣沖沖地離開了也沒有攔,隨手打開了盒子。 盒子中有兩塊上好的籽料。 荊寒章不明所以,隨手翻了翻,果然在夾層中翻到了一張紙。 他隨手展開,掃了一眼,瞧見那密密麻麻的字就覺得頭疼,索性喊來阿滿給他念。 阿滿剛剛買茯苓糕回來,這次他買了兩塊,糕點鋪的小廝罕見地沒有給他冷眼,阿滿很高興,連走路都在蹦。 一聽到有主子的消息,阿滿立刻跑了過來,將茯苓糕放在桌子上,歡天喜地地展開信飛快掃了一眼。 荊寒章懶得聽晏行昱那些文縐縐的話,直接道:“三句話以內,簡潔點?!?/br> 阿滿很聽話,如實道:“公子說,國師告知,解魂魄互換法子要三四日后才能有結果,要您再忍一段時間?!?/br> 荊寒章蹙眉:“三四日?” 他還要再喝三四日的藥?! 阿滿繼續說:“今日殿下遲到,太傅罰抄了十遍的書,他現在正在幫您抄,望您多賞他一塊玉?!?/br> 荊寒章差點被氣笑了,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會有兩塊玉了,敢情是晏行昱在先斬后奏。 不過太傅罰他也是常事,晏行昱肯幫他抄書,多給他一塊玉也沒什么。 “還有就是讓您不要露餡?!卑M讀完最后一句話,“好好喝藥,不要吃茯苓糕?!?/br> 他話音剛落,荊寒章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含糊道:“什么?不要吃什么?” 阿滿放下信,抬頭看了一眼,也愣住了:“不、不要吃茯苓糕……” 荊寒章看著自己指尖只剩下一半的茯苓糕,唇角還殘留著茯苓糕的碎屑——他已經吞下腹半塊了。 阿滿:“……” 阿滿幾乎要尖叫了:“我家公子不能吃茯苓糕!” 荊寒章:“……” 荊寒章愣了半天,迷茫道:“為什么不能吃?你買來不就是吃的嗎?” 阿滿:“公子吃茯苓糕會犯病啊……快、快吐出來!” 荊寒章險些炸了,怒道:“吞進去的東西能輕易吐出來嗎?!再說了,既然不能吃,為什么要買?買來當花兒看嗎????!” “是啊?!卑M著急得團團轉,他只是一眼沒瞧見,就釀成大禍,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公子買來只看,從來不吃啊啊??!救命??!來人,快去找大夫!救命!” 見殺人不眨眼的阿滿竟然驚慌失措成這樣,荊寒章徹底懵了。 吃個茯苓糕……也會死人的嗎? 第17章 女人 荊寒章最愛吃茯苓糕,從小吃到大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無法理解怎么就半塊茯苓糕,就鬧到要叫大夫的地步。 對晏行昱的身體也不太了解,只好滿臉懵地看著阿滿忙得團團轉,一會叫大夫,一會去熬藥。 荊寒章蹙眉:“用得著叫大夫嗎?” 阿滿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似乎覺得他這句話問的極其可憐。 荊寒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吃了茯苓糕到底會如何?” 阿滿不知道要怎么說,只是嘆息道:“殿下,等著喝藥吧?!?/br> 荊寒章:“……” 一刻鐘后,荊寒章就感覺腳下開始有些飄了,渾身也逐漸發癢,他本能作祟伸手去抓脖頸,但才抓一下就被阿滿給扣住了手。 荊寒章性子強勢,最厭惡被別人壓制,見狀就要掙脫阿滿,但他腦海中分明已經有了這個念頭,但手卻根本動不了,任由阿滿將自己的手扣在輪椅扶手上。 荊寒章眼睛都張大了,他怒道:“你放肆!” 詭異的是,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張嘴說出話了,但耳畔卻沒有聽到聲音。 荊寒章愣了半天,就在他還以為自己見鬼了,就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猛烈動了一下,耳畔也響起了自己暴怒的聲音。 “你放肆!” 荊寒章:“……” 荊寒章被自己嚇了一跳。 阿滿道:“殿下,我家公子吃了茯苓糕,反應會比旁人慢上許多,身上也會奇癢無比,您最好別亂抓?!?/br> 荊寒章:“……” 反應慢?!還奇癢無比? 荊寒章一時間愣住了。 這并不是反應慢,而是腦海中明明已經有了指示,但身體卻完全跟不上,延遲許久才會有反應。 這…… 茯苓糕竟然會有這種效用嗎?! 怎么和中毒一樣? 震撼七殿下一整年! 只是荊寒章也沒時間去糾結這個,因為他渾身已經開始細細密密地癢了起來,他一伸手想要去抓,但慢了好久才會動作,被等在一旁的阿滿一把扣住了手。 荊寒章要氣暈過去了:“放肆!給本殿下放手!” 阿滿不為所動,道:“公子身子極易容易留疤,殿下要忍住,別抓傷了才好?!?/br> 就剛才荊寒章隨手抓的那一下,已經將晏行昱的脖頸抓出了一道艷紅的血痕,在那雪白的頸子上極其顯眼。 阿滿仗著荊寒章反應慢不能打他,飛快地將他扶著靠在了榻上,順便將他兩只手緊緊扣住,省得荊寒章亂抓。 他動作十分熟稔,一看就是很有經驗的。 荊寒章哪里受過此等奇恥大辱,暴怒道:“你竟敢這么對我?難道不要命嗎?!” 阿滿看著人小,但力氣極大,滿臉無辜地看著荊寒章慢半拍地掙扎。 阿滿雖然瞧著待荊寒章十分恭敬,但一旦涉及到他家公子的身體就完全什么都不管了——早上喝藥時,若是在藥冷之前荊寒章還沒喝,阿滿定會進來強行給他灌下去。 什么冒犯皇子,阿滿狠了,連皇帝都敢冒犯。 動作延遲這種事對第一次經歷的荊寒章來說太過可怖,有時候他忘記了自己掙扎過,身體突然動了一下,都能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最后,荊寒章氣若游絲地靠在椅背上,徹底認命了。 “別扣著我了?!鼻G寒章冷冷道,“我不動就是了?!?/br> 阿滿仔細看著他的神色,猶豫著道:“再癢也不動?” 荊寒章神色陰惻惻,瞧著已經要殺人了:“你說呢?” 阿滿還是有些怵他,小心翼翼松開了手。 荊寒章果真說話算話,就算渾身都癢,卻還是強撐著一動不動,只是臉色難看得隨時能拿刀砍人。 阿滿本來還在擔心,因為晏行昱每次犯病時都說話不算話,滿口答應著不抓,但只要阿滿一松開手,他立刻偷偷摸摸去抓,弄得身上一堆淺淺的疤痕,涂藥許久才能完全消下去。 好在荊寒章比他主子誠信度要高,說不抓就不抓,癢死都不抓。 阿滿觀察半天,這才放下心來。 荊寒章自小習武,耐力非比尋常,就算渾身癢得要命他也強迫自己動也不動。 他雙手環臂,冷漠看著一旁盒子里的兩塊玉,冷笑一聲。